花狸峰深處,小幽潭畔的暖雲閣內,雲裳盯著桌上那一杯香氣嫋嫋的靈茗,好半天才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她的神識之強大堪比金丹後期,此刻花狸峰下所發生的一切,如何能逃過她的感應?


    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雲裳壓下心中的煩躁,對站在屋外聽候吩咐的女弟子道:“阿蠻這兩天可還安生?”


    藍雀與狗丫兒出山之後,照料雲裳日常起居的雜事便落在鶯兒身上。雲裳座下的內門女弟子一共是七名,基本上把萬獸穀尚未嫁人的築基女修全都集在了身邊。


    論入門先後,藍雀與狗丫兒最早,算是被她從豆蔻少女帶大的,她們兩個在女弟子中排行大師姐和二師姐。鶯兒年歲比她倆大,入門卻晚,姐妹中排行第三,剩下四個姐妹平日裏主要是輪班照顧阿蠻小祖宗。


    小祖宗是花狸峰弟子們私下裏的說法,按照萬獸穀的規矩,老祖座下靈獸,視若老祖親臨,一般也以祖字稱之。比如鐵翎巨鷹便被弟子們尊為鷹祖。問題是阿蠻尚處於幼年,血脈隻有二級,又是個混世魔王的性子,讓人怎麽也無法把她和狸祖二字聯係起來。所以在花狸峰,阿蠻正式的稱呼為小蠻尊。


    鶯兒是為數不多堅持在背後也喊阿蠻為小蠻尊的弟子,被雲裳問起,忙進屋回稟道:“小蠻尊自打上次吞了靈石被老祖教訓之後,這幾日睡覺的時候多,偶爾醒來吃些東西,也看著沒什麽胃口。我們姐妹私下裏都在擔心,她是不是病了?”


    雲裳秀美微攢,阿蠻的情況她最了解,從來都是吃飽了瘋玩,玩累了猛睡,像這般病怏怏的狀態的確十分反常。正自狐疑,負責掌管庫藏的耿執事捧著個紫玉小壇,滿頭大汗地匆匆跑來,進院兒便撲通一下跪在屋外,連聲請罪。說是今日清點庫存時才發現,前些日子從青鱗蛟身上所取的那罐心頭血被人偷喝了半罐,請雲裳治他失職之罪。


    雲裳聽得一愣,旋即哭笑不得道:“耿長老平日裏說話都是有一說一,從不拐彎抹角的,怎麽今日卻打起啞謎來了?妖蛟精血何等寶貴,就算有賊,也隻會連壇子都盜走,哪有偷喝半罐之理?你盡管明說,可是懷疑阿蠻偷了那妖蛟精血?”


    耿長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屬下隻是胡亂猜測,並非故意針對小蠻尊。一來,前幾日確有弟子見過小蠻尊在庫房附近出沒,二來盛放妖蛟精血的紫玉壇是老祖親手封印,除了小蠻尊別人也打不開啊。屬下也是偶然察覺從壇口縫隙中流出的一絲妖蛟氣息,才發覺壇口已經被人打開了。”


    “拿來我看。”雲裳鐵臉色有些難看。


    等她接過那紫玉小壇,臉頰也是微微一熱,人家耿長老還真是給阿蠻留著臉麵呢。壇口密閉的很好,哪裏有什麽妖蛟氣息流出?分明是壇子底下,那不要臉的家夥喝多了精血,極度興奮,以至於難以自製,滴了幾滴的味道!


    難怪這家夥連續幾日萎靡不振,原來是喝下太多妖蛟精血,克化不動給撐的!


    ******


    同一時刻,花狸峰山門之外,殷勤朗聲認錯道:“我不該欠下前輩賭債,被二位追討至此。”


    燕自然怒極反笑,連說了幾個好字,扭臉對藍雀道:“師妹現在可看清此人真麵目了嗎?既然他要替他大哥挨這三十掌嘴,葛師弟......”


    “我來!”幹瘦的殷公寅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挪動著跪殷公子的身邊,扶他坐直了身子道,“咱爹說過,老殷家的種,巴掌隻能往外扇,屈死也不能扇自己的臉。可今天勤哥兒被人盯上,過不了這個坎兒了。他們爺倆對咱殷家的恩,隻有用咱哥們兒的臉皮還了!”


    殷公寅猛地朝殷公子磕了幾個響頭,抬起頭時已經滿臉血汙,他也不擦,掄起臂膀便狠狠地朝著殷公子的臉上抽了過去。


    花狸碑下萬馬齊喑,隻聽到啪啪的掌嘴之聲。


    殷勤閉上眼睛,眼角因濕潤而微涼,胸中湧起的酸澀,卻是兩世為人的他早已忘記的味道。


    蠻虛荒原實力為尊,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心機都顯得蒼白無力,殷勤心中對於提升實力的緊迫感已經到了極處。


    殷公寅下手毫不留力,三十個耳光扇下來殷公子的一張爛臉比之前狗丫兒被殷勤打的還要慘。


    一直沒有說話的殷公醜,默默地將身上的青袍脫下,又幫著兩位兄弟褪下法袍,疊得整整齊齊,雙手捧著送到藍雀麵前道:“我們哥仨兒,應勤哥兒之邀,給花狸峰跑腿辦事,如今事情辦的差不多了,也該交差告辭了。”


    藍雀眼中含淚,強忍著沒有掉下來,卻是不接殷公醜手上的衣衫,柔聲勸道:“入得宗門便要守宗門的規矩,此事既然罰過,以後不再犯就是,千萬別犯小孩子脾氣。”


    殷公醜笑笑,將衣服擺在藍雀腳前,轉身走時,卻聽葛神通嘿嘿冷笑道:“你們三個是在玩小娃娃過家家的遊戲嗎?我花狸峰的弟子是你們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想走也行,讓老子先將你們的靈根拔除再說。”


    葛神通一番話,讓在場的少年們都感覺脊背發涼。殷公醜卻麵色平靜地反問道:“我們三個多暫加入花狸峰了?請問前輩手上可有我們身為花狸峰弟子的名冊?”


    葛神通被問住了,扭臉看著藍雀。


    藍雀麵色尷尬地解釋說,當時事情紛雜,每個人都忙得手腳朝天,他們幾個隻是口頭承諾,並沒有造冊登記。


    殷公醜也不多話,與殷公寅攙起殷公子走到殷勤那邊道:“勤哥兒,等你將賭債還了,就去三舅爺爺那裏找我們。”


    殷勤苦笑著搖搖頭,忽然提高音量道:“六月債還的快,我若還不上,自有老祖給我擔著。倒是對不住幾位哥哥了,回去這一路山高水深一定要多加小心啊。雖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卻也不能空手套白狼啊,哈哈。”


    殷公醜愣了愣,不知道殷勤這番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是啥意思,又見殷勤笑得奇怪,心中嘀咕:勤小子別是受了太大的委屈,氣糊塗了吧?


    隻是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殷公醜真正的想法是回到野狼鎮,想辦法與鐵翎峰的小小聯係上,這是他們目前唯一能夠做的事情。


    沒人注意到,一直站在角落裏心思紛亂的朱醜妹聽了殷勤的話卻是心裏一跳。


    她之前被燕自然瞪過一眼,心中頗為忐忑,殷勤說話這番話之前,又曾暗中對她使過眼色,想到殷勤那陰冷淩厲的眼神,朱醜妹自然明白這話是說給她聽的。


    (雙刀彩虹:難道是我寫的太含蓄了,還是大家沒有注意到?殷勤被燕自然扣住腕脈時藤蛇血脈已經燃起,他是故意壓下去主動被擒下的啊。腫麽怪我虐主?那貨背著老祖幹了那麽多事,還生米熟飯,就這麽牛逼哄哄見老祖等著被拍成泥啊?再說,不受點委屈,能哄來老祖的糖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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