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見雲裳說話間,眼角總往自己身上瞥,心中惴惴:難道她真的動了將我搞成鼎爐的念頭?


    雲裳隨口問起殷勤築基之後有何感受收獲,心裏頭卻早就開起了小差兒:晚上天色太暗,看不清楚,要說勤小子這身皮囊還真的不錯。若是將他綁了送到皇城,一塊中級靈石摸一把,說不準還真能賺上不少。哈,這麽算來,老娘昨兒最少摸了一艘飛舟出來!


    殷勤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定下心神,慢慢調動靈力,讓皮膚機理漸漸粗糙黯淡,先說些下築基之後的體會,緊接著便將下麵弟子瘋傳的有關他與雲裳的謠言複述一遍。


    本以為雲裳聽了,必會勃然發飆,哪知她隻淡然一笑道:“都是些沒事閑的家夥,不好好修行,卻有這閑工夫來嚼舌根子。回頭得跟許長老提一下,弟子們的功課需得多加些,考核得勤些。有那太過頑劣,好惹禍的,及早打發到蠻荒狩獵妖獸去。聽說你那邊正缺人手,不妨招些個嘴碎的到後山喂豬。”


    雲裳超過百歲的年紀若是活在凡人俗世,的確早就能磨練成人精。可她這一百多年,絕大多數的時間要麽是閉關修行,要麽是在獵殺妖獸,真正的人情世故,經驗閱曆,還不如藍雀,鴨蛋之流來的豐富。也就是多虧了她是個麵冷脾氣暴的性子,加上金丹修士本身具有的巨大威壓,才能將這些弟子震唬住。


    雲裳的道法直指本心,本就對世俗禮法看得極淡,那晚與殷勤在潭邊口渡金丹,舌搭脈橋,若是換個別的女修早就羞臊死了,雲裳卻是一派天真爛漫,隻把那當做一場修行而已,雖然當時也有一點點窘迫,過後就被她忘了個幹淨。殷勤擔心半日,苦苦琢磨如何措辭,如何化解尷尬,其實全是庸人自擾白費力氣。


    至於世人將其看得重過生死的名節毀譽,在雲裳眼中,不過一灘臭泥而已,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殷勤傻傻地聽雲裳說了半天,卻完全不在點子上,忙清了下嗓子,扯回重點道:“弟子所慮,倒不是些許傳言,而是這些傳聞源自何方?而且,不知老祖注意到沒有,傳言中的某些細節,竟然與實際情況十分巧合?”


    雲裳此時心情一派大好,既為金丹進階歡欣鼓舞,又為順手摸“玉”竊喜得意,殷勤說得十分嚴重,她卻不以為意道:“那晚應該是狗丫兒當值,興許被她看到了什麽,胡亂猜測,看我回頭好好罰她!”


    殷勤抓住雲裳的話把兒追問道:“請問老祖,準備如何罰她?”


    雲裳笑道:“給她換個名字如何?”


    殷勤正色道:“弟子鬥膽請師尊換個罰法。”說著又加重了語氣道,“在弟子眼中,此乃事關山門衰旺之大事,師尊萬萬不可兒戲。”


    雲裳微微一愣,眉毛一挑,提高了聲音道:“我怎麽兒戲了?”


    出乎雲裳的預料,殷勤不但沒有被她震唬住,反而爭道:“此事無論是哪個弟子所傳,其所犯的都是欺師滅祖,忤逆山門之重罪!師尊改個名兒就發落了,就是兒戲!”


    雲裳在花狸峰向來隨心所欲,說一不二,幾時被人如此頂撞過?她素手已經揚起來了,卻見殷勤梗著脖子滿臉倔強,心中忽然一軟,垂下手道:“你想怎麽罰?說來聽聽。”


    殷勤遞上節略,待雲裳仔細看過才道:“謠言起於狗丫兒,按規矩應該是個死罪,鑒於她追隨老祖多年,也算盡心,沒有功勞還有苦勞的份兒上,弟子以為當廢其修為,逐出山門!”


    雲裳哼了一聲,又問:“這個傳謠的呢?殷主任以為該如何發落?”


    殷勤對於雲裳的冷臉隻做不見,一字一句道:“傳謠者添油加醋,顛倒黑白,更應從重發落,弟子以為,當亂杖將其斃於山門之下,以儆效尤!”


    雲裳蹭地站起身,瞪著殷勤胸口急劇地起伏幾下,方才強自忍下怒氣,重重坐回塌上道:“不妥,她們兩個不過是嘴碎嚼舌,傳些閑話。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流言蜚語不到一天便傳遍山門,實在很不尋常?若我說,真正可惡的是那些在背後推波助瀾的流言推手!”


    殷勤心中總算鬆了口氣,暗忖:咱家這位老祖雖然時不時地大腦容易短路,到底還是有幾分腦子的。不過表麵上,殷勤依舊堅持對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嚴懲不貸。按照他的說法,花狸峰上上下下,包括老祖身邊這些人,都跟篩子似的,四處漏風,根本沒有保密性可言。所謂千裏之堤潰於蟻穴,若是不能提早防範,下狠手殺一儆百的話,將來必定惹出大禍!


    雲裳雖然同意殷勤所說的要從嚴治宗,卻堅決不同意殷勤對於狗丫兒二人的懲治建議,按照她的說法,這二人隻是無心之過,真正需要接受懲治的是那些幕後推手。


    殷勤則堅持,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想要杜絕蒼蠅,需得將臭蛋清除。


    雲裳怒斥他道:”狗丫兒十幾歲上就跟了我,難道也是臭蛋?!你少在我這裏呱噪!趕緊把那些心懷叵測的臭嘴爛徒揪出來才是正理!”


    殷勤兩手一攤道,滿臉苦笑:“弟子不過是個廉貞部的副主事,卻是沒有刑罰獎懲,偵緝惡徒的權力。”


    雲裳冷笑道:“你與我兜了半日圈子,不過是想討得刑罰司的令旗吧?”


    殷勤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地跪下朝著雲裳磕了三個響頭,便起身告退。


    雲裳如何能容殷勤在自己麵前使小性兒?素手一探,便揪住了殷勤的脖領兒,接下來丹室之中便是一陣啪啪之聲,連遠遠躲在暖雲閣外的藍雀都聽得一陣心驚肉跳。


    殷勤開始還能謹守底線,咬緊牙關堅決不出聲求饒,哪知他體內的兩股血氣經過雲裳金丹之淬煉,竟然將其靈氣勁道,視為自家人一般根本不加防範。少了血脈的護持,殷勤雖有玉潤脫胎之體,卻也隻能抵擋築基修士的攻擊而已。在雲裳這等金丹老祖麵前,其抵禦能力,也就是比紙糊的強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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