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丫兒因為沒管住嘴,被老祖貶去後山看茶樹,這個消息一出來,可是讓暖雲閣其他六位仙子緊張起來。要說起來,狗丫兒在她們幾個人中還算好的,最喜歡傳小道消息的肥滿和瓜皮心道僥幸,幸虧那晚當值的是狗丫兒,若是換作她倆,消息怕是早傳到野狼鎮去了。


    大家在對狗丫兒寄予無限同情的同時,也對堅持嚴懲狗丫兒的殷勤十分反感。


    鴨蛋往老祖辦走的勤,與孫阿巧的私交也不錯,覺得可以厚著臉皮過來替狗丫兒求個情,哪知道殷勤裝傻的功夫也是一絕。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鴨蛋隻能歎了口氣,告辭走了。


    就在狗丫兒滿心酸楚地在後山打理茶園之際,燕自然的洞府之中,外間雖然天空明媚,春風和煦,屋裏的氣氛卻如同凝了霜雪一般,陰冷幽寒。


    夏娘收拾完燕自然平日常穿的衣衫鞋襪,開始往樟木箱子裏裝他的書卷。燕自然是個喜歡讀書的,並且不限於道書經卷,許多凡人所著的文章詩詞,他都有收集,放在床頭案邊,修煉之餘便拿起來翻上幾頁。


    花狸峰的許多老修弟子都以燕自然為榜樣,說燕師兄修為進境如此神速與他的博學修養不無關係,修道人除了勤奮刻苦,對於心性的熏陶也是不可或缺。


    夏娘忙碌了一個下午,總算將燕自然的詩書經卷全都裝入屋子中央的幾個大樟木箱子中。看著空空如也的書架,夏娘暗自抹淚,回想起半年前,燕自然府上高朋滿座的情形,對比今天門口清淨得幾可羅雀的樣子,她的心底滿是淒涼。


    身後傳來輕微的響動,夏娘有點納悶心道:他今日怎麽這麽快就下座了?燕自然最近一段時間用功頗勤,劍胎上的裂痕已經被他修補的七七八八了,這也是夏娘近來唯一欣慰的地方。


    “夏娘,去將我的九幽雨前取些來,有貴客來了。”燕自然從後麵的丹室踱步出來,一邊吩咐夏娘去燒水沏茶,一邊親自迎到洞府的大門口。


    門外,一個衣著樸素的築基老者站在石階上,也不叩門,卻是背手目光深幽地望著後山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麽。


    燕自然推門出來,滿麵含笑道:“今日吹的是什麽風,耿長老大駕光臨,讓寒舍蓬蓽生輝啊。”


    耿雲的神色有些凝重,欲言又止地歎了口氣,轉身讓耿華清將一個翠玉小瓶呈給燕自然道,“這是宋長老特地從臨淵城給燕師兄購入的碎星散,對溫養劍胎大有好處。”


    “讓兩位長老費心了!”燕自然也不推辭,接下玉瓶,將兩人讓至院內,夏娘也忙從裏屋迎了出來,招呼大家進屋飲茶。


    燕自然的洞府靈氣充盈,地方卻並不大,也沒有什麽仆役雜役,這麽多年他身邊隻有夏娘一人照看。耿雲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靈茶,轉入正題道:“燕師兄真的拿定主意要走嗎?老祖,她怎麽說?”


    燕自然指著廳堂裏空蕩蕩的陳列架道:“我前幾日已經秉明師尊,她也已經同意我外出遊曆。”


    耿雲重重地歎了口氣道:“燕師兄這一走,花狸峰的天可就塌了一半啊。”


    燕自然擺手道:“耿長老這話說的過了,燕某哪有那麽大的能耐?再說,我這第一站不過是應武城主之邀去往那邊切磋幾日道法,若不是他那修士山莊上的女兒泉,能夠將養劍胎,我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抽身而去。”


    耿雲盯著燕自然的眼睛,正色道:“我這次來,隻想聽燕師兄一句實話,那小蠻子,咱們就真的就製不住他了麽?”


    燕自然沉吟良久,才緩緩問道:“敢問耿長老,這幾日山門上下正在瘋傳的有關老祖與那蠻子雙修之事,你可聽說?”


    耿長老冷哼一聲:“山門的顏麵算是被他們丟光了。”


    燕自然沒有順著耿長老話裏有話的意思往下說,而是追問他道:“這個消息傳播得如此之快,可是耿長老在背後推波助瀾?”


    耿長老愣道:“我還以為是燕師兄臨行前的手段!”


    燕自然冷笑道:“我現在都快成了孤家寡人,哪還能畫得出這麽大的手筆?”


    耿長老眉頭擰成個疙瘩道:“難道是吳長老?又或者是宋長老在暗中操作?”


    燕自然搖搖頭道:“假如我說,這一切其實都是那殷蠻子在暗中策劃,耿長老又做何想?”


    耿長老滿臉不敢置信的神色:“他為何要如此做?這不是往自己身上潑髒水嗎?”


    “他那是往老祖身上潑髒水!”燕自然眼中寒光冷厲,“他一個蠻奴出身的下賤玩意,還怕髒水嗎?耿長老請仔細想,老祖將那小蠻子招為入幕之賓的消息傳開之後,到底是誰得到了真正的實惠?”


    耿長老臉上露出恍然之色,一拍大腿道:“若非師兄提醒,我還想不明白!要我說,整件事情收獲最大的就是那小蠻子!那小子借著這個機會,一方麵打壓了老祖身邊那些不服管的女修,另一方麵又從老祖那裏討得了廉貞主事的正職,真是一石二鳥的好心機啊!”


    “還要加上兩條,這個謠言一經流出,無論真假,隻要老祖不撤他的差事,就至少說明他與老祖的關係非同一般,試問宗門上下誰敢動他?他又可以借此機會將散布流言的髒水潑到了你我這般山門老人的身上。”燕自然咬牙道,“可憐咱們老祖,被這陰險小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尚不自知。”


    耿長老急道:“燕師兄看得如此透徹,為何不與老祖當麵說清楚?”


    “這事怎麽說的清楚?那小子隻是推波助瀾,暗中策劃,別說我無憑無據,哪怕拿出證據,牽扯老祖的清譽顏麵,萬一惹得她惱羞成怒,也還是弄巧成拙啊。”燕自然長歎一聲,滿臉苦澀。


    屋裏一陣沉默,好半晌,耿長老才振作起一點精神道:“無論如何,燕師兄上次策劃以蠱蟲殺豬之事,我們還是做成了的。”


    燕自然搖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啊,那小子在郡城裏搞了個彩帖,賺得盆滿缽滿,那些豬即便全死了,也還是傷不到他的筋骨。”


    “難道燕師兄真就認命,就此遠避他鄉了麽?”耿長老重重歎了口氣,“果真如此,我也要早早準備後路了。”


    “我輩修士若是認命,還求的什麽永生,尋的什麽大道?”燕自然悠悠地道,“我在郡城那邊已經聯係到了方青主,或許不用我們出手,殷家便有人要找那小蠻子算筆舊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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