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海的運氣不錯,走在半途遇到一支去往倉山郡城的商隊,他人雖蔫兒,卻有準主意,掉在商隊後麵不遠處隨行。等到商隊走了一天,安營紮寨的時候,他便主動過去,幫著牽牲口,喂草料,不惜氣力地幹些雜活。


    商隊中的一個管事見他老實肯幹,又盤了盤他的根腳,覺得沒什麽問題,便讓他隨著隊伍一路北行。


    商隊的腳程相對慢些,趙四海趕到野狼鎮的時候,萬獸穀的開脈大典已經結束了半月。隻有花狸峰還在野狼鎮設有臨時的招募處,趙四海的靈根,根腳都沒啥問題,倒是很順利地便被花狸峰招募成了個雜役。雖說花狸峰的雜役隻管吃住,不發月餉,卻也有一宗好處就是準許修煉宗門的某些基礎功法。


    待到趙四海上了花狸峰,驚喜地發現他的兩個弟弟竟然先他一步也上花狸峰做了雜役。兄弟團聚,自然一番歡喜,趙五哥和趙小六全在巨門部做事,雖然辛苦,卻總能得些小實惠,每日從工地上撿些邊角碎料,也能換錢。


    趙四海卻被分到了後山廉貞部的靈田,主要的活計就是從豬場掏糞,不但辛苦,每日裏除了一身臊臭,更是沒有一點實惠可沾。趙四海心中苦悶,偏生兩個弟弟還經常甩些風涼話給他,說他當初不該瞞著老爹偷跑下山,在家中做個開脈修士被人供著多好,何苦跑到山上受這份罪?


    趙四海每逢此時,隻能用廉貞部殷大長老的一番勉慰之語,給自己打氣。殷大長老說了,等將來豬場搞起來,他們這些豬場的“元老”能夠分到一份豬場的股份,根據豬場的盈利狀況,每年會有不錯的分紅。


    兩個弟弟聽了都嘲笑他道:“你那殷大長老根本就是個狗掀簾子的嘴把式,現在給你畫張大餅,讓你為他死心塌地地賣命,待到年底分你兩車豬糞算作紅利!”


    趙四海心中苦澀,也怨不得弟弟們嘴損,殷大長老的許諾他也不信,他之所以能夠堅持著每天掏糞,是因為心中還存著另外一個盼頭,那就是即將舉行的山門大比。聽說這一次的山門大比,是由本部殷大長老親自操持,並且喊出了在野狼鎮上曾經提過的“不拘一格降人才”之口號,不但內外門弟子都可參加,而且仆役雜役甚至記名弟子都能參加。


    趙四海覺得,對於他這種靈根資質的修士來說,此次大考真是千載難逢的一個機會。再後來,藏經閣開始免費派發雲裳老祖的悟道詩《道淺集》,趙四海沒資格去往藏經閣領取《道淺集》,便從負責後山靈山的胡老七那裏借來一份,用了一天一宿的時間,手工抄寫了一本,每日裏掏糞也好,拉車也好,往靈田施肥澆水也好,嘴裏總是念念叨叨地背誦。


    哪知到了大考那天,領到了大比的試卷才知道白費了氣力,其中大部分的內容與《道淺集》都沒有關係。趙四海竭盡所能,也隻答了小部分的題目出來。想到他違背父命偷離家門,一路千辛萬苦,又在這後山忍著惡臭,做了大半年的掏糞官兒,到頭來還是白忙一場。他心中不禁鬱憤難平,一激動竟然在卷上空白之處,洋洋灑灑寫了一篇文章,曆數天下宗門皆以靈根陋劣選人才的種種弊端。


    待到將考卷交上去,趙四海雖然覺得心中解氣,卻也做好了隨時會被踢出山門的準備。


    待到老祖辦判卷結束,開始在弟子仆役中點名麵試,趙四海的心情才漸漸放鬆下來,他心想:或許所謂的“不拘一格降人才”隻是一個收買人心的噱頭,他們這種仆役雜役的考卷怎會有人重視,說不定直接被拉到廚房燒火了也不一定。


    沒成想僅僅過了三天,趙小六竟然被老祖辦傳去麵試!回來後頗為得意地告訴他,考官親口許諾,以他的資質,將來大有可為,會考慮將他調入老祖辦下麵一個喚作“拆遷隊”的大隊之中,不但管吃管住,每月還有一片金葉子的獎勵!這可是和其他幾峰,外門弟子的待遇相當,趙小六興奮不已,見人就說這事。


    又過了兩日,趙五哥也被喚去麵試,竟然也得了個拆遷隊的空口許諾。


    這讓趙四海著實羨慕了好幾天,心道:兩位弟弟靈根雖然不好,卻也占了身大力不虧的便宜。


    半月之後,就在趙四海已經對麵試不保任何希望的時候,終於從老祖辦來了消息,點名讓他去參加麵試。考官是個身材胖大,滿臉橫肉的紅衣女修,也不說她是誰,上來竟然又發他一張試卷,讓他答題。這張試卷上的問題,沒什麽難度,卻很奇怪,都是些諸如:“你在街上遠遠看到某個討厭之人,是否會與之打招呼,還是刻意回避?”之類的題目。要求是不假思索地迅速作答,片刻的功夫便答了幾十道這種奇怪的考題。


    答完卷子,又由那紅衣女修進行一對一的單獨問詢,問的東西很細致,包括他從家中偷跑時的想法都問了個遍。


    最後,紅衣女修隻說讓他回去聽信兒,便打發他回去。


    趙四海一頭霧水地回到後山,兩位弟弟都問他得了哪種差事的承諾?趙四海實話實說,趙小六與趙五哥卻是不信。


    又等了兩日,老祖辦竟然又喚他去麵試,這回的考官是個渾身長滿灰白色鱗斑的家夥,趙四海隻看了他一眼便渾身難受地躲開目光。鱗斑家夥問的題目就更是奇怪,竟然找來幾個在街頭擺攤的小販,在屋中吆喝叫賣,然後讓趙四海仿照這些商販的姿態語言,也來吆喝吆喝,學過商販,又學軍卒衙役,再學文人騷客足足折騰了半日,才放他回去。


    趙四海的性子內向,骨子裏就挺排斥這種事情,為了道途也隻能硬著頭皮來過。回到後山,兩個兄弟又都早早就在此等候,問他第二次麵試考較的是啥。


    趙四海想起臨回來之前,那鱗皮男子囑咐他不可將麵試的情形透露半字,便隨口編了些題目,搪塞過去。


    (這一更是補欠明明愛你a卻不能相見的盟主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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