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清薇警惕的後退一步:“你不要亂來,再說了,捆仙索的寶訣我也是知道的,你們捆不住我。”


    見狐清薇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陸淵那個汗顏……他擺擺手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做那種事的。”


    “我姐會。”狐清薇淡淡道。


    陸淵:“……”


    沒想到咱娘子還挺會玩哈。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咳,總之,這次我自己去就好。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出什麽事的。”陸淵安撫似得拍了拍狐雪薇的手,可狐雪薇才不信,蛟族不比狼族,哪怕是普通的成員,也算的上是異種。


    在血脈相當重要的妖族中,蛟族是天生的上位者,也是上位的獵食者,凶殘之處自是不必多言。


    不過在狐清薇的阻撓和陸淵的再三承諾下,狐雪薇最終還是被勸住,陸淵稍微收拾一番後就升起雲駕,趕往廣元……


    目送陸淵走遠後,狐雪薇冷著臉哼了一聲。


    狐清薇裝作沒看見,在狐雪薇轉身離去的時候才悠悠說道:“你還要陪這個人族玩到什麽時候?差不多也就得了。”


    “我是認真的。”狐雪薇身形一頓,緩緩轉過身盯著狐清薇,嫣然笑語。


    “可他是人,我們是妖。”


    “那又怎樣,聖皇禹之妻塗山氏不也是青丘狐?”


    說完,狐雪薇聘婷離去,留下狐清薇一人持劍佇立在洞口。直到看不見自家姐姐了,狐清薇才歎息一聲:“這簡直像是青丘的宿命,可現在已經不是上古之時了……”


    ……


    廣元府距離雪月洞足有近千裏,陸淵遁速不快的,差不多要大半日才能回到廣元府。


    說起來,遁法這一塊幾乎成了他如今的最大的短板,可諸天中有名的遁法要麽就是各家秘傳,要麽就是某些妖尊的天賦神通,羨慕不來。他對西遊世界的人族修士了解不多,也不知道有沒有出售交換功法地方。


    若是有,倒是可以去淘換一門不錯的遁法。


    過了大半日,陸淵終於望見廣元府。


    此刻廣元府上空籠罩著一層漆黑烏雲,尋常人隻覺得那烏雲低沉肅厲,壓在天上叫人心頭不快,他們絕不會想到,那烏雲當中藏著近千的妖怪,如果那群妖怪落下烏雲隨意肆虐,隻消數個時辰,廣元府數萬百姓就能死絕。


    敖煞出行時不過帶了百多名隨從,可到了廣元府後,施展妖威,硬是從附近征召了大量小妖、大妖過來充作儀仗,給自己壯威。


    而在那烏雲前方,豎著三十多個十字木架,陸淵運氣目力看去,赫然都是廣元府陸家人。


    出去自家父母太君等親人,還有丫鬟仆從二十多人。


    他們被綁在木架上,不少人麵色煞白,嚇得瑟瑟發抖,還有一些直接就給嚇昏了過去。


    陸淵親眼看到妖風雲駕上推推搡搡地走出兩個小妖,解下一個陸家仆從,在那仆從的尖叫聲中把他拖到後麵,手中布滿暗紅血漬和鋸齒的粗劣鐵刀揚起落下,直接剁下一條腿來,頓時鮮血噴濺,那仆從哀嚎的聲音變形尖銳,高亢道極點之後戛然而止,又疼又嚇直接昏死過去。


    “混賬!”


    陸淵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關於仆從的信息從記憶裏浮現,那人叫陸小六,是陸淵的鄉裏,在陸淵成官之後就賣身到陸家做長仆,平時為人機靈討喜,活潑聰穎。他大概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性命竟然會斷送在妖怪的手裏。


    前身的執念確實消散得一幹二淨,以往的記憶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隻是冷冰冰的背景故事,哪怕親眼見到曾經的“家人”,也沒有往昔的感覺了。


    所以陸淵並不覺得如何悲慟,隻是覺得氣憤。


    人族在那群妖怪眼裏,簡直比畜生還不如!


    家人肯定是要救的,雖然魂靈不一樣了,可這具身體裏畢竟流淌著和他們相同的血脈,更何況陸淵繼承了前身的肉殼,自然也要繼承前身的責任和擔當,對父母盡孝,對家人盡責。


    ——他從來不是跟個懦弱的人,該有的擔當和責任不會去逃避。


    更何況這群孽畜把人族當成血食玩物,肆意踐踏……這讓陸淵想起了清砂河畔為救自己而枉死的老學究,一個個有血有肉,有親朋好友的人隨手就能轟殺了,這群孽畜凶殘成性,不知生靈可貴,當死。


    陸淵最後瞧了一眼那妖風雲駕,眼神冰冷得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為了逼迫自己出來,妖怪暫時不會妄動陸淵父母親人,可仆從丫鬟卻沒那麽好的運氣了,說不定那隻妖怪高興了就能拖下一個人來剁剁吃了,所以救援行動宜早不宜遲。


    當然,陸淵也不會腦袋一拍就直接剛正麵。


    ——那不是救援,而是送死。


    不僅會誤了陸家老小的性命,更會一不小心就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陸淵轉身而去,悄然潛入到廣元城中。


    這群妖怪之所以不敢在城中肆虐,隻在妖風雲駕上喧囂是有原因的,人間之地的城池乃是一地樞紐,自然有神靈庇佑,以保人道昌盛。而守護城池的神靈便被叫做城隍。


    哪怕在偏遠的鄉下也有土地神守護,隻是鄉野郊區人丁稀薄,陽氣不旺,所以時常有小妖侵犯,襲殺人族打個血祭。


    不過那些妖怪們也不敢大肆屠殺村落,不然一地城隍定會派遣冥府鬼兵,範謝將軍前去捉拿。


    要知道城隍雖在人間守護,可司職卻直通冥府。


    上界設立城隍司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限製九幽的權職,從而瓜分九幽冥土的權職,等到地府建立並穩定運行後,城隍司就成了陰陽兩界的交接之地,權職也一落千丈,從掌握陰陽福祿善惡的大司衙,變成了人間城池的守護神。


    不過設立之初留下的諸司冥軍依舊存在,陽世人死後也會在城隍司走上一遭,初定善惡功過,然後再發落陰間,以減少地府的工作量。


    陸淵想要救下父母親人,就必須有一個合理的身份去接觸那群妖怪,免得他們看見自己靠近就活撕了家人仆役。


    而此地城隍則是最好的選擇。


    隻要廣元城隍還心存百姓,他就能借助城隍司的力量接近那群妖怪,趁勢救下人質!


    這般思量著,陸淵來到廣元城的城隍廟。


    城隍廟作為一地守護,香火鼎盛,烏雲壓頂的這些日子,香火更是迎來了一個高漲期。


    陸淵前身也來過城隍廟,那是他還隻是一介凡人,在城隍廟裏毫無所覺。如今再來,剛踏入城隍廟,陸淵就感受到了一股無處不在的淡淡威壓,仿佛萬民凝目一般的沉重感讓他身子一沉。


    他身上法力光華一閃而沒,隱去身形,悄然間來到城隍大殿。


    城隍大殿上方供奉著城隍老爺,那城隍老爺身著湖綠六品官服,頭戴方冠襆帽,麵容赤紅堂正,端坐之像手持笏板,身後立有文武判官,左右兩列有範謝將軍以及諸多鬼差候命。


    如果是常人,隻是望一眼那威嚴端莊的塑像,就能心生敬畏、若是心懷鬼胎,甚至能嚇得立馬磕頭。


    陸淵卻饒有興致地打量一番,隨後一整衣衫,躬身拱手行禮道:“晚生陸淵,廣元府穀縣縣令,見過城隍府君。”


    “呔!”


    一聲若有若無的驚雷之喝從虛無中傳出,整座威嚴肅穆的大殿好似瞬間活了過來,那些泥塑的雕塑紛紛扭動脖子眉眼,帶著剛正怒容看向殿中陸淵,一時間的氣氛竟也詭異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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