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皇帝偏袒玉童子,當然皇帝也確實偏袒,但她們都不知道,那個刺客行刺的案子,原就是他為了防那個小太監把他們兩個的事說出去而殺人滅口的,玉童子虛弱是因為生他氣絕了食,什麽吃了人續命,這些信口雌黃的婆娘們,真是該剜了口舌!


    在那個小妃子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的時候,皇帝已經下令降了她的品級,並責備皇後對後宮看管不嚴,這種沒影的事以後若是再傳絕不輕饒,眼見著風向不對,姚美人也不敢再造次,乖乖的站在了一邊,皇帝吼了一通,匆匆的帶著貴妃走了。


    姚美人怎麽也想不通這招怎麽沒用了,皇帝怎麽會被那個妖男迷到這個地步?她今日去瞧那個妖男,明明就一副比女人還柔弱的短命像,渾身透著詭異,皇帝就是看不出來嗎?


    而且這次貴妃用的這個刺客刺殺的招數,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怎麽回事,老皇帝竟笨到如此地步,還傻傻的信了真有刺客,真是活該被她們耍的團團轉。


    還有那個扇了她巴掌的孫婕妤,哼,這個賬她是記下了。


    姚美人自從中了邪之後,雖然並沒有什麽實質的處置,可後宮裏卻有了些風言風語,都說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在宮裏,但去查是誰說的又查不出來,所以雖然皇後娘娘盡力的去整頓了,卻還是沒什麽實際效果,皇帝便派貴妃協理,沒想到非但沒變好,反而傳的更厲害了。


    讓後妃覺得不安全的源頭直指玉萊觀。


    說的多了,皇帝也多多少少的聽進去了一些。


    玉童子在觀裏修養了好幾天才見出門,他離後宮較遠,自然不知道宮裏的傳言,他依舊每日在玉萊觀裏悠閑寂寞度過,唯一讓他意外的是,皇帝沒有再來過。


    皇帝為什麽沒來呢?按說他走的時候應該將皇帝的興致釣的很高,最遲隔天也該來看他才是,可沒想到隔天沒來,隔天的隔天也沒來,竟然就這麽沒音信了。


    玉童子差人詢問了貴妃的信,這才知道有人在宮裏給他下了套。


    伎倆雖然拙劣,可抵不住皇帝的疑心病重。


    要是生了變故,貴妃娘娘應該早點告訴他才是,等到他都發現異常了,無形中就吃了沒占先機的虧,他前次贏下了那麽大的勝麵,可對方也絕非善輩,隨時都等著機會抓住一點錯處反撲過來,如果她跟他不通好氣,怎麽能抵得過長孫家那邊?


    不是這一次了,玉童子覺得自己可能多心,但他總覺得,貴妃娘娘似乎並不信任他。


    可他明明是朱家送來的一顆最有用的棋子,如果不好好利用他,貴妃娘娘準備怎麽廢了李翊賢的太子之位?憑一己之力嗎?若是貴妃娘娘真的有這個能力,朱家也不會冒著欺君之罪將他送來了。


    玉童子得到信之後沉默了一天,鳴音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她隻看到他獨自坐在紗籠裏看月亮,看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玉童子又差人向宮外傳了個信,這次得到的消息估計是好的,鳴音看見他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連晚飯的時候都多喝了一碗湯。


    很快欽天監就報說,下月初三是黃道吉日,是出巡的好日子,皇帝記得上次玉童子給他算的是三個月後的日子,便問欽天監那個日子怎麽樣,欽天監正說那個日子雖然好,可三月後已經是秋季,怕出巡時多有不便,皇帝想想也是有道理,若是秋季出巡,恐怕許多地方都不能去玩了,到處都是黃葉漫天,也沒什麽好景可看,於是便匆匆決定了下月出巡。


    你在宮裏造起謠言,我便躲出宮外去。


    這下可苦了各處的工匠,原定的日子突然提前了兩個月,眼見著許多行宮還沒修整完畢,各地的州正急破了頭,隻能日夜派人監工,一時間累死多少工匠。


    出巡的名單是早就定下的,就算日子提前,也基本不會有大的變化,因為定名單的時候永福宮還沒出事,金福宮還沒複寵,所以後妃這邊除了幾個年輕的,就是姚美人了。


    因為貴妃娘娘沒有隨行,所以十皇子也還留在宮中,可本來皇帝出巡,太子是要留宮監國的,不知又出了什麽故事,日子提前之後突然說是太子也要隨行了。


    玉童子這邊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他出行需要帶的東西不多,但很多都是不讓外人假手的道家器物,所以他這邊跟隨的道童足足有六七個人,被安排在了靠後的車裏,送行的場麵他們沒有看見,等玉萊觀的車出發時,已經是快晌午了。


    據說一大早十皇子就在城樓上為皇帝送了行,別看這個十皇子今年隻有十二歲,卻是少見的聰明伶俐天賦過人,國子監的太傅說他是“多智近妖”,就是貴妃失寵之後他也一直深的皇帝喜愛,反倒是這幾年太子表現的越發中庸,很少得到皇帝稱讚了。


    太子隨行,十皇子送行,這樣的安排其實是不合規矩的。


    玉童子的車行的較慢,他聽說皇帝出發的頭幾個時辰騎的是馬,所以走在隊伍最前頭,出了皇城就換了車,而後漸漸的落在隊伍中間,如果他們的車現在往前趕的話,大概兩個時辰左右便能出城追上去。


    可皇帝沒有安排他上前,於是他隻能在後麵慢慢吞吞的被百姓圍著瞧。


    皇城的百姓早聽說過從民間來了位玉做的人,但一直無緣相見,出城前安排他做的又是沒頂的轎攆,雖然他帶了鬥笠,但那些百姓還是能大概的瞧見他在哪裏坐,百姓被官兵擋著不能上前,都在外圍指著他議論紛紛。


    玉童子知道他們在說他什麽,皇帝這種病態的喜好,旁人是不會欣賞的。


    哪有滿頭白發的少年人?哪有一動便要喘上半天,動不動便被一個老男人狎抱在懷的少年人?


    可他從不後悔,也不打算自怨自艾,他們不能接受,不能容忍他,但他做的事卻是為他們好的;他不需要他們感謝他,他隻希望他功成之後,他們能夠不再罵他。


    因為錯的,從來都隻有這個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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