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洵把目光投向了別處。︾樂︾文︾小︾說|


    “你想要朕因為貪圖美色而解開鎖鏈,你好借機自盡。”李翊賢勾勾嘴角,“既然你有這份侍候朕的心,朕豈能辜負你這番好意,你大可以放心,你若好好侍候,朕遲早會讓你了結。”


    “這個遲早要多久?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你滿意?”沈洵抓住李翊賢的衣襟,“你若對我有一絲憐憫之情就給我一個盼頭,好過讓我這樣痛苦。”


    “南孝王死之日,便是你了結之時。”


    “望你說到做到。”


    “你竟不問朕怎麽殺南孝王?”


    “毒物、打仗、染病,或者是軟禁折辱抑鬱而死,大皇子多的是辦法。”沈洵仿佛一點也不關係南孝王的死活。


    “你果真隻想著報仇?”


    “我甚至從未見過孝王,至於朱家,剛才大皇子也看了我與他們的關係,現在我大仇得報隻求一死,你或者孝王登基,對我來說都無差別。”沈洵掙紮著撐起身抱著李翊賢的脖頸,貼在他耳側呢喃吐氣,“大皇子國事繁忙,玉童兒不敢耽誤您時間,請您……”


    “退下。”李翊賢終於屏退了宮人,正準備將他壓下好好發泄一番,看到他緊閉的雙眼和渾身鬆軟的狀態,忽然又明白了什麽。


    “你希望我能將你折磨致死?朕偏要對你溫柔。”


    沈洵睜開眼睛,看著他,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來。


    許久不曾勞動過的身體,饒是沈洵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逢迎,都難免偶爾會叫出聲。沈洵將全部精力都用來隱忍,盡力讓自己發出媚人的聲音,好蠱惑李翊賢。


    他說謊,他怎麽會不希望十皇子活下來?


    隻是他如果表現出來,那麽李翊賢就會以此來要挾他。


    他不能,他知道自己越是漠不關心,十皇子越是安全。


    叮當的鐵鏈聲配著沈洵斷斷續續的媚叫,讓李翊賢難以自抑,但他往往剛打算用力,又想到沈洵的身子,提醒著自己放緩了動作。可饒是這樣,因為身子被牽動,沈洵的腳腕也被鐵環磨出了血。


    那是生生的骨肉相磨,很快血就陰濕了一小塊被褥。


    李翊賢是在沈洵半昏半醒時發現的,沈洵並沒有說過腳痛或者讓他打開鐵鏈,但是他既然看到了,也不由的停了下來,思索再三,還是打開了鎖。


    接著就是喚宮人進來為他清洗包紮,伺候沈洵的宮人雖然大概知道這位主子是幹什麽的,卻也是第一次親眼瞧見這光景。隻見這位白的如嫩藕一般的小人兒軟成一團,眼睛雖然睜著,卻沒了光彩,不知道是醒是昏,他身上原本就有許多舊傷,她們給他擦洗身子時曾見過,如今這些舊傷上麵又添了幾道紅痕,不過瞧模樣,與之前所受的傷比已經算是很輕了。


    宮人自然不敢多看多問,隻能將他抱到床邊,用溫水和碘酒給他清洗腳腕,然後塗上創傷藥,再裹上生布止血。


    宮裏的藥自然是最好的,可這位主子的血稀的像水一樣,根本止不住。


    伺候的宮人還以為是自己的方法不得當,也不敢聲張,隻能再裹上一層布,再勒的更緊一些,好讓血流不出來。


    好在沈公子沒有說什麽,這事就這樣蒙混了過去。


    包紮好後,李翊賢仍舊讓宮人都退下,他將沈洵抱在了懷裏,輕輕的撫過他的臉頰。


    這種狀態下的沈洵才讓人可以安心觸碰,他太過聰明,又毫無感情,令人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掌握;他跟他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他無欲無求,整個人仿若為複仇而生,為了複仇什麽都做的到,一但這個仇報了,他的心也死了。


    李翊賢不禁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模樣,天真又怯弱,雖然現在仍舊不知道那是真是假,可他確實被他的樣子給騙了,留了他一條性命。


    他被他父皇玷汙,從對男人抗拒到大剌剌的逢迎,每一步的轉變他都看在眼裏,談不上心疼,但確實為他惋惜,倘若不是家族遭此巨變,恐怕他也是個頗有建樹的人才。


    李翊賢並不恨他,他一向認為後宮不過是女人的把戲,倘若被一個道士給斷了皇位,那是他無能,況且沈洵其實也並沒做什麽,甚至還幫了他幾次……不,這遺詔的來源仍舊可疑,國璽的下落也還是迷,或許沈洵又一次騙了他呢?


    無妨,他已登基,雖然局勢還不十分穩妥,但他有的是時間陪沈洵耗下去。


    不知為何,李翊賢從未想過要殺了他。不但不想殺,還想要他好好活著,被他藏在這宮裏,永久的陪著他。


    “咳……”不知過了多久,沈洵終於緩過了神來,猛咳了幾聲,臉頰微微泛紅。


    “疼麽?”


    “疼。”沈洵攀著李翊賢的衣襟坐起來,把頭埋在他的懷裏,“我差點以為要解脫了。”


    “沒那麽容易。”


    “我的腳怎麽了?”


    “咯傷了。”


    “不,涼涼的,沒有知覺。”沈洵在李翊賢懷裏微微掙紮了一下,又緩了幾口氣,“算了,不礙事。”


    李翊賢卻已經拿起他的腳腕仔細查看,除了他過於瘦削導致生布顯得很臃腫之外,並無不妥。


    “大概長久不動吧,你以後應當多下來走走。”


    “走走?”沈洵忽然抬起頭,“你要放開我?”


    “我叫人把鏈子做的長些。”李翊賢看著沈洵溢於言表的期待,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這樣也不穩妥,以後我來時你便可以下地。”


    “你放開我,我當真什麽都做不了。”沈洵不死心,“我隻是不願意被束著。”


    李翊賢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然後低頭去吻他。


    沈洵躲開了。


    那是一瞬間的身體自然的反應,連沈洵自己都驚訝不已。


    他為什麽要躲開,他對李翊賢有感情嗎?


    沒有。


    皇家的人,應當沒有一個好人才對。


    沈洵咬破了嘴唇,主動偏過臉,與李翊賢唇齒交纏在一起。


    再醒來,除去渾身的酸痛無力,還有右腳的痛麻,涼意已經蔓延至了小腿,沈洵努力的想要抬起來它,但是它全無反應,沈洵也懶管它了。他動了動另一條腿,發現鐵鏈已經換到了這邊,而且還裹了一層布,沒先前那麽生硬了。


    李翊賢這算是什麽?尚未泯滅的善意?


    沈洵以為要再等到李翊賢來會很久,沒想到隻過了兩三天……又或者是三四天?李翊賢便又來了。


    這次他穿著一身侍衛的衣裳,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避人耳目。


    如此看來,自己被藏在宮裏的事應該是非常隱秘的,隱秘到連李翊賢都需要找到機會才能過來的地步。


    那麽自己是被囚在了哪裏呢?


    沈洵思索遍了腦海裏關於後宮的記憶,都不記得哪裏會有這樣的密室,難道說,這裏是東宮?


    李翊賢當太子時在東宮住了許久,東宮又離後宮較遠,如果說他當太子時在自己宮裏秘密的修了個密室,倒也說的過去。


    “孝王死了麽?”沈洵回過神,裝作剛發現李翊賢的樣子,問他。


    李翊賢其實早就來了,也早在沈洵床邊看了他許久,看他懵懵懂懂似睡非睡的樣子,莫名的覺得安心。


    “還沒。”


    沈洵很失望的樣子,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李翊賢有些哭笑不得,把沈洵的身子扶了起來,讓他倚在自己懷裏,給他打開了腳上的鎖鏈。


    打開那一瞬間,沈洵忽然發力,試圖從李翊賢懷裏掙脫出去,李翊賢沒有準備,差點被他得逞,但他的體力畢竟有限,馬上便被李翊賢拽了回來按在懷裏。


    “你說你什麽都不會做,嗯?”李翊賢差點被沈洵惹怒,但想到如果發怒又隨了他的願,隻能忍住不發作。


    “人總是這樣,明知道不會成功,但一有希望又忍不住想試試。”沈洵的聲音無比悲哀,“我是不是很可笑。”


    “人之本性而已,隻不過別人都是求生,你是求死。”


    “早點讓我了結,與你與我都好,留我苟延殘喘,你早晚會後悔的。”


    李翊賢笑笑,將他抱下床來,“起來走走吧。”


    沈洵攀著李翊賢的胳膊,雙腳緩緩的挨著了地。


    “啊!”沈洵在挨到地的一瞬間失去了平衡,直接倒在了李翊賢的身上。


    “怎麽?”


    “疼。”沈洵沒有演戲,是真的很疼,他的右腳,似乎是出了什麽問題,隻能直勾勾的勾著,不能放平了,而且除了痛,全無知覺。


    鑒於他剛才的行為,李翊賢並沒有馬上相信,直到看到他急促的喘息和鼻尖的汗珠,才將信將疑的俯身去查看。


    “唔。”沈洵抓緊了李翊賢的胳膊,長久未修剪的指甲陷入了他的皮肉中。


    “來人!”


    來的隻有宮人,沈洵猜那是因為無法傳太醫進來的緣故,李翊賢叫宮人解開他腳上的布,裏麵的皮肉已經結痂,但是整個腳麵卻是青紫的,摸起來也沒有溫度,似乎是……已經壞死了。


    “怎麽會這樣!”


    “奴婢(奴才)知錯,求皇上恕罪。”


    接著就是一陣喧鬧,沈洵躺在那裏,並不確切的知道發生了什麽,李翊賢又因為他處死了誰,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他的腳,恐怕是廢了。


    一個廢人,帶著一隻跛足,倒也十分相配?


    無所謂了,手和腳廢不廢對他來說又有什麽分別,也就隻有享用他身子的人會覺得憤怒,畢竟少了許多樂趣。


    李翊賢的怒氣是真情實意的,這群該死的奴才竟然生生的將玉童兒的腳給勒的血脈不通直至壞死,若不是今天他來了,說不定玉童兒還要被怎樣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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