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鐸目中含淚,道:“正如李公子所言,家父率鏢局好漢護著朱三太子破城而出,起先行蹤隱秘,偶有韃子發現,也被父親出手擊斃。不想剛衝出城,在城外遇到多鐸巡查駐軍,家父命鏢局中兩個好手護送朱三太子撤離,自己帶上其餘兄弟與多鐸等人纏鬥。雖然那多鐸技冠關外,但家父已心存死誌,招招搏命,多鐸一時也奈何不得家父,兩人纏鬥一百餘招,家父被多鐸一掌震碎心脈而死,其餘兄弟也皆盡戰死,我趁亂從城內跑了出來,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因此改名黃鐸,不報這血海深仇誓不罷休!”


    李岩一拍大腿道:“鐵索橫江忠肝義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果然是真英雄,真好漢!李某雖和令父各侍一主,但似令父這等鐵血好漢,天下共敬之!”隨即眼神一暗,低聲歎道:“可惜無緣結識這等豪傑,此乃李某之憾。”


    黃鐸對著李岩鞠了一躬,道:“小子在此謝過李公子。家父也知曉李公子事跡,佩服公子雄才偉略,心係百姓,也曾歎息無緣與公子相交,公子如今這番話,家父如若泉下有知,便也可以瞑目了。”


    李岩抬起頭來,正色道:“李某本欲去衡山見一故人,黃兄弟現在也是漂泊之人,不如與李某共去。我那故人亦是古道熱腸之人,也曾聽聞令父大名,如能見上兄弟,想必也是極為欣喜。”黃鐸抱拳道:“那就麻煩李公子,小子討擾了。”李岩擺了擺手,道:“黃兄弟也不必呼喊什麽李公子,都是江湖兒女,如若兄弟不棄李某癡長幾歲,便稱我為大哥可好?”黃鐸本也不是什麽講究之人,加上孩子心性,便朝著李岩抱拳大聲道:“大哥!”李岩哈哈一笑,道:“不想我李岩今日又多了一個兄弟,好兄弟,走,等到了衡山我們兄弟再好好說道說道!”


    說罷,剛欲前行,忽的傳來一聲呼救聲,李岩神色一凝,忙對黃鐸道:“兄弟,我們看看去。”兩人朝著聲音傳來之處疾步而行,隻見幾名士兵正拉扯著一個二十來歲年青姑娘與一個莫約十四歲上下女孩,其中一個士兵出言調戲道:“小娘子,現在四處戰亂,外麵多不安全,不如跟著哥哥們,哥哥們護你安全,包準把你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說著爪子便往年齡稍大的姑娘身上遞了過去。那姑娘又羞又惱,慌忙推開,嬌喝道:“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婦女,你們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那士兵聽到後,哈哈大笑起來,道:“王法?現在兵爺我就是王法,臭婆娘,可別敬酒不喝喝罰酒。”幾個士兵淫笑著朝兩個姑娘圍了上去,忽的背後傳來一聲大吼:“朗朗乾坤,鼠輩安敢放肆!”幾個士兵一驚,轉頭一看,是一個書生打扮的青年帶著一個少年,不禁放下心來,帶頭的士兵不耐煩道:“哪來的死秀才,滾滾滾,別妨礙兵爺辦事,不然兵爺一刀宰了你。”


    來人正是李岩、黃鐸,那年長的姑娘看見是一個書生,一個少年,心中大急,道:“公子快跑,你不是他們對手,不必枉自丟了性命,公子好意,陳碧心領了。”帶頭的士兵笑道:“小娘子,本來兵爺是打算讓他們走,看你這麽不舍,莫不是你的小情郎?哥哥反悔了。”轉頭向李岩黃鐸二人喝道:“留下錢財,放你們條生路,放聰明點,免受皮肉之苦。”


    李岩一聽,大怒,正待出手,黃鐸道:“這種隻知欺辱良民的兵痞,何勞兄長出手?小弟打發便了。”李岩也想看看黃鐸小小年紀,功夫如何,微微頷首表示默認,帶著的士兵一看,怒目圓睜,怪吼道:“乳臭未幹的小子,竟然敢看不起老子,老子活劈了你!”說著拔出佩刀,一刀朝著黃鐸砍了過去,乍一看還真是頗有氣勢,嚇得兩個姑娘花容失色,轉過頭去,不忍觀看。


    隻見黃鐸麵色鎮定,待得刀快到麵前,不退反進,躲過佩刀。那士兵眼看著一刀撲空,正要變招,黃鐸抬手一招“仙人指路”兩隻手指點在那士兵咽喉,那士兵當地倒在地上捂著喉嚨痛苦的打滾,咽喉不停發出“嗬嗬”的聲音。


    李岩不禁點了點頭,暗道:“知力量不敵,便以巧勁克敵,以己之長攻敵之短,孺子可教也。”兩個姑娘見黃鐸輕鬆取勝,臉上也露出了喜色,餘下幾名士兵一看,紛紛拔出刀朝著李岩黃鐸撲了上去,李岩長嘯一聲,抬起腿幾記連環腿便把幾人都蹬了出去,待得士兵們掙紮爬起後,看著李岩黃鐸的眼神早已滿是畏懼。


    李岩看著他們,怒哼一聲,喝問道:“爾等敗類是屬於何人旗下?”其中一個膽子稍微大點的顫巍巍的道:“我等乃大西朝馮將軍部下。”說著突然哭了出來,“撲通”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好漢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其餘士兵一見,暗罵這廝不道義,竟然搶先討饒,忙跟著跪在地上討饒。


    李岩鄙夷的看了一眼,冷聲道:“殺你們髒李某的手,如若再犯,落在李某手裏,定斬不饒,滾!”幾個士兵聽罷,如蒙大赦,相互攙扶,連滾帶爬的朝後跑了開去。


    李岩走上前,對著兩名女子抱拳道:“兩位姑娘受驚了。”年長點的姑娘對著李岩盈盈下腰,做了個萬福,道:“多謝二位公子搭救之恩,如非二位公子相助,我姐妹二人後果不堪設想,不知二位公子高姓大名?”李岩道:“在下李岩,這位是我兄弟黃鐸,如今兵荒馬亂,看二位姑娘出身不凡,不知二位姑娘何故孤身在此?”那年長的姑娘低頭不語,喃喃自語道:“李岩?李岩?”片刻忽然看向李岩,道:“看公子嫉惡如仇,又名李岩,莫非是闖王麾下白衣書生李岩?”


    李岩搖頭歎道:“李某早已不在闖王軍中,現乃江湖一浪子。唉,張獻忠手下這些兵痞惡事做盡,當年闖王如京之後何嚐不是如此,可歎李某當年所信非人啊!”那年長的姑娘忽的拉著那年青姑娘對著李岩拜倒,小臉哭的是梨花帶雨,李岩一驚,趕忙欺負,問道:“姑娘這是作甚?”隻見那年長姑娘道,哽咽道:“李公子,我姐妹二人乃兵科給事中陳子龍之女,小女子名叫陳碧,這是舍妹陳瑤,家父當年因上書直言,觸犯馬士英、阮大铖等奸賊,深陷囫圇,如今大明兵敗,他們意欲加害家父,家父遣心腹將我姐妹二人送出南京,心腹在途中為我姐妹二人抵擋追兵而遭遇不幸,我姐妹一路奔波至此,不想遇到匪兵,幸得李公子相救。小女子早聞李公子滿腔熱血,嫉惡如仇,懇請公子看在家父憂國憂民的份上,救出家父,陳碧必生當隕首,死當結草,已報公子大恩。”


    說著,又欲拜下,李岩趕忙扶住道:“姑娘不必如此,姑娘說的陳子龍可是明師殿軍陳先生?”陳碧道:“正是家父。”李岩一臉欽佩道:“陳先生心係天下,憂國憂民,實乃我輩楷模,如今先生遭奸人暗算,我自當竭盡全力救出先生,姑娘不必擔心。但李某現在勢單力薄,恐孤木難支,在下在江湖上還是有一些朋友,待在下召集些朋友,共同營救令尊。”


    陳碧感激的看著李岩,盈盈一拜,道:“多謝李公子,那一切就仰仗公子了。”李岩抱拳回禮道:“路見不平,乃我等本分,姑娘如若不棄,與在下共去衡山,屆時可也共商營救令尊之計。”陳碧應道:“全憑公子吩咐。”


    說話間,躲在陳碧身後的陳瑤閃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看著黃鐸,黃鐸笑道:“小丫頭,看什麽呢?”陳瑤不悅的翹起了小嘴,道:“老氣秋橫的,好像自己多大似的。”黃鐸道:“我十五,你多大?”陳瑤哼了一聲,道:“我十四啦,你也就比我大一歲,裝什麽老成啊。”陳碧斥道:“小瑤,不得無禮。”陳瑤調皮的朝黃鐸吐了吐舌頭。陳碧朝李岩黃鐸歉意的一笑,道:“舍妹缺於管教,讓兩位公子見笑了。”李岩笑著擺了擺手道:“令妹生性開朗率直,也乃性情中人。瑤姑娘,不如我們還是趕快上路,早赴衡山,共議解救令尊之策。”兩姐妹點頭稱是。李岩見陳瑤二人相貌出眾,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在周邊小城裏購了一輛馬車,讓姐妹二人坐於車內,四人駕車前行。


    衡山派大殿浩然堂上的牌匾赫然用狂草寫著“浩氣長存”四個大字,力透紙背,霸氣磅礴。主座上一名中年男子一幅儒生打扮,一臉肅穆,下首席位上坐了百餘號人,各自打扮不一,但眉宇間均透露出一股草莽之氣。


    隻見上首的中年儒生抱拳道:“各位好漢今日能大駕光臨我衡山派,為我衡山派助拳,我莫不凡在這裏代我衡山一派謝過各位。”堂下坐席上站起一員虯髯大漢,聲如洪鍾,道:“莫掌門不必客氣,那韃子欲染指我中原武林,竟敢放出‘踏破少林降羅漢,夷平衡山囚劍雨。’少林金身羅漢玄真大師與衡山瀟湘劍雨莫掌門均是等敬仰的人物,豈容蠻夷放肆!”後排一勁裝打扮的漢子也站起來道:“彭虎大哥所言極是,莫掌門乃我川湘一帶領袖人物,韃子意欲敗衡山,收川湘,此乃癡人說夢,為莫掌門共護衡山,我等義不容辭!”左首又一兩鬢略白的先生站了起來,道:“譚猛兄弟說的在理,韃子妄想用擂台賽來敗我川湘好漢,真當我川湘無人?老夫姚一龍就是不要這條老命,也要把狗韃子打出川湘去!”一時間,群情激奮,都欲除韃子而後快。眾人說話間,卻聽見山下傳來一陣長嘯高吼之聲,眾人聞言不禁一陣色變。正是:書生欲圖救忠義,卻逢江湖多難時。欲隻山下長嘯之人是誰,眾人又為何色變,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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