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六奇歎了口氣,雙手握棍做了一個起手式,對著莫不凡道:“莫掌門,請了!”莫不凡也不答話,拔出劍,一招“仙人指路”朝著吳六奇刺了過去,別看吳六奇一杆鐵棍勢大力沉,在吳六奇手裏就像沒了重量一般,被吳六奇舞成一團黃光,帶著風聲朝著莫不凡招呼過去。


    李岩按著胸口,眼中浮現出一絲敬意道:“這吳六奇被稱為大力將軍,雙臂果然有千斤之力,盛名之下無虛士。”黃鐸道:“但此人卻投靠外族,占我漢人江山,真是枉費了真身武藝。”李岩轉過頭來看著黃鐸,道:“兄弟,但是此人剛才一番話說得卻有道理,我竟無力辯駁,兄弟以為如何?”黃鐸默然不語,良久抬頭道:“大哥,我不知道這些大是大非,我隻知道韃子殺我父母,我一定要為父母報仇!”李岩笑了笑,道:“也對,這些大是大非,孰是孰非自有後人論斷,我在這裏操心個什麽勞子。”


    莫不凡也果然不負瀟湘劍雨的盛名,一柄長劍舞的滴水不漏,仿佛是幾柄劍共舞一般,莫不凡走的是輕靈敏捷路子,吳六奇走的是大開大合的霸道路子,一時間二人誰也奈何不了誰,堪堪鬥了百餘招。


    吳六奇心下焦躁,高聲道:“莫掌門,在下敬你是條好漢,不願與你生死相見,不如共同歸順大清,謀個一官半職造福百姓。”莫不凡怒道:“莫某就是丟了這條性命,也不做韃子走狗!”吳六奇怒喝道:“那就休怪在下手下無情,得罪了!”隻見吳六奇棍法忽的一變,招招直指莫不凡要害,出招速度似乎比莫不凡還快了一份。”


    李岩大驚,道:“不好,吳六奇剛才還一直留手,三十招之內莫不凡必敗。”莫不凡眼見吳六奇勢如瘋虎,棍棍要命,頓時覺得壓力陡增,剛過五招已顯敗勢,吳六奇抓住莫不凡一個變招不及,大喝一聲,一招“棍定乾坤”,一棍子戳在莫不凡胸口,莫不凡悶哼一聲,就像斷了線的紙鳶一般朝後飛了出去。


    川湘好漢頓時一片寂靜,各好漢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也非是各位好漢怕死,但如莫不凡這種川湘武林界成名多年的高手都敗下陣來,怕自己貿然上去既丟了性命,又墮了川湘豪傑的名頭,得不償失。


    鼇拜仰大大笑,道:“川湘武林,不過如此,勸爾等速速歸降,不然某家今日就血洗衡山!”忽然,一道洪亮聲音怒吼而至“蠻夷安敢放肆,真當我川湘無人?”話語中一片浩然正氣,振聾發聵,眾人耳朵之輩震的嗡嗡作響,鼇拜暗道不好,四周眺望,未見人影,大喝道:“是那位英雄在說話,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吳六奇手朝著祝融峰一指,道:“在那裏!”眾人轉頭看去,一道灰色人影正從峰頂疾馳而下,鼇拜心下大駭,暗道:“早聞內家功夫深厚者有千裏眼順風耳之能,我道是中原人自吹自擂,今日見此人距離甚遠竟能聽得我說話,雖不說有順風耳之能,但也相差不遠矣。”


    莫不凡對著那倒灰影定睛一看,臉上滿是驚喜,暗道:天不亡我衡山,此人一來,衡山無憂矣!”


    隻見那道灰影迅速來到陣前,直到灰影停下,眾人才看清楚此人麵貌,原來是一個須發皆白老者,神情雖然祥和,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有道是:


    灰袍輕袖走天涯,心有菩提氣自華。


    判官筆下無冤鬼,何為正道何為俠?


    隻見老者盯著鼇拜,淡淡發話道:“可是你笑我川湘無人?”鼇拜麵色一正,道:“鼇拜坐井觀天,妄語了,不知前輩是?”


    鼇拜話音未落,隻見莫不凡對著老人拜倒,高聲道:“莫不凡見過師叔!”老者擺了擺手,道:“不必多禮,老夫本不想出麵,一來是我與你師父有兄弟之情,不忍看衡山滅於一旦;二來此子小覷我川湘豪傑,老夫也不願川湘武林被墮了名聲。”說罷,老者轉頭看向鼇拜,道:“老夫何正道,雖已行將就木,今日也想討教兩招。”鼇拜還未答話,吳六奇忽然高聲問道:“可是菩提判官何正道前輩?”老者淡然道:“正是老夫。”


    吳六奇忙附到鼇拜耳邊,道:“敖大人,此人乃川湘名宿,菩提是說他對於百姓俠士宅心仁厚,判官是說他嫉惡如仇,對於大奸大惡絕不放過。二十年前,因閹狗魏忠賢把持朝政,迫害東林黨人,震驚天下,何正道氣憤不過,入夜潛進魏忠賢府邸,憑一己之力手戮魏忠賢麾下“五彪五虎”,屠盡魏府三百餘人,切下魏狗人頭置於東林黨人墓前。此事在當年轟動武林,老一輩武林人士無人不知,崇禎本為好大喜功之人,且為維護朝廷顏麵,對外宣稱是自己處置了魏忠賢,何正道也覺自己殺孽太重,從此退隱江湖,不問世事,因此此人事跡才被慢慢淡忘在江湖之中。”另一邊,李岩雖然年輕,多年遊曆江湖,卻也知道許多奇人異事,正對著黃鐸介紹何正道,黃鐸看著何正道,眼中異彩連連。


    鼇拜上前一步,抱拳道:“你是武林名宿,前輩高人,鼇拜又豈是對手?”何正道冷哼一聲,道:“小子別跟老夫耍這些個花花腸子,你們之中隻要有人能在我手底下走過十招,老夫轉身就走,不再過問此間之事。”


    鼇拜心中暗喜道:“老匹夫目中無人,真是小覷天下英雄,某家橫練一身金鍾罩,又豈會走不出十招?”遂大笑道:“前輩武功蓋世,我等雖是蜉蝣撼大樹,鼇拜也想試一試,得罪了!”鼇拜大吼一聲,硬生生衝破了阻礙的穴道,雖然此法大傷元氣,會留下後遺之症,但此時的鼇拜也顧不得這麽許多了。


    隻見鼇拜左手化爪,一招“蒼龍探海”朝著何正道咽喉抓去,何足道冷笑一聲,道:“好狠毒的賊子!”右手化爪朝著鼇拜撲過來的手一個反擒拿,扣在鼇拜虎口之上,鼇拜頓覺酸軟無力,心道不好,何正道不待鼇拜反應過來,右手一發力,一招“大聖問天”把鼇拜擲了出去,狠狠摔在一刻大樹樹幹上。


    如不是鼇拜剛才展現過驚人武藝,圍觀眾人還真以為鼇統領是銀槍蠟彈頭,看似生猛的一招竟然被何正道如此輕巧的破去。何正道左手化掌,朝著鼇拜胸口緩緩拍去,鼇拜看著這似慢卻快的一掌,突然感到排山倒海般的壓力,想躲開來,但是仿佛被鎖定了一般,讓鼇拜產生一種避無可避的感覺。鼇拜一咬牙,提起右掌全力迎了上去,“嘭”的一聲悶響,鼇拜捂著胸口倒退了幾步,吐出一口鮮血。眾人一數,何正道方用三招便將鼇拜敗下陣來,均是大駭。鼇拜勉強支撐著身子對著何正道抱拳道:“鼇拜學藝不精,甘拜下風。”何正道瞟了鼇拜一眼,道:“還算是條拿得起,放得下的漢子。”


    吳六奇見鼇拜吃了虧,雖自知不敵,卻也上前一步,對著何正道作了個揖,道:“何前輩世外高人,小子雖知不是你對手,在兵器上卻也望你老人家能指點一二。”何正道冷冷一笑,道:“比不過拳腳還想試兵器,也罷,別說老夫欺負晚輩,老夫成全你。”轉頭看見川湘好漢,片刻後,何足道走到李岩麵前,笑道:“這位兄弟可否借我折扇一用?”李岩忙遞上折扇道:“前輩需要,盡管拿去。”何正道接過折扇,仔細端詳後看了一眼吳六奇,道:“好一把精鋼扇,對付他多餘了。”


    黃鐸在旁聽見了,轉身抽出挑著陳氏姐妹包袱的小木棍,拿在手中,笑嘻嘻的對著何正道道:“你老人家不如用此退敵如何?”說罷,將木棍遞了上去,李岩低聲喝道:“兄弟不得無禮!”何正道先是一愣,接著笑嗬嗬的看著黃鐸道:“你這小家夥倒是有趣,還來考教老夫,也罷,老夫就用你這根小木棍和他鬥上一鬥。”


    黃鐸見何正道答應了,興奮的點了點頭,何正道看著黃鐸,突然童心大起,眼珠子一轉,笑眯眯的對黃鐸道:“小家夥,萬一我輸了衡山今日就要遭到大災,這個棍子是你給我的,你說我該怎麽用這根棍子在十招裏麵退敵呢?”


    黃鐸剛才給何正道棍子完全是出於玩心,哪裏還顧及過這個,頓時有點慌了神,人群中也發出了一些吵鬧聲“小屁孩瞎起什麽哄,出了事你承擔的起麽?”“何老,還是換把趁手點的兵器吧!”一時間人聲鼎沸。


    何正道轉頭朝著眾人喝道:“吵個什麽勞子,老夫做事還需要你們指點?誰有能耐自個兒上去。”何正道白發飄飄,金剛怒目,眨眼間就震住了眾人,隨即轉頭看向黃鐸道:“小家夥,不要理睬這些煩人的家夥,你想出辦法沒有?”


    黃鐸雖然年幼,卻也自知何正道和吳六奇武學上的造詣。別說自己,就是自己的父親在世,也不一定能看出看出端倪,黃鐸人小鬼大,心中默默思考了一下,便有了計較。正是:判官挺身扶正氣,小兒出題作考量。卻道黃鐸到底有何計較,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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