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羅力刹沒料到對方出招會這麽快,還沒等他反應,對方就已經打到了麵前。情急之下,根本來不及躲避。隻見他膝蓋微屈,紮穩馬步,同樣伸出右拳喊了聲:“去!”使出全力,一拳便打在了鞠寒子的手上。


    鞠寒子料想對方必接不住自己這一招,然則在忽必烈麵前又不能傷了對方。旨在讓對方躲避不及,當眾出醜,因此隻發了三成力。卻不料對方根本不吃他這套,居然出拳以硬碰硬,隻得臨陣又加了三成力道,想將對方打回去。怎成想拳掌相交的那一瞬間竟然感覺到對方一股猛力穿過自己手掌,直透肩膀。胸中登時一股濁氣湧將出來,隻能順勢向後翻個跟頭,卸掉了對方這股力道。


    這一招下來雙方均各自心有餘悸。羅力刹隻感交手瞬間一股寒氣直逼自己,右側半邊臂膀居然僵住了。再說鞠寒子站穩之後也感到自己右臂微麻,肩膀隱隱作痛,胸中濁氣源源不斷,隻得站在當下不住咳嗽。


    鞠寒子自幼加入湘西趕屍門,此幫派詭異隱蔽,幫中人均以修煉蠱術為本。二十歲時他不慎被自己整蠱時所養的毒物咬傷,需服用天下致陰致寒之物方可解毒,無奈之下隻得遠赴關外長白山,每日服用此處寒蟬延續生命。三年之後偶遇一采藥人,授其打坐修煉之法,助其化毒。後又教其些拳腳功夫,強身健體。如此幾年下來,毒雖解了,卻落下個終日咳嗽的毛病。然其也並非一無所獲,他本天資聰穎,加之每日服用寒蟬,體內寒氣大增,居然讓他琢磨出一套寒冰掌法來。多年來他一直隱居關外,又極少涉足中原武林,因此並無多少人知其底細。


    再說這羅力刹從小生活在山裏,終日與毒蟲猛獸為伍,不知不覺間竟也從動物身上悟出了打擊格鬥的技巧。隻是他從小從未接觸過武林人士,是以不懂得內功,輕功雲雲。但他天生怪力,加之山裏生活練就的一副好腿腳,一身橫練,實與內外兼修的武林高手無太大不同。武林中修煉純外家功的人不少,但似其這般力大以彌補自身內力不足之人卻是寥寥無幾。武功內力除助人療傷,克製心性之外,臨陣對敵之時實是用來當作虛勁摧人經脈的。正所謂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便是如此。氣,指的就是能夠收發自如的那股虛勁。然則羅力刹早已能將自己外力收放自如,內功有無對他來說已經不甚重要。


    忽必烈見這二人一個輕功卓越,一個外家橫練當世無敵,心中不禁大感歡喜。隨後從腰間拿出一個四方形金牌,對眾人說道:“這是國師令牌,大蒙古國之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本王今日將它贈與各位,誰當國師全靠各自本事了。”說罷便將令牌拋了出去。


    那令牌拋落的位置離苦智最近,他待剛要伸手去接,卻不料突地斜刺裏伸出一隻手來,搶在自己前麵意欲奪得牌子。眾人看得清楚,正是白一氓。隻見他五指如鐵爪,猛往牌子上抓去。苦智快如閃電般橫出右手食指中指,分點他手心、手腕、手背、虎口、中指指尖五處穴道。白一氓手掌急翻,呼的一聲,向對方手腕斬落,白一氓這一出手便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手刀來。所謂手刀便是以極精湛的內功帶起掌風化作利刃的一種上層功夫。苦智眼見這一招打來,自己躲避自然可以全身而退,但這令牌不免落入他人手中。苦智畢竟是身經百戰的高手,是以情急之下將手上揚,迎著對方的掌風手猛力一彈。這招以硬碰硬實為無奈之舉,白一氓的名頭他早在西域之時便聽到過,適才見他掌風劈來便知內功實不在自己之下,這一下對招乃是要以彈指之力硬接對方的手刀,這一來一回兩人竟拚上了內力。白一氓突覺自己側掌穴道處微麻,傳至自己虎口,疾忙縮回。苦智手掌上揚,便將牌子接住。他出指點穴,見招拆招,快捷無倫。數招之間,令牌尚未落下。


    白一氓這一下實是著了對方的道。看起來苦智是以彈指之力硬接他的手刀,但其實指甲受力麵積極小,苦智內功本就不弱於他,因此這一下便占了他的便宜。白一氓眼見令牌已到對方手中,若要再去搶奪,即便最終僥幸勝了對手,也不免元氣大傷。適才鞠寒子與羅力刹的武功他已見識過,若論單打獨鬥,自己勝算頗大。而九龍頭陀名聲雖大,自己也未必便不是他的對手。至於那丐幫弟子,更是半點沒放在心上。但倘若餘下眾人合力向自己攻擊,那是萬萬抵擋不住的。


    苦智用兩指夾起令牌,笑道:“蒙古國師的令牌偶然落在老衲手中,在佛家稱為緣法罷了。適才白居士有意相讓,倒叫老衲無地自容了。哪一位居士若對此牌有興,盡可拿去。”說著右手停在半空,夾著令牌。


    此時鞠寒子與羅力刹均未恢複元氣,鞠寒子坐在椅中暗自運氣療傷,而羅力刹則不住用左手摩擦右臂,緩解涼意。九龍頭陀笑嘻嘻的道:“各位太客氣啦!你推我讓,你也不拿,我也不拿,再這樣下去大汗怕要生氣的。”說著瞟了一眼忽必烈,見他正笑吟吟地看著眾人,便慢吞吞地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手腕上兩隻鋼鐲相互撞得玎玎當當亂響。接著說道:“大師有意相讓,貧僧倒是無意這國師之位,隻是想拿過來瞻仰一下這令牌。”


    九龍頭陀出家之前原占山為王,胸前胸後共紋了九條龍,後遇變故,落發為僧。隻因他不喜寺廟清規戒律繁多,是以離開廟門成了赤腳和尚,得名九龍頭陀。頭陀一詞,出自梵語,原意為抖擻浣洗煩惱,佛教僧侶所修的苦行。後世也用以指行腳乞食的僧人。因而他自稱為僧。


    他指頭剛一碰到令牌,苦智的手指已被他內勁激得微微一顫,原來他竟搶了先著,使內勁逼得苦智的後招發不出來。苦智索性將令牌前送,讓他挾著,勁力傳到他指上,再向他手臂撞去。九龍忙運勁還擊。哪知苦智的內勁忽發即收,令牌本已給九龍夾去,給他自己的勁力一送,重又交回到苦智手上。苦智笑道:“九龍師兄若是要看,便拿去好了,怎麽又不要了?”這一下是以巧取勝。九龍中計,同時也已試出對方內力遠勝於己,好在並未出醜,當即微微一笑,笑道:“貧僧生平所愛,美酒好肉,逍遙日子,王公頭銜卻不大喜歡,還是不看了吧。”說著笑吟吟地退回原位。


    “好功夫,好功夫!諸位的功夫當真叫本王開眼了。”忽必烈拍手笑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白一氓和九龍頭陀已經退出爭奪,而鞠寒子和羅力刹此時也都未恢複功力,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一旁默默不語的竇海光。竇海光見眾人均望向他,便起身笑道:


    “苦智大師的功夫妙得很,我看此間已難逢敵手,這國師之位當非大師莫屬了。”


    “這位丐幫的兄弟,咳咳,你難道不想試試嗎?咳咳……”這時隻見鞠寒子陰沉著一張僵屍臉說道。


    “兄弟何德何能,怎配跟大師過招。倘若真的動起手來,恐怕連大師一招都接不了。我看我們就奉大師為大蒙古國師吧。”


    “竇居士說笑了,這叫老衲怎麽敢當?”苦智對著竇海光笑道。竇海光隻覺一股氣浪朝自己湧來,兩耳震得嗡嗡直響,心中便知是那老和尚在用傳音法考驗自己的內力。忙運勁抵擋,卻不料越是發內力,耳中聲波越尖銳刺耳。這苦智雖出身少林,卻在西域邊疆修煉多年,內力早已自成一派。雖說不上高深莫測,然則忽而陽剛,忽而陰柔,實難憑自身內勁與之相護抵擋。竇海光當下氣運丹田,清除雜念,心中暗自背起本門內功心法,不知不覺間耳鳴之聲漸小,繼而消失不見。原來他自知憑內力無法抵擋對方聲音,索性便心無雜念,全當沒聽你這說話,苦智的招數自然也就無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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