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那天離開燕京後便回到郊外的茅草屋中,但找了半天也不見裴滿真蹤影,心中不免嘀咕:“姐姐去哪了?會不會又跟上次一般不辭而別?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我該怎麽辦,要不要去找她?該到哪去找?”他與裴滿真相識不過數日,然而就在這數日之中二人曆經生死,他心裏早已不知不覺將裴滿真當成了自己的親姐姐。他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自母親離開後便一直與大黃狗李四生活在一起,生活之中早已習慣了有伴相陪。此時不見了真心待自己的姐姐,當真叫他難受萬分。


    張三在茅屋附近不斷踱著步子,腦中盡是想著如何去找裴滿真,不知不覺已經走出好遠。眼見前麵不遠就是埋葬母親的一片小山坡所在,便走了過去。一低頭間,猛地發現有打鬥的痕跡,腳印淩亂,甚至還有血跡,顯是經曆了一場數人之間的激烈衝突。張三心裏一緊:“難道是姐姐?”他從小生活在山裏,對於山路追蹤和樹枝刮痕分析等頗為在行,他仔細觀察地上印記,發現除了打鬥痕跡之外,竟然有兩撥不同方向的腳印,一撥是兩人,看起來像是一男一女,另一撥則是五六個女子,這下倒叫他為難起來,究竟哪一邊才是裴滿真的方向?


    “罷了罷了,還是選女人多的一路找吧。”張三暗自決定,與其在此舉棋不定,倒不如先可機會大的一邊跟著腳印去找,萬一找不見裴滿真到時候再折回來找另一邊也不遲。打定主意,當下回了茅屋收拾行裝,拿了幾兩當初裴滿真留下的碎銀子,朝著腳印多的方向找去。


    不幾日,來到一個小市鎮,張三找了一家飯店,要了飯菜,坐在那裏吃了起來。此時他心中頗為煩躁,一是幾日以來一直尋不見裴滿真的蹤影,二是身上所帶的銀兩已然不多,隻怕吃過這頓就將所剩無幾。正索然無味間,店內進來幾個少女,一共六個人,五個紫衣,一個白衣。幾人甚是古怪,沒有太多說話,隻跟掌櫃要了幾碗麵便靜坐在那裏,白衣少女更是臉上帶淚,好似受過欺侮一般,也不看別人,隻是低頭擺弄懸掛腰間的小鈴鐺。店伴將麵端來,其中一個紫衣女子說道:“快吃,吃完還要繼續往西趕呢。”


    張三見這幾人雖然奇怪,也沒放在心上,吃過飯後,四處轉了轉,問了些百姓,仍無裴滿真音訊。見天色尚早,便決定繼續一路南行,不一會到了一座城池,抬頭看時,城門匾額上寫著三個金光大字:直沽寨。這直沽寨便是元統一中華大陸時的海津鎮,大明時期的天津衛了。宋、遼時期,今海河當時稱“界河”。界河以北屬遼幽都府(後改析津府)武清縣;界河以南屬北宋高陽關路乾寧軍和滄州清池縣。宋朝在界河以南設立許多軍事據點——“寨”、“鋪”,如泥沽、雙港、三女、南河、沙渦、獨流等,以用來防止遼軍南下。直至金貞佑二年(1214)前,設“直沽寨”,並派都統完顏佑、副都統完顏咬住戍守,“直沽寨”因此得名。“直沽”之名始見史籍,天津成為畿南軍事重鎮。


    直沽寨距離陪都燕京不過200多裏,此處又是漕運,水路的要道所在,繁華程度雖不可與燕京相比,但戒備也是森嚴至極,過往商客百姓都需過至少三道以上關卡進行盤問檢查,因此城外早已排了長長的隊伍。此刻太陽尚未落山,天氣悶熱,張三早已汗流浹背。他是少年心性,本就好動,不住左顧右盼,隻希望隊伍能走得快點,自己便可早點到城中打聽裴滿真下落。正自鬱悶,就聽身後兩人聊道:


    “聽說沒有,陳家小姐失蹤了。”


    “這麽大個事,咋能不知道,聽人說頭天夜裏還好好的,第二天早上丫鬟進房卻沒看見小姐影子,找了一天也沒找到,這急壞了陳家上下。那陳員外已經懸賞重金,隻要誰能找到他女兒,便能得白銀千兩。”


    “一千兩!這要是讓誰找到了,往下三輩子都不愁吃穿了。”


    “傻兄弟,哪能那麽容易,我看這陳小姐八成是被那采花賊弄走了。最近這附近經常有年輕女子稀裏糊塗失蹤,連蒙古衙門都開始關注了。”


    “呦!蒙古人還挺仗義,也不隻會殺人放火。”


    “唉,不然難順民意啊,如今直沽寨裏早就住著大量蒙古人了,他們也得為自己著想著想不是。”


    兩人還在聊著,張三卻沒有再聽下去,此時他口袋裏早已身無分文,一聽到一千兩雪花銀的時候,兩眼冒光,心裏早就盤算起來,自己不妨先打聽裴滿真下落,若是不在此處,倒不如先幫那陳員外找到女兒,也好賺得些盤纏當作路費。


    又過一些時候,天色已暗淡下來,張三好不容易進到城中。他原想打聽裴滿真的下落,然而路上行人漸漸稀少,他手中又無銀兩住宿,無奈之下隻得先去陳府,借著找人為由,或許可以留宿一晚。


    張三費得些周折,好不容易找到陳府,府門尚未關閉,張三與門前家丁說明來意之後,見家丁看自己頗有輕視之意,顯是覺得他年紀幼小,不似有能力找到小姐之人。張三也不以為意,從懷中掏出彈弓,拿起地上一塊石子就朝府門前的石獅射去,隻聽得“當”的一聲,石子穿透石獅左眼,打在後麵的牆壁之上,那牆壁還被打凹了三分。這一下直叫那家丁看得目瞪口呆,他可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十五六歲的少年竟有如此神力,連呼:“壯士稍等,壯士稍等。”轉身飛也似的朝院內奔去。


    不多時候,那家丁走出來,對張三恭恭敬敬地說道:“老爺有請壯士,這邊請。”張三點點頭,隨著家丁一齊走進陳府。陳家乃為直沽寨第一大戶,府上自然甚是氣派。張三從小生活在山裏,極少出來走動,這麽大的府邸恐怕除了那****隨楊保中進燕京城的汗王府搭救陸國軒之外,還是第一次見了。況且上次是偷偷摸摸,很多建築根本沒看清,這會則不同,一路走來東瞧瞧這,西瞧瞧那,顯得頗為興奮。


    家丁帶著張三穿過一個大花園,又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段路,這才到了一座大宅。家丁說道:“老爺就在廳中,壯士請隨我來。”張三隨家丁進入,隻見正堂上坐著個六十多歲的老者,兩鬢斑白,一席金色錦袍托顯雍容華貴,隻是麵容卻甚為憔悴。老者見二人到來,起身相迎。家丁說道:“老爺,壯士來啦。”張三抱拳笑道:“陳員外吧,有禮了。”老者細細打量張三,見他眉清目秀,年紀不過十五六,皺了下眉,對家丁說道:“德金,這便是你說的神力過人的壯士?”家丁應道:“是的老爺,剛才親眼所見這位壯士用顆石子將門前石獅打穿。”


    “唔?那老夫可要開開眼了。壯士介意嗎?”見張三點頭說好,老者對家丁吩咐道:“德金,把我收藏的那把養由弓拿來。”家丁應聲,朝後堂走去,不一會,便和另一個家丁一起抬來一把大弓,看起來甚是沉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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