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持見二人在一旁嘀嘀咕咕老半天,生怕這老道士想出什麽對付自己的陰招,便叫道:“臨陣對敵才開始授藝,太遲了些吧!”周圍群雄早就對苦智等人不滿,現又見能持如此,有的火氣大的便在下麵嚷嚷起來:“臭和尚,你怕了吧!”“真有本事等上片刻又如何!”“我看一會清虛道長定會好好教訓這和尚一番。”眾人七嘴八舌之際,清虛已提劍走來。能持眯縫著眼睛問道:“可以開始了麽?”“慢著!”清虛說道:“倘若你輸了,該當如何計較?”“笑話,我會輸給你?接招吧!”剛一說完,左掌右刀,狂風暴雨般向清虛攻去。


    眾人唏噓不已,清虛沒料到他會這麽快打過來,奮力抵擋,說道:“你這番僧好不卑鄙!聽著,你要是輸了,就跟你這群番僧滾回西域去!”能持不語,隻是一味進攻。清虛嘴上雖占得些便宜,手上卻越來越艱難。場邊群雄也都紛紛嗬斥能持無恥,然而說歸說,清虛被他搶著先機,場麵上已是頗為被動,何振天、玄空等人也是攥緊了拳頭為清虛捏一把汗。


    能持年紀雖輕,卻是苦智最得意的弟子,已深得西域少林武功的精要,他與年長自己二十多歲的武十三拆得百餘招,最後力擒武十三,武功造詣早已非同小可。反觀清虛這邊,雖也得名師真傳,然而資質卻是平平。且不說能持,便是武十三之流恐怕也是不如。怕是要比,能持與他不可同日而語。清虛初時衝動,一心隻想護住師父,並沒想得這許多,此刻當真動手,二十餘招之後,便已經相形見絀。但群雄見能持氣焰囂張,且清虛又是中原武林人物,均紛紛支持清虛,在下邊辱罵諷刺能持,希望能借此幫助清虛。


    能持見敵人勢劣,刀法越是加強。清虛所使的靈和劍法變幻莫測,說起招數淩厲本非能持的刀法之所及,但能持不僅使刀,左手掌法也頗為精妙,加之他功力較清虛深厚,掌中有劍,劍中有掌,暴風驟雨般打來,清虛東躲西閃。再鬥一會,清虛連連後退,已難以招架。


    何振天與玄空、明淨等人自廳中比武開始,一直全神觀鬥,三人湊首悄悄議論,及至清虛出來動手,三人才大吃一驚。初時能持與武十三對招因為武十三用長杆兵器,能持欺身不得,隻得以兵刃對兵刃,三人已瞧破能持刀法虛實。然現在清虛使用短兵器,能持掌刀結合,化身為二,這掌法較之刀法不知高明多少倍。何振天望向對麵苦智,又斜眼看了看身旁的玄空,心想:“徒弟尚且如此,這老和尚的武功更要高出數倍之多,恐怕道長不是他的對手。”


    清虛知道如此相鬥,十招之內便要給敵人打倒,瞥見師父雖仍站在廳門旁,背心卻已不再倚靠廳柱,神色關注。想到今日敗於這小和尚手中,從此墮了師父威名,一陣心酸。他腦中想事,手上便不再靈光,能持招招緊逼,一掌打來,清虛向後一閃,立足不穩,連退了好幾步,直到何振天、玄空等人身前。能持見對方露出空隙,大喝一聲,揮刀砍來。清虛急忙向後躲避,能持追到玄空身前,玄空左足微抬,足尖踢向能持右足外踝的“昆侖穴”,總算能持武功極為精強,見微知招,變化迅捷,玄空左足稍起,旁人毫不在意,他已知對方是以極厲害的招數忽施突襲,百忙中雙足向空連環虛踢,才避開了他這下來無影去無蹤的飛足打穴。能持轉頭對玄空怒道:“臭道士,你這般偷襲,是何意思!”


    玄空見清虛情勢危急,隨時都將命喪能持之手,這才不得已使了此招。以他這般年紀,又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角色,如此對付一個後輩,實不是件光彩之事,臉上頓時羞得通紅,憋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清虛不知實情,見危機化解,又見能持立在原地,忙提劍回擊。玄空喝道:“清虛退下!”清虛愣了一下,隻聽玄空歎道:“你已經輸了。”轉頭又向能持說道:“我們有言在先,你既已勝了清虛,我來和你比試吧。”


    從剛才玄空那一招飛足打穴開始,能持就已看出麵前這老道士的功夫在自己之上。自己如果與他對敵,定然討不了好去。所幸對方理虧在先,便呸了一聲,說道:“我們還有必要比試麽?”又後退一步對周圍群雄說道:“小衲真替江南武林悲哀,居然要選這麽一個奸詐小人當武林盟主!”又轉頭向玄空繼續說道:“剛才這位道長趁我不備之際,偷襲於我!試問他還有何麵目再出來與貧僧比試!”群雄紛紛轉頭望向玄空,見玄空低頭不語,顯是默認了此事,登時嘩然。此間武功最高的非玄空莫屬,倘若他不肯出手,今日在場這麽多人必敗無疑。這群番僧是蒙古派來的,說什麽也不能輸了,因此有些人幹脆耍起了無賴,喊道:“不敢打就說不敢打!”“你若真有本事便和道長過招!”何振天在一旁小聲對玄空說道:“道長,今日關乎江南武林威名和大宋江山社稷,還請道長以大局為重。”


    眼見群雄如此說,能持轉頭對苦智說道:“師父,我看咱們還是走吧,如果讓您老人家當上了這幫無賴潑皮的盟主,傳到外麵去該笑話您老人家了。”耳聽眾人譏諷,苦智早已顯得不耐煩,對能持說道:“能持,你去與他比試。”說完,閉起雙眼不再做聲。能持深知師父脾氣,他既然這般說了,自己今日定要與這老道士對招不可,便硬著頭皮說道:“老道士,來吧!”


    玄空走到廳中,向能持拱了拱手,說道:“貧道靈和觀玄空,向閣下討教”。能持心想:“這老道武藝高強,實是輕視不得。適才他偷襲於我,已經理虧,我不如此刻大度一些,讓他更加過意不去,說不定心一亂,我便有機會取勝。”當下雙手合十為禮,說道:“小衲向前輩討教,請亮兵刃吧。”


    玄空拂塵平舉,道:“這便是貧道的兵器了。”能持知道江湖之中越是使用這般兵器之人,越是深不可測,自己須得加緊十二分精神,點點頭,道了聲:“好!”右手揮刀向玄空“肩井穴”砍去,左掌呼地劈出,勢挾勁風,一上來又是左掌右刀,直攻要害。玄空舞動拂塵,凝神接敵。二人來來回回拆了十餘招,玄空隻防不攻,能持雖招招淩厲狠辣,但卻傷不到玄空分毫,每招每式都被玄空輕描淡寫一一化開。


    何振天與眾人在旁觀戰,知道玄空有意想讓,乃是因為剛才偷襲心裏慚愧之故。然這般隻守不攻,時間久了,玄空年老氣衰,難免露出破綻,便喊道:“道長如此,隻怕能持大師就算勝了,心中也定然不爽。今日非道長一人之事,道長不必太過自責。”


    轉眼二人又拆十餘招,能持一刀砍來,玄空倏地拂塵橫揮,擋住來刀。能持剛要抽刀發第二招,卻不想玄空手腕輕抖,竟纏住了他的兵刃。能持大驚,發力來奪,玄空內力傳至拂塵,輕輕一甩,能持隻覺虎口一痛,拿捏不住,隻得鬆手。玄空用力一甩,戒刀“嗖”地一下飛向遠端,直插廳柱,沒柄而入。這一變故早倏忽之間,早已把能持弄得怕了,耳聽眾人歡呼,喝彩之勢一股腦湧向玄空,能持心神更亂,一心隻想著挽回敗局,趁著玄空揮動拂塵之際,提掌向玄空打來。玄空舉掌相隔,二人對掌瞬間能持隻覺一股大力朝自己湧來,體內翻江倒海般難受,隻得向後翻了兩圈,方才卸掉了對方這股力道。玄空瞅準時機,舉拂塵直攻能持麵門,能持無奈,抬手去接,不想玄空隻為虛招,揉身欺近,一招未閉,另一招卻已攻來。能持慌亂之中向後急躍,突感膝頭一麻,原來已被敵人倒轉拂塵,點中了穴道。能持但覺膝彎酸軟,便要跪下去,心想:“這一跪倒,那可再也無顏為人。”強吸一口氣向膝間穴道衝去,要待躍開認輸,玄空拂塵快如閃電,跟著又是一點。他以塵代指,內力透過拂塵,能持怎能抵擋?膝頭麻軟,終於跪了下去,臉上已是全無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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