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明白亞戴爾為什麽突然表現的這麽強硬,而且說話的語氣似乎還那麽的不耐煩,但並不妨礙貝拉在最短的時間裏做出配合。


    “可是......你知道,阿德拉蒂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我最好的朋友,”貝拉有些委屈的說道。


    “你這樣讓很為難,貝拉,”亞戴爾很滿意貝拉的表現,他皺著眉頭,看了看坐在沙發上一臉懵然的阿德拉蒂,沉默了一會,說道,“這樣吧,我知道一家不錯的股票經紀公司,那裏的經紀人都很有經驗......”


    “可是,亞戴爾先生,我現在最信任的是你,當然,還有貝拉,對別的經紀人,我不是很感興趣,”阿德拉蒂插嘴說道。


    “那就隻有最後一個辦法了,”亞戴爾聳聳肩,說道,“貝拉,趁現在還來得及,你可以帶......阿德......”


    “阿德拉蒂,”貝拉趕緊說道。


    “啊,對,帶阿德拉蒂小姐去一趟證交所,用你的名字再增開一個五千美元額度的賬戶,”亞戴爾語速飛快地說道,“阿德拉蒂小姐,我們吸納投資隻接受現金或是支票,你準備用什麽方式來支付?”


    “現金,”阿德拉蒂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種緊張感,隱約中,她覺得眼前對自己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機會,而這個機會似乎快要從她手中溜走了,“不過......”


    “非常好,那就是現金,”亞戴爾擺擺手,邁步朝門口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對貝拉說道,“五千美元的現金,就這麽辦吧。”


    這番話說完,他已經到了門口,也不跟兩個女人告別,他就那麽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這位......亞戴爾先生似乎很不好說話啊,”看著房門緩緩閉合,阿德拉蒂這才合上微微張開的小嘴,有些不太高興的說道。


    “這也是正常的,”貝拉歎口氣,說道,“你可能不知道,這幾天他非常的忙碌,總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找到他,希望能夠給他投資,實際上,還不是希望能夠在他的幫助下賺錢。”


    “我不明白,投資多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阿德拉蒂比劃了一個手勢,說道。


    “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好事,”貝拉說道,“因為那意味著要跟更多的人打交道,而亞戴爾顯然不是那種喜歡和更多人打交道的人。”


    “那我的投資怎麽辦?”阿德拉蒂攤開雙手,說道,“五千美元的額度,那可不是一個能讓人滿意的答案,你知道,按照我的計劃,是打算投資......10萬美元的。”


    “可你原本說的是5萬美元,阿德拉蒂,”貝拉驚訝的說道。


    “是嗎?”阿德拉蒂歪著頭,似乎在極力回想。


    “沒錯,我記得非常清楚,”貝拉點頭說道。


    “你或許是你聽錯了,當然,也可能是我說錯了,”阿德拉蒂堅決不認賬,她搖頭說道,“就是10萬美元,我們說好了的,貝拉,你一定要幫我。”


    “可我能怎麽幫你?你也看到了,亞戴爾的態度很堅決,”貝拉為難的說道,但在心裏她卻是樂開了花,誰能想到,亞戴爾不過是下樓來說了那麽兩句話,眼前這個吝嗇的意大利鄉巴佬就改了主意,而且,她還變得更加主動了。


    “你總會有辦法的,不是嗎?”阿德拉蒂有些嫉妒的說道,“比如說,給他吹吹枕邊風什麽的。”


    “別胡說,我和他隻是朋友的關係,”貝拉有些臉紅的說道。


    “得了吧,貝拉,我可不是瞎子,”阿德拉蒂伸手拿過自己的手包,一邊扶著膝蓋起身,一邊說道,“總之,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現在,我們就去證交所吧,我可以把錢從戶頭直接轉給你。”


    亞戴爾並不知道貝拉和阿德拉蒂之間說了些什麽,做了什麽樣的決定,他從貝拉的住所出來,直接上了一輛黑色的福特出租車——如今,亞戴爾的口袋裏已經不再是空空如也了,他也有了消費的基礎。


    出租車司機是個20多歲的年輕人,手背上有紋身,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當聽說亞戴爾要去地獄廚房區碼頭之後,這個年輕人開始滔滔不絕的向亞戴爾介紹地獄廚房區的娛樂場所。


    這年頭,紐約的出租車司機有半數以上是黑幫分子,他們一方麵做著出租車司機的工作,一方麵還充當著皮條客的身份。就在幾年前,正是這些來自各個黑幫的出租車司機們,鬧起了規模龐大的罷工,期間弄死了兩個警察,最終迫使最大的出租車公司老板哈裏·艾倫提高了薪水待遇,結果,這家公司也在前年破產了。


    對司機的介紹,亞戴爾無動於衷,他現在可沒興趣去那些風月場所,即便是有需求的時候,他也不缺地方解決,別忘了,魯本可是地獄廚房區最出名的皮條客。


    在西45街下了車,付給司機車前,亞戴爾在路邊的報亭取了幾分今天出版的報紙,一邊隨意的瀏覽著,一邊朝碼頭的方向走。


    今天的報紙上似乎到處都充斥著水分,沒有多少值得關注的消息,當然,如果對普通市民來說,值得拿到飯後暢談一番的談資還是有一些的,比如說什麽約翰·拉斯科布決定在21俱樂部舉辦生日派對,市長吉米·沃克將受邀出席啦;再比如說,紐約市政廳計劃在紐約修建一個架在高空中的鐵路,以取代地麵鐵軌啦;還有什麽哈羅德·勞埃德將再臨百老匯,在大都會劇院出演話劇啦等等等等。


    類似這樣的消息,在亞戴爾的眼裏都是沒有營養的,因為對他來說,這些消息毫無用處,其中唯一一個與金融沾邊的,恐怕就是拉斯科布了,這位將在明年修建帝國大廈的有錢人,在去年剛剛因為與阿爾費雷德·斯隆鬧崩,而一氣之下離開通用的大佬,目前在華爾街上也是個隱形人,他隻是錢多而已,沒什麽值得關注的。


    不過,在翻到《hsd郵報》的第2板塊時,他還是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在這條消息中,涉及到了現任總統胡佛與國會的衝突,而他們的主要矛盾集中在關稅的調整問題上。


    在上個月,身為總統的胡佛向國會提出要求,希望國會能夠製定規則降低關稅稅率,但是就在昨天,國會做出最終決議,他們不僅否決了胡佛的提議,還接受了猶他州參議院裏德·斯姆特提出的,關於提高關稅稅率的新法案。在這個被稱為《斯姆特—霍利法案》的新法案中,美國政府將提高包括農產品在內的2000種進口商品的關稅稅率,希望以此來提高國內企業的市場份額。


    在看到這條法案的名字的時候,亞戴爾就感覺到一份緊迫感,沒錯,這個世界留給他發展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在前世的時候,這條法案一直被視作是美國大蕭條的催化劑。因為正是這個法案的發布和實行,引發了美國和全世界的關稅貿易戰,它使得美國幾乎丟掉了全部的海外市場。


    最多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每次想到這一點,亞戴爾就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感覺,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他必須積攢到足夠的資本,而後,才能在大蕭條到來的時候,贏得最佳的發展基礎。


    當然,有人或許會說,即便紐約股市崩盤也不要緊,畢竟還可以做空嘛,但是,在亞戴爾看來,做空紐約股市這種事情,最多隻能做一次,而且要以最佳的狀態、最雄厚的資本去做,而且做完之後馬上收手,絕不再出手第二次。


    為什麽?原因很簡單,在大蕭條時期做空股市可不是一件能讓美國人感覺愉快的事情,麵對遍地的哀嚎,誰去賺這個錢,都要背上沉重的包袱,他會被所有美國人指責為發國難財的小偷,從而遭到所有人的唾棄。


    不要提什麽利菲摩爾,那家夥現在在紐約就是一頭臭鼬,盡管有無數人願意借錢給他,但卻沒有人願意在公開場合和他做朋友,另外,再看看他的下場。在1929年的風光之後,緊接著的下一個年度,他就走上了事業的下坡路,不過三四年之後,他就不得不申請破產了,最後,他甚至不得不用一顆子彈來結束自己失敗的一生。


    人們隻看到了利菲摩爾在做空市場上縱橫捭闔,絕無敵手的英姿,卻沒有想過他為什麽會落到那麽淒慘的地步,為什麽呢?原因很簡單,無論這個世界多麽的操蛋,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多麽陰暗晦澀,如果一個人想要有所成就的話,他終歸還是要有一個好名聲的。一個沒有好名聲,卻又非常高調的人,他的下場往往好不到哪去。


    亞戴爾對這些潛在的規則看的很清楚,所以,他也有他自己的做事準則,他之所以急不可耐的要積累資本,就是為了在股市崩盤到來的那一刻,一次賺一筆大的,然後就悄無聲息的收手,至少不能被人給盯上。


    終於回到了地獄廚房區的碼頭,這次,亞戴爾沒有直接回到魯本的住所,他一個人繞著碼頭轉了一圈,在腦子裏重新濾了一遍自己的計劃。他相信,未來幾天,他手頭能夠控製的資金將會有一個份快速的增漲,或許,申請創辦股票經紀公司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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