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真君抬頭望天,一句肺腑之言,讓周圍四名妖帝麵色一滯,心中不禁生出了歎息之意,而就在此時,方坤的聲音,終是響起了。


    “天目,與本帝說說,本帝的師尊——混元真君當年晉升君級之後發生的事情!”


    方坤的話,竟是直接開門見山,沒有絲毫的婉轉之意,語氣之中,更是帶著一絲不容置疑,不容違逆的味道!


    應巃的麵色再次一滯,隨之下意識的看向了天目真君,鳳皛等三人也皆是如此,四人的麵色之中,已然帶著一絲驚訝和意外之色。


    顯然,在眾人看來,此時的天目真君,雖然被黑帝和天一兩人占據了上風,但其畢竟坐鎮仙界漫長歲月,在眾人的中心,早就成為了讓人仰望的存在,即使眾人對他心有不滿或者敵意,比如曾經的黑帝,不管是冷嘲熱諷也罷,還是刀劍相向也罷,但卻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口吻與天目真君說話,包括那天一老僧在內!


    但此時的方坤卻偏偏如此了,不但語氣讓人難以接受,而且,似乎根本就沒有想要與對方見麵的意思,僅僅是隔空對話罷了,這種態度,本身就是一種蔑視。


    想想看,曾經雄霸仙界漫長歲月的天目真君,麵對方坤的這種態度,能夠接受嗎?


    然而,怪異的是,就在應巃等四人詫異之時,那天目真君的臉上,竟是沒有絲毫的不適,微微沉吟之後,便緊跟著開口了。


    “成年往事,老夫實在不願意回憶,但既然你想知道,老夫自然不會隱瞞,那混元在突破君級之前,跟眼前的情況,幾乎沒有差別,天道圓滿,盛世降臨,期間,大概經曆了百年左右的短暫時間,隨著那混元突破君級,一切就都變了,天地大範圍塌陷,仙界變小,天道殘缺起來,正是因此,諸族才會不得已,奮起反抗,最終經曆那場曠世大戰後,以諸多君級高手,和無數高階修士的隕落為代價,才阻止了那場毀滅大劫!”


    說到這裏,天目真君停了下來,旁邊的應巃,眼中竟是也露出了沉吟之色,顯然,那一幕,他也親身經曆過,且如今想來,還曆曆在目,到是一旁的鳳皛等三人,麵色凝重起來,竟是露出了些許的擔憂之色。


    微微歎息一聲之後,天目真君才開口說道:“事實上,在那之前,有很多機會,都能提前結束大劫,但因為諸族各自為戰,才導致那混元一路成長到了巔峰,最終形成了無法挽回的局麵,那一場大戰之後,諸族的仙王級以上高手,幾乎隕落殆盡了,如此,你的出現,才會讓諸族如此忌憚!


    不過,好在你的修煉速度足夠快,倘若像那混元一般的話,估計早就隕落了!”


    天目真君說到這裏,臉上竟是露出了苦笑之色,卻也帶著幾分自嘲之意。


    隨著他的話音落地,現場一時安靜了下來,那身處在空間寶物之中的方坤,竟是沒有回音。


    四名妖帝麵麵相覷,卻也沒有開口。


    足足十幾息之後,方坤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了。


    “哼,本帝能夠有現在的成就,還多虧你的幫助,要不是你一路追殺,從玄天仙域,到地府,再從地府到失落空間,到修真界,乃至仙界,本帝又豈能一路披荊斬棘,磨礪至今?“


    這聲音之中,已然帶著幾分火氣,顯然,方坤雖然早就放下了對天目真君的仇怨,否則,他上次就不僅僅是對其搜魂了,但即使如此,他心中還是有些怨氣存在的。


    想想也就釋然了,正如方坤自己所說,從他衝出那處絕地——玄天仙域之外開始,到地府,再從地府到失落空間,到修真界,天目真君如同一個巨大的陰影一般,時刻籠罩著他,壓抑的他,幾乎無法呼吸,夜不能寐,時刻都在提醒著自己,不能有絲毫的放鬆和懈怠,這一路走來,他都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都差點隕落在了對方留下的重重障礙之中了!


    好在,他成功了,但俗話說的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讓方坤如此輕鬆就放下心中的怨恨,是絕無可能的!


    即使是上次方坤已經對其實施了搜魂,但那是方坤的心性釋然,又顧念對方與自己的師尊——鴻鈞老祖之間的莫逆之交,他才不得不留手,且,那時的他,一心隻想著尋找破解那兩重恐怖大陣的方法,故而,並未對天目真君徹底搜魂,才使得他,先前不得不冒著被天一老僧發現的危險,借助那玄靈與應巃,留下了天目真君!


    而天目真君的態度和話語,顯然使方坤想起了拜對方所賜的重重磨難,心中的那些怨氣,還是不可避免的爆發了出來。


    當然,這些還不是全部,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從對方的口中證實了自己的之前的猜測之後,方坤的心情,瞬間跌落至穀底,麵對這根本就無法解開的死局,他心中立刻生出了從未有過的無力感。


    麵對天一,甚至,曾經在他弱小如螻蟻之時,麵對那些恐怖存在,如天目真君等人,他都沒有如此過,但此時麵對這神秘詭策的天道,他卻束手無策了。


    讓本尊放開手腳去吞噬,將那些吞噬法則全部化為己有,自然可以解除他目前的困局,且,他可以順理成章的邁過最後一步,晉升到君級,但由此引發的後果,卻是他無法承受的!


    不說他無法跟自己的師尊——混鈞老祖交代,也不說仙界的泱泱眾生,僅僅是自己身邊的人,他就不可能無視!


    畢竟,一旦那天地毀滅大劫真正降臨的話,且不說他自己會不會隕落,他身邊的所有人,是絕對無法幸免的!


    想到這結果,方坤的心中,生出無力感的同時,卻也生出了無盡的怨念,修行到最後,竟然會是這個結果!


    幾乎是第一次,方坤開始懷疑起了自己!


    難道自己的存在,就是這麽一個可笑的悲劇嗎?


    一瞬間,方坤想到了自己經曆的種種,而那天目真君,自然就成了方坤發泄的對象。


    好在,那天目真君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麵對方坤的質問,僅是微微一笑,帶著些許的落寞和苦澀之意,道:“萬事皆有因果,漫長歲月以來,老夫也是殫精竭慮,目的,並非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曾經的一個個承諾,為了不讓那些曾經因為守護仙界安危而隕落的道友白白逝去,老夫別無選擇!


    好在,鴻鈞安排的足夠縝密,再加上天星這個護道者足夠負責,老夫才能看清這一切,雖然有些晚,但好在你並未隕落在老夫的手中,亡羊補牢,猶未晚矣,今天這個結果,是老夫一手造成的,老夫也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即使如此,老夫依然會盡力幫你!


    九日之後,那黑帝必然會再次出手,老夫已經與天星約好,夫必定全力以赴,將你的所有親人解救出來,但也需要你,借此機會,趁天一分心之際,潛回那絕地,親自去見鴻鈞道身,唯有此,才能知道,如何化解眼前的危局!“


    天目真君的一番慷慨陳詞,讓旁邊的四名妖帝,敬佩之時,卻也露出了釋然之色。


    顯然,直至此時,四人才清楚,為何方坤之前會那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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