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妄跟在葉懷遙的身後。他運功消化了體內的魔氣之後, 實力也有了些許恢複, 便找到葉懷遙, 並告知了他玄天樓眾人上山的消息。


    見到他們相認的這一幕,容妄垂眸笑了一下, 毫無存在感地站到旁邊,把位置空了出來。


    他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知道應該離開了,可又實在舍不得跟葉懷遙這樣相處的機會,猶豫幾番, 終究還是沒走。


    葉懷遙被展榆抓住的時候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雖然已經提前得知了玄天樓眾人到了山上的消息, 但這種見麵方式實在是太突兀了,叫人覺得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葉懷遙本來也想細數一下思念之情, 怎奈展榆的力氣實在太大,他動容的表情還沒做出來,倒先忍不住呲了呲牙。


    看展榆哭巴巴的樣子,葉懷遙沒忍心他推開, 將自己的手覆在對方手背上,幹笑道:“我說,師弟啊,你哥哥現在年紀還小,輕點捏成嗎?”


    展榆連忙鬆了勁,卻沒放開他的胳膊。


    何湛揚剛才還暴跳如雷喊打喊殺,吵嚷著要見師兄, 等到葉懷遙真的活生生出現在他的麵前,他整個人反倒愣了,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直到葉懷遙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何湛揚渾身一震,忽地跳起來,喊道:“師兄,你真是我師兄!”


    他又氣又笑,怒聲道:“這麽些年,你怎麽不告訴我們啊!”


    話裏是埋怨,眼中卻都是喜意,他衝過去,抬手就想搗葉懷遙一拳,結果聽見好幾聲“哎哎哎”的警告,半路上就被燕沉給抓住了胳膊。


    燕沉道:“湛揚,別鬧,阿遙身上有傷。”


    他雖然在跟何湛揚說話,目光卻是一瞬不瞬地盯在葉懷遙的身上,一雙深邃狹長的眼眸微紅,微含淚光。


    燕沉素來寡言,千言萬語,終究隻是凝在唇邊,隻是微微含笑,熱淚盈眶,走上前去把葉懷遙拉近懷裏,摸了摸他的頭,像擁抱在外麵受了委屈的孩童那般將他擁緊。


    葉懷遙抿了下唇,將額頭抵在燕沉肩上片刻:“師哥……”


    “嗯。”燕沉聲音喑啞,“回來就好。”


    何湛揚在旁邊看著,忍不住跺了下腳,懊惱之極,心道還是大師兄會關心人,七師兄好不容易回來,我還要撲過去錘他,太不是人了!應該像大師兄這樣才是。


    他湊過去,又夠不著葉懷遙,急的在旁邊直打轉,輕輕用手指杵了下他的胳膊問道:“師兄,大師兄說你受傷了,你哪裏受傷了,嚴不嚴重,讓我看看好麽?”


    葉懷遙笑起來,鬆開燕沉,也把何湛揚扯過來一抱,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還能揍你,你說嚴重不嚴重?”


    周圍的師兄弟們也都紛紛圍過去,每個人臉上都滿是喜色。眾人這樣的反應,也徹底打消了塵溯門等人,以及嚴矜紀藍英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幸。


    其實,法聖到訪塵溯門,原本沒嚴矜和紀藍英什麽事,兩人處於某種不知名的原因,就像夢遊似的一路跟了過來,直到現在還猶在狀況之外。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葉懷遙真的就是明聖。


    他們所畏懼的、厭恨的、嫉妒的,從頭到尾也隻有這一個人。


    紀藍英不知道嚴矜這個時候在想什麽,但他的心情複雜極了。從剛才葉懷遙沒露麵的時候開始,他親友們的惦念與擔憂就已經溢於言表,甚至連元獻都因此而魂不守舍。


    他生來便是天之驕子,萬人擁戴,無數寵愛光環集於一身,十八年前是如此,十八年後也沒有絲毫改變,仿佛榮耀與愛,都隨著這個人,與生俱來。


    但那卻是自己無論怎樣苦苦追尋、小意討好,都難以得到的東西。人家隨口一句話,他就能被嘲諷上數百年。


    難道這一切,真就是命嗎?


    紀藍英明知道這不能怪葉懷遙,對方容貌過人,氣度出眾,連他有時候看著那張臉都會不自覺沉迷,更何況別人?


    可是他的心裏還是會感到不舒服,除了這不舒服之外,自然還有害怕。


    雖然他其實並沒有如何得罪了葉懷遙,可是還有嚴矜呢,玄天樓的人……一定會找嚴矜算賬的,那可怎麽辦?


    他想到這一點,玄天樓的人自然也不可能不算這筆賬。


    燕沉剛才抱著葉懷遙的時候就在想,師弟渾身都是骨頭,比以前瘦了好些。


    他也不去琢磨葉懷遙過去是二十二、三歲的青年模樣,現在卻才十八,個頭自然不同,隻是覺得自己失職。


    聽到何湛揚提起葉懷遙的傷勢,燕沉也是眉頭微蹙,兩指搭上他的脈。


    何湛揚也心急地把頭湊過來,葉懷遙順手捏了下他的臉,又轉頭衝燕沉說道:“之前的傷是沒什麽大礙了,就是後來又中了毒,逼出來就行。”


    這聽上去未免太淒慘了一些,展榆氣怒道:“怎麽又受傷又中毒的,這他媽什麽破地方!”


    他站在人家的山上,大大咧咧地這樣罵出來,塵溯門自然也沒一個人敢吭聲。


    方才剛剛見麵,眾人都是又驚又喜,心頭充滿了失而複得的歡欣,什麽苦苦惦念,仇怨焦慮,全都被忘到了一邊。


    這時候被提醒,他們才想起,自己這邊跟塵溯門,還有筆賬沒有算。


    整件事情的經過,他們之前已經聽林秀講述了一遍,隻是到底有不詳實的地方。


    燕沉問葉懷遙:“你和那個成淵,到底是怎麽回事?”


    葉懷遙道:“師哥你來的正好,剛才在殿上的時候我就說了,嚴三公子是當時目睹的證人。事情涉及玄天樓和塵溯門之間的爭端,我說什麽都是一麵之詞,把他看見的讓大夥看看,這才是實證。”


    惴惴不安等了半天,聽得葉懷遙終於提及“嚴三公子”,紀藍英忍不住轉頭朝自己的身邊看了一眼。


    他隻見嚴矜的臉雖然沉著,似乎要勉強維持住平日裏的自尊自傲,但是他的麵色是那樣蒼白,額頭上還有細細的冷汗。


    嚴矜平時在弱小的人麵前表現的那樣高傲輕狂,其實遇見了比自己強的人,也還是會害怕的。


    紀藍英心中閃過一絲非常微妙的感受。


    而燕沉已經冷哼一聲,也不見他如何移形換步,身形一晃,倏地閃到了嚴矜身後,抬腳在他膝彎處一踩。嚴矜整個人就被踩的跪倒在地,完全掙紮不得。


    燕沉素來寡言,更不想多和這種人廢話,強行製伏嚴矜之後,屈指在他眉心重重一點,手法與元獻如出一轍,卻是快了幾倍不止,力道更是極重。


    嚴矜隻覺得顱中劇痛無比,好像霎時間捅進去一把尖刀,在裏麵用力攪和,這使得他忍不住痛呼出聲。


    而與此同時,成淵先前的種種作為,也都清清楚楚地呈現在眾人麵前。


    燕沉看到一邊就臉色鐵青地抬手,眾人眼前的畫麵消失,成淵的目的和作為卻已經再清晰不過。


    他現在隻可惜成淵已經死了,不然就是將他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泄憤。塵溯門居然還有臉追究葉懷遙殺了成淵?


    成淵發現了葉懷遙的身份,又定下這樣的計謀,真可謂是膽大包天,自然不會對他人明言,就算是身邊最親近的護衛都不知道其中具體內情。


    塵溯門的人部分知道成淵對葉懷遙有意,心中有所猜測,另一部分卻根本是一無所知,看到這一幕之後亦是大驚失色,暗罵成淵形式癲狂,連累同門,幾乎不敢再看玄天樓眾人的表情。


    說來當初確實是塵溯門將葉懷遙撿回來,重新養大,太玄峰峰主去世之後,雖然他們這一支的弟子受到了冷遇,但也不算虐待,這一點無法否認。


    可是任何的門派都是如此,隻有廣收弟子,才能保證傳承和興旺,眾弟子們為了門派出力,相應的,門派也應該為羽翼之下的弟子們提供庇護。


    但敬尹真人卻絲毫不把普通弟子放在眼裏,一心想著如何巴結討好其他更加顯赫的世家。


    嚴矜提出要求,他就毫不猶豫地配合對方將葉懷遙送上死路,以至於早已起了邪念的成淵又從中鑽了空子,意圖強迫。如此種種,實在令人惱怒。


    當然,塵溯門責任難逃,嚴矜這個始作俑者,更是跑不了。


    剛才未知此事的時候,展榆就已經對嚴矜起了殺心,殺招都遞了出去,結果恰巧被聞訊趕來的葉懷遙順手擋了。


    不過現在想來也是,那樣痛快就死,他倒是覺得便宜了對方。


    展榆此刻終於能與師兄相認,大喜之下,怒火倒是去了一半,但要說算了,肯定不能。因此這時候仍是目光冷凝地盯著嚴矜,隻等燕沉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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