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正是羅遠公去而複返!


    話說羅遠公被靈空兩次歪打正著驚嚇之下,遠遁而去,數次移形換位神通施展,呼吸之間便已到千裏之外,直到完全確定身後無人追來,才驚魂未定地穩定身形,收斂心神,細心一想方才之事,忽然間察覺其中有詐!


    明明身後來襲之人不過是人仙之境,若是飛仙,即便假裝禦劍飛空,飛仙氣息外露,以他的神通自然能夠感知。即便對方刻意隱藏飛仙氣息,若要一心殺他,方才一劍刺出,定當全力一擊,劍上自然也會附有飛仙仙氣,但來人一劍刺來,軟弱無力,分明不過還是人仙修為。


    應該還是來人修為淺薄,兩次雖然直指致命玄關,應該還是瞎打誤撞之下的巧合而已。誰人才有如此堪破天機的巧合之舉?羅遠公靜心一想,猛然大驚,再仔細憶起當時情景,不免無比懊惱,這裝腔作勢口稱神仙下凡之人,不是靈空老兒又是哪個?


    想通此處,羅遠公又氣又惱,當即悄然返回,迅速逼近眾人千丈之內,卻是赫然發覺原先被他令人押送前往九幽山煉化的戴嬋兒等人竟然也在此地,如此推算,說不得也是靈空將眾人救下。羅遠公大怒之下,再也按捺不住,這才閃身而出。


    張翼軫雖是先前中了羅遠公的陰陽訣,好在神識厚重靈力深厚,一經醒轉便已無大礙,陡見羅遠公再次回轉,也是大驚而起。心意一動,將靈空丟在地上的聲風劍招在手中,越眾而出,攔在眾人麵前。


    羅遠公受了靈空奚弄,心中憋悶,見張翼軫又挺劍而出,哈哈一笑。說道:“張翼軫,你也當真是自嫌命長,以為隻憑一把可放天命之火的木劍便能將某拿下。也忒是無知了一些。這天命之火若是用來克製天地靈獸威力最大,若用來對付某,除非火木相應。木助火勢,還可有些威脅,否則你拿根木劍揮來揮去,即便累死也是無用!”


    張翼軫聞言雖是情知羅遠公所說屬實,心生鬱悶,卻也清楚如今無路可退。說來也怪,先前風土水火四種靈性一經入體,便可立生感應,與風土水火呈呼應之勢。為何此次在滄海桑田得自畢方的木之靈性,在體內日久,卻始終不可與神識相容,從而可得控木之能?


    是畢方所傳之時有所保留,還是自身悟性不夠,並未完全參透木之靈性的玄機?


    眼下雖然形勢危急,張翼軫又暗中呼應木之靈性,一如往常一般,體內的火之靈性猶如一節枯死的木頭,並無一絲生長靈動的跡象。張翼軫隻好暗歎一聲。心意一緊,聲風劍猛然激發萬火之精,將劍一橫,決然說道:“羅遠公,當年我在東海之上。修為低下,卻依然與你周旋。今日雖然仍不是你的敵手,不過若要輕易讓我認輸,也無可能。就算我累死當場,哪怕將你地胡須燒下大半,也算值得!”


    這番話說得既有豪氣又有無奈,卻聽靈空“噗哧”一聲嬉笑出聲,三下兩下擠到張翼軫身旁,也不顧全身濕透。緊挨著張翼軫說道:“翼軫莫怕。羅遠公老兒做賊心虛,最怕別人打他腦袋後麵。等下聽我號令。大家將羅遠公圍困當中,其他人隻攻正麵,翼軫你隻管拿你的木劍刺他後腦,看他怕不怕?我就不信他腦袋後麵也長眼睛不成?至於燒他胡子這般小事,還是我靈空最為拿手,就由我來辦最好不過。”


    羅遠公聞言大驚,上下打量靈空幾眼,心中愈加疑惑:靈空這般狼狽,越看越是一個猥瑣無比的行騙道士,怎麽可能是隱世高人?隻是又為何一語點破他玄關所在,這靈空,亦真變假,行事不定,究竟是何來曆?


    所謂自心生暗鬼,羅遠公被靈空一攪和,不免一時躊躇,方才來時地無比信心竟隱隱動搖。羅遠公如今飛仙初成,假以時日,飛仙大成之時,再將仙氣全然轉化為魔氣,魔心魔體一成,便可以立時達到地魔地峰。隻等天劫來臨,度劫之後便是天仙難敵的天魔。


    隻是眼下卻正是不上不下的境界,若有真正飛仙識破他地玄關所在,一擊之下,羅遠公當即便會魂飛魄散。即便隻是一名地仙,若能得巧擊中玄關,也可令羅遠公修為大降,或許終其一生也隻能止步於地魔之境,再難成就天魔。是以羅遠公唯恐萬一靈空其人真是隱世飛仙,誘他上當乘機將他殲滅,倒也不得不防。


    羅遠公微一遲疑,靈空便更是得意,向前一步,搖頭晃腦地說道:“羅遠公,怕了罷?以你這般欺世盜名的宵小之人,無論做事如何自以為天衣無縫,卻總有破綻可尋,總有漏洞可查!天地乾坤,朗朗日月,你真以為可以瞞天過海,令天下道門對你言聽計從不成?就算你騙了天騙了地,也騙不了我靈空這下凡神仙目光如炬!”


    最後一句說得過於滑稽,差點令眾人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羅遠公也被靈空一本正經的自吹自擂驚得一怔,信之,則其人過於不堪。不信,卻信口開河間有意無意總是點出關鍵之處。羅遠公不免頭疼,想到如今他的陰陽訣還不到大成之境,無法一舉將眾人都困在場中,隻可勉力困住一人。且一眾金翅鳥又殺不得,還要留下煉化如意寶珠,這可如何是好?


    猛然靈光一閃,心生一計,當即心中大定,伸手間取出一物,一張口一口仙氣噴在其上,頓時紅光大盛,隨即一揚手便將此物拋到空中。


    正是與羅遠公形影不離的日月乾坤壺!


    乾坤壺一飛到空中,立時漲大到數裏大小,漆黑壺口正是對準眾人。羅遠公長笑一聲,口中念念有詞,驀然右手一揚,遙遙一指空中的日月乾坤壺,大喝一聲:“日月乾坤,天地寬廣。大小不定,全入壺中!……收!”


    隨著羅遠公話音一落。乾坤壺壺口陡然迸發萬丈光芒,猶如空中平白增多一日。光芒不偏不倚全數將眾人一個不留籠罩在內,光芒及身。眾人隻覺身上一緊,緊接著一股巨大的無可抵擋的吸力傳來,頓時又身子一輕。全數被吸得離地而起!


    張翼軫大驚,急忙連連催動聲風劍施放萬火之精,卻全如泥牛入海,閃入壺口之中。見萬火之精傷不了乾坤壺分毫,張翼軫又忙施展定身法穩定身形,卻仍難止住上升之勢。眼見眾人全部被強行拉入乾坤壺中,張翼軫大急,又忙連連催動元風、元水之力,卻全然無濟於事。心道這乾坤壺怎地如此不凡,究竟是何種法寶,連天地元力也能一並吸收,難不成是飛仙法寶不成?


    隻是形勢不容張翼軫多想,眾人亂作一團,全無反抗之力,眼見便要被乾坤壺吸入壺中,張翼軫卻是知道,乾坤壺內危險莫名,一旦吸入。隻怕再難脫困而出。而乾坤壺中自成乾坤,不定會有何等厲害大陣,一經發作,後果不堪設想。


    正當眾人掙紮恐慌之際,忽聽羅遠公後麵傳來一聲嬌斥。一個焦急卻又堅定的聲音響起:“羅遠公,休要傷害翼軫!”


    羅遠公正在全力催動乾坤壺,冷不防身後一股殺意逼近,所指之處正是後腦玄關。來襲之物羅遠公卻是熟悉無比,正是魔門之中最為珍貴地一件防守兼備的飛仙法寶——清影!


    清影可隨意變化大小,平常時候猶如手鐲戴於手腕之上,揚手之間卻可化為一把利劍直取對方性命,還可化為一團清光流影托人飛空,飛行之疾尚在地仙之上。端的是一件不可多得地異寶。


    來人羅遠公雖說不是異常熟悉。卻也是同為魔門中人,且還與他關係頗近。若論起輩份,還要尊稱他一句“師叔”也不為過。不料來人舉手之間竟是直取致命之處,羅遠公再是大度也難免一時惱怒,當下也不顧忌天媼子麵子,右手伸向背後,虛空一指,直指來襲之人的手腕。但見羅遠公指尖紅光一閃,須臾間便要將來襲之人手腕斬落。


    來人卻是早有防備,手腕一翻,清影化劍為光,滴溜溜一轉,便將紅光包裹在其內,隨即清影一暗一亮,竟將紅光其上的仙力化解為無形。隨後清影如流光一閃,卻又化光為劍,依然直朝羅遠公玄關刺來。


    不想來人竟將清影運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倒讓羅遠公大為驚訝,不由暗暗讚歎此人果然是修道奇才,短短一年時間,修為已然達到人魔之境。雖說也有天媼子偏心之故,全數將魔門之中最為珍稀地增進功力的靈丹妙藥任其所用,但此人的悟性與精進也確實非常人所比。


    今日數次被人直指玄關,羅遠公不由魔心大動,仙氣不穩,盛怒之下,哪裏還理會天媼子對此人地百般溺愛,當下收回心神,閃身間躲過清影化劍。心神一收,乾坤壺立刻回複原先大小,吸力全失,一閃便飛回羅遠公袖中。


    乾坤壺一收,眾人紛紛落回地麵,個個心神激蕩,神識恍惚,忙定心收神,凝聚功力。


    羅遠公也無暇再顧及眾人,回身嘿嘿一笑,說道:“以下犯上,為了張翼軫竟要置某於死地,當真是膽大包天!莫要以為有天媼子為你撐腰某便不敢動你,就算將你殺死,天媼子又能奈我何!也好,既然你自尋死路,某今日便先成全了你罷!”


    說完,羅遠公雙手一合,猛然之間一股沛然之力自雙手之間匯聚成形,隱隱間竟有雷霆之威。張翼軫等人遠離百丈之遠,也被其威勢震憾,不免一時心悸。


    羅遠公對麵之人不過數丈之遙,若被羅遠公一擊而中,焉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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