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洛都,天牢一間陰暗囚房中。


    “蘇子昂,本官托江城郡太守查問過,蘇子昂至今仍無消息。”許雅之看看蘇子青的臉色,輕聲解釋說:“其實這是一個好消息,說明蘇子昂至今平安無事。”


    蘇子青喜出向外,施禮道:“民女讓許大人費心了。”


    兩人說完這幾句話後,一時找不到新的話題,誰也不開口,囚牢中一時莫明其妙的安靜起來。


    “明日橫山王回朝麵聖,要大起早上朝,本官先回去歇息。”許雅之找了一個不高明的話題,嘴上說走,雙腿卻一動未動。


    “許大人。”蘇子青大眼睛眨了眨,看看許雅之紋絲不動的雙腳,問:“橫山王是誰?”


    “橫山王乃本朝八騎之後,負責鎮守崤山大營,他是一個紫須棱目的老頭兒,這長有一道長長刀疤。”許雅之指指自己頭頂,做了一個鬼臉,瞬間官威全無,笑說:“說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蹦,眼總這樣乜斜著瞅你,讓你感覺很害怕。”


    許雅之長相儒雅,不論如何歪牙裂嘴,貌相也不顯凶惡,蘇子青一雙大眼晴瞪的圓圓的仔細看看許雅之的臉,說:“民女沒感覺害怕啊?”


    “嘿嘿。”許雅之嘿嘿一笑,話題一打開兩人間的話兒多了起來,囚牢中慢慢洋溢著一股輕鬆歡樂的氣氛。


    翌日黎明時,大夏王朝洛都,金碧輝煌的太和宮大殿中,朝堂上的氣氛十分凝重,一名銀色鎧甲的大將軍正在咄咄咄逼人。


    “你、邱尚書,崤山軍糧今日午後若不能發走,本王今夜便搬到你府上住。”


    “橫山王,軍糧三日內定可發走。”邱尚書是名矮胖老頭,兩撇灰白小胡子,囁囁道:“今日午後可不行,請多容三日如何?”


    “中。”橫山王額頭上一道刀疤直接裂到腮邊,他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棱目乜斜淹邱尚書,就象一尊門神在俯視一名侏儒,點頭說:“最晚三天後午時發糧,晚一個時辰我和你急。”


    “橫山王放心。”邱尚書偷眼瞄瞄皇位上眯眼假睡的夏仁宗,擦了把汗應道:“三日後午時定然發糧。”


    “我、很奇怪一件事兒,本朝國泰民安,邊關數十年無戰事,收上來的稅賦糧食呢?”橫山王冷不丁又嚷了一嗓子:“都讓諸位大人借走了?又送到玉春樓坊中換花酒喝了?”


    “咳、咳、橫山王休在朝堂上胡言亂語。”假睡的夏仁宗立刻睜開眼,打斷橫山王的話頭,說:“清理百官借條之事,已由岱王處理,待逐一查清原由,朕自有說法。”


    “我、就知道,得罪人的差事都讓我女婿幹,好差事從來輪不到他。”橫山王一字一頓的慢慢嘀咕,見仁宗麵露不悅之色,才戀戀不舍的退回朝位。


    橫山王一不說話,眾位大臣臉上明顯輕鬆起來,逐一輪流上奏,許雅之站在大臣之中,想起欠條的事兒,心中隱隱生出一絲憂愁。


    大夏王朝百官都習慣向王朝打“借條”養家糊口。


    事情起源於王朝外放的郡縣官員,在奉旨升遷或調換轄地時,人往往已調走離任,身份官碟仍在原來轄地,按舊製需在原轄地領取米帛俸祿,一切甚為不便。


    夏仁宗便允許調遷官員臨時打個“借條”,在新任轄地領取米帛應急。


    皇帝金口一開,官員們大打“借條”,往往新任轄地打“借條”領著俸祿,原轄地俸祿也照領不誤,日積月累下來,戶部存了數千張借條。


    “借條”在大夏王朝成了燙手山芋,清欠這種差事,得罪人不說,一點油水沒有,誰也不願意接手負責,最後夏仁宗隻能命令精明能幹的二皇子岱王負責向百官們清欠。


    橫山王也是開國八騎之後,又是二皇子岱王的嶽父,負責統兵鎮守崤山,保護王朝洛都安全,此次回朝主要是催討軍糧。


    散朝前,仁宗宣旨,在紫薇宮宴請橫山王,由太子吳知民、二皇子岱王吳知義、三皇子奕王吳知書、八騎之後許雅之等人進宮坐陪。


    紫薇宮中絲弦悠悠,歌女們青絲墨染,紙扇飄逸,靈若仙子,一群蝴蝶般美麗的宮女們將各種菜肴一一傳到宮中案幾上。


    夏仁宗生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


    太子吳知民和二皇子岱王吳知義已過而立之年,三皇子奕王吳知書二十出頭,小皇子吳知畫由湯貴妃所生,年僅十歲,聰慧伶俐。


    君臣們觴觥交錯,歡聲笑語,眾人都一小杯一小杯的喝,橫山王則是酒到碗幹,一大碗一大碗連著喝。


    “乖、女婿啊......”兩柱香後,橫山王大著舌頭道:“給朝廷‘清欠’要銀子的事兒辦的如何了?聽說沒人願意利索還銀子啊。”


    “戶部所存借條,隻清理出來十分之三。”岱王道:“工部許尚書在門前貼出告示,說賣祖居還錢,刑部田尚書令家奴上街賣桌椅鍋碗還錢,其餘大臣有人哭的死去活來,有人在家中吃發黴的米度日,總而言之全要拖一拖才有銀子還。”


    “用軟的那能要出銀子?崤山大營中軍糧不足,尚可從四周郡縣臨時湊湊,大明王所率的邊防軍,斷糧半天,將士們怕是要造反,”橫山王大著舌頭,棱目乜斜,強硬的說:“你、聽我的沒錯,咱耍硬的,把欠銀子的官員全關押出來,不還銀子不放人。”


    “咳、咳、親家親家,你又喝多了吧?治國豈能兒戲,大臣們都是本朝千挑萬選來的柱梁,縱有過失,也應按律懲治。”仁宗立刻反對說:“把欠銀子的官員全關押起來,朝堂中要空一大半,六部的活兒你一個人能全幹過來嘛?”


    “父皇和泰山大人容稟,常言道事急易變,事緩則圓。”岱王一看橫山王和仁宗意見不是十分統一,立刻和稀泥說:“朝廷要的是真金白銀,又不是要官員們的腦袋,兒臣再想想辦法,一定替父排憂,為國解難。”


    “我、看出來了,吳知義你小子向著親爹,我一會回府向親閨女告狀去。”橫山王大著舌頭嘀咕完,撲嗵一聲摔倒座下。


    “泰山大人你沒事吧?”


    “咳、咳、這個老酒癩子吃酒忘醉,沒一次能走著回府的,快扶起來。”仁宗一聲令下,眾人急忙搶過來一通忙活,將橫山王送回府中,然後重開宴席。


    “理天下萬民在於理財,戶部沒了銀糧,本朝便會運轉不靈。”仁宗正色征求意見道:“清理‘借條’事在必行,但一不要用硬的抓人,二不能緩緩進行,眾位愛卿可有良計獻上。”


    眾人麵麵相覷,岱王用軟的要不出欠銀,橫山王用硬的仁宗不準,一時之間誰也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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