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到正午,二個大竹筐和三具屍體被金吾衛一隊將士護送到京兆府。


    在田文林大力爭取下,金吾衛左右大將軍同意和京兆府聯合偵察此案。


    “本官將機會爭來,能否露臉就看三位大人手段如何?”田文林扔下兩句話後,便出府而去。


    二個大竹筐中各有一個大陶罐,每個大陶罐中各有一名暈迷不醒的女童,三具屍體是二名黑衣大人屍體和一名小女童屍體。


    兩個大陶罐上描有一道道怪異而晦澀的古老符紋,符紋一時一暗宛如活物,透出一絲絲煞意十足的力量。


    兩名女童大部分身體裝在罐中,隻露出脖子以上部分,人人頭發枯黃,麵白如紙,隱隱有五色氣息在臉上交替出現,氣息十分微弱,仿佛隨時都要斷氣一般,隻看一眼,使蘇子昂心生憐惜。


    兩名黑衣大人屍體均是被一箭穿喉而死,眼下麵色蒼白,臉部輪廓線條如刀削般深刻,皮膚毛孔粗大,毛發微黃,和普通古夏人的體貌特征明顯不同。


    死亡小女童全身赤露,骨瘦如柴,體表隻剩一絲油皮,手指和腳趾尖尖,和一具骷髏一般無二,隻是腰腹中圓鼓鼓好似灌滿大量的水,十分顯眼。


    “金吾衛這次傷了不少人手,原本不同意將人交給京兆府,可王大人堅持說小女童定和蝴蝶園女童棄骨案有直接關聯,硬將這五人要到京兆府。”陳不凡道。


    蘇子昂道:“聽大哥的話意,金吾衛中還有活著的胡匪?”


    “多半如此,從上官傳下來的話中也透出這個意思。”陳不凡應道。


    “賊人如此虐待這幾名女童,手段惡毒到了極點,他們還是人嘛?”


    “目前需快請木真人出手,看能否將罐中女童救活,從大陶罐的外表看,賊人定以罐中一種神秘藥水浸泡兩名女童,便她們一時不死,但這藥水多半需定時更換......”


    “行,我和楚師兄立刻便去鐵馬道觀請木師伯前來。”


    十字大街上人流如織,蘇子昂和楚天經過妙月醫館時,見洛都三少正坐在醫館內不停嘮叨。


    “林醫師,娟兒呢?快喊她出來替本公子摸脈順氣,本公子小腹中如今熾火煩燥......”田旺旺翹著二郎腿,敲著折扇在念叨。


    蘇妙月道:“田公子乃官宦子弟,腰墜玉佩,當守君子濕潤如玉的德行,為何一定要來驚擾娟子一名剛束發及笄的丫頭呢?


    “大哥喜歡青澀如梅的丫頭,三弟喜歡良家小娘子,他倆都是洛都著名十大才俊青年。”許百榮翹著蘭花指,在一邊介紹:“大哥就喜歡娟子這種害羞的小姑娘,快喊她來吧。”


    蘇子昂從窗前匆匆而過,遠遠隻聽田旺旺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追求淑女的君子,隻有兩種可能,君子是假的,或淑女是假的......”


    鐵馬道觀在洛都城郊的一座小山上,站在觀門口四望,視野開闊,空氣清新。


    鐵馬道觀一名小道士進去通報時間不長,木桑子背負雙手,翹著小胡子,從道觀內施施然而出。


    “稟木師伯,弟子們在京兆府中遇到一事不明,特來向師伯求教?”


    木桑子笑意如春,道:“和本座不必繁文縟節,有事直接說。”


    “師伯,昨夜洛都發生一件大案,擒了數名人證,有二名女童似有一線生機,需請師伯到京兆府出手相救。”


    “走,去京兆府看看,路上將前因後果一一說來。”木桑子率步而行。


    京兆府中。


    院中栽有數株杏樹,已抽出油綠的枝丫,在春風中迎風搖曳,木桑子簡單看看三具屍體和兩名女童,又問了陳不凡兩句,撚著小胡子略一沉呤。


    “這是一件通天大案,如本座所料不錯,當今天子近日便會降旨嚴查。”


    陳不凡一愣,舔舔嘴唇,施禮道:“請木真人詳細指點一二。”


    “據你所述,昨夜在東門碼頭出現數十名胡修,這些胡修衣飾一模一樣,你看他們全是膚色蒼白,手足無繭,隻有右手虎口和拇指根稍有磨繭,這說明什麽?”


    陳不凡道:“說明這三十餘名胡修有人統一提供配給,還有可能就是不常見到陽光。”


    “按本朝所製,進入古夏王朝的胡人均需有邊境通關文牒,官憑路引,進入洛都者更需向京兆府一一報備,可如今一下子冒出來數十名身份不名的胡修,他們是誰?在何處居住?由何人給他們提供掩護配給?他們潛身洛都意圖何為?”


    “啊,我一直考慮女童身份和腹大如鼓的秘密,竟把此事給忘了。”陳不凡在木桑子麵前,沒有絲毫官威,墾求道:“木真人能否多說說女童的事兒。”


    “女童腹中多半養有一種蠱蟲,域外蠻夷巫士會養蟲下蠱,這些巫士要在荒蕪古林中不斷的抓蟲喂蟲,從不在古夏王朝域內行走,今日卻為何和胡修扯上關係?”


    蘇子昂問:“師伯,這兩個大罐中女童太可憐,能否救活她們?”


    “太華派有一個人也許能救活她們。”


    “誰?”


    “這個人你也認識啊,和你交情還不錯呢。”木桑子一臉狡黠笑意。


    蘇子昂大叫:“水師尊。”


    “太華五峰除了習練太華經基本功法,各峰獨門法術不同,秀水峰一直專修丹術和醫道,此蠱蟲若水師妹解不了,天下能解之人怕是不多。”


    “師伯,那個......”蘇子昂一臉討好笑容。


    木桑子撚須一笑,道:“本座可以施術通知水師妹,隻是萬裏迢迢,水師妹是否來這洛都,可真沒準。”


    “木真人,這兩名女童人證身上的秘密十分重要,你能否向水真人多美言幾句?”陳不凡商量道。


    “嗬嗬。”木桑子一笑道:“陳大人放心,蘇子昂乃太華山秀山峰千百年間第一名男弟子,水師妹既然收他為徒,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皇城中,仁壽殿。


    內檀香徐徐飄渺,落羽可聞,一層層薄紗帷簾在風中搖曳,仁宗皇帝閉目跌坐其中,雙手名掐法訣,似是在修練某種神秘道法。


    殿外忽然傳來一陣細不可察的腳步聲,停了停,又悄聲退了出去。


    仁宗緩緩睜開眼,長長吐出一口氣,揚聲問:“趙公公何事?”


    “稟陛下。”輕聲道:“禦史許雅之有急事上奏。”


    殿內靜了許久,仁宗才道:“宣到殿旁精舍相見。”


    “諾。”趙公公應了一聲,輕輕退出。


    一盞茶後,仁壽殿邊精舍中。


    “陛下,臣聽聞昨夜子時,金吾衛在東門碼頭附近發現一夥匪盜,一番激鬥後,金吾衛官兵傷亡十餘人,擊斃數十名匪徒,匪徒人人背負一名大陶罐,陶罐中各裝有一名女童。”許雅之奏道:“最後仍有數名匪徒逃遁。”


    “逃走匪徒可有下落?”


    “金吾衛和京兆府正在全城嚴查,此案奇怪之處是匪盜的身份,經核實全是沒有身份文牒的胡人。”


    “沒有身份的胡人?”仁宗略做沉吟,問道:“可查清何國胡人?”


    “如今尚無實證,臣認為邦交無小事,是否派官員或金鷹衛徹查此案。”許雅之詢問?


    仁宗道:“此時派員插手尚早,等等吧。”


    “諾,微臣告退。”許雅之摸不準仁宗的心思,此案原屬京兆府管轄,田文林與自己政見不和,在朝堂上常有爭執,若自己此番在仁宗麵前力薦派欽差大臣徹查,似有借機打擊田文林之嫌。


    許雅之離開後,仁宗道:“趙公公,先宣周天師見朕,順道把刑部尚書宣來殿外侯著。”


    “諾。”趙公公應聲快步離去。


    半盞茶後,一名滿麵紅光、須發皆白的老道出現在精舍中,他腰墜一枚綠色雙魚玉佩,冠插一根淡綠色玉簪,通身一派煙雲水氣的仙姿。


    憑誰一看,都明白老神仙來了。


    “趙公公,給周天師賜坐。”仁宗命道。


    周天師連忙施禮謝坐。


    “周天師,你前次說有仙術可以延年益壽,如今這仙術可有著落?”仁宗口氣略一停頓,問:“不知這仙術有何來頭?”


    “稟陛下,這仙術乃我長生門自遠古傳承的雙修之術,需要長期培植純陰之體的女子為做為爐鼎,供陛下采補延年益壽。”周天師笑道:“本門師祖壽高千歲者不計其數,便是貧道也有數百之年壽。”


    “天下竟有此等仙術?”仁宗眸中精光一閃。


    周天師道:“君前無戲言,隻是培植一名純陰爐鼎頗為講究,除了教她吐納修為之術外,還有幾樣天材地寶在《六界異物誌》中並無記錄,需貧道一一遠赴深山中尋找,因此直到近日才有所成。”


    “女爐鼎是什麽樣子?”仁宗口氣有些好奇。


    周天師道:貧道已將其中四名女爐鼎帶至精舍外,陛下是否一觀?”


    “快宣。”仁宗疾聲下令,稍後,四名亭亭玉立的白袍女道在趙公公帶領下魚貫而入,一起彎腰施禮。


    “抬起頭來。”仁宗有些迫不及待。


    四名女道一齊抬起頭來,隻見人人玉肌冰膚,與宮中一些貌美嬪妃無異,隻是她們個個眉間帶翠,煙籠寒水般深邃的雙眸射出一股無上媚意,眼波略一流轉間,清純間透出一抹誘惑光澤。


    仁宗上半身一傾,似要離座查看,但隨後坐回禦座,仍保持天子威嚴,問:“采補她們便能延年益壽?”


    “正是如此。”周天師垂眉斂目,心中暗道采補時你在老道女弟子身上的一舉一動,老道都能通過法器察知一清二楚,裝啥天子威嚴。


    仁宗問:“這采補可時進行?”


    “稟陛下,雙修仙術講究日月合璧、妙奪天壽,這是在逆天行事,其中講究頗多,當這些女弟子開啟玉竅後,玉精外流,陛下須閉關一心一意采補,稍有分心,采補變成狎樂,反對陛下龍體有損......”周天師鄭色道:“貧道擔心陛下心係國事,不能一心一意。”


    “天師有所不知,對朕來說,隻求權力和長生,做為人間帝君,權力已至盡頭,眼下唯求長生。”仁宗言道,但他為帝數十年,此時心中仍有一分警惕,便問:“天師所言閉關,需要多少時日?”


    “這個需請陛下定奪。”周天師一指四名女道,說:“陛下可從貧道這四名女弟子中任選一名,先嚐試一下效果再說是否需要閉關修練。”


    “好。”仁宗目光在四名女道身上轉了一圈,指著一女道說:“就選這名女坤道吧。”


    “貧道需事先布置一二,等陛下臨幸采補,這次隻需要兩個時辰便可。”周天師笑道。


    “天師去吧。”仁宗極力穩定急迫神色,道:“朕稍後見完刑部田尚書,便去和天師會麵。”


    “貧道先行告退。”周天師站立,一襲寬大白袍一飄,仿如仙君般昂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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