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蘇子昂望著佝僂老漢遠去的背影,一股離別愁緒沒來由湧上心間,感覺有一件重要物件正離他而去。


    “蘇師弟,你在看什麽?”楚天詢問。


    “哎呀,不好。”蘇子昂頓時醒悟,伸手一摸,掛在頸間小金鷹不翼而飛,小金鷹是啞巴少女留下的相見憑證,他臉色瞬間變了,大叫:“佝僂老漢是個賊!”


    兩人各施禦風術掠出,奔到街頭一看,大街上人來人往,一轉眼間,佝僂老漢已蹤影全無,好似從來沒有出現一般。


    京兆府一群捕快腳步呱哧、呱哧、從後麵追來,一片驚問聲嘈雜響起。


    “蘇大人,那個佝僂老頭是個老賊嘛,你也讓人偷了?”一名捕快迷惑不解。


    一名捕快關懷詢問:“蘇大人,你東西真丟了?”


    “哈哈,太華派內門弟子居然讓一個偷兒偷了,這太華派算什麽玄門第一大派?”一名捕快陰陽怪氣,冷冷諷笑。


    蘇子昂好似什麽也沒聽見一般,望著街麵陌生人群,若有所思,他回頭看看捕快們神態名異的臉色,笑道:“一名故人來訪,和我開開玩笑,兄弟們莫驚。”


    “哈哈,蘇大人交友甚廣,居然和一名老偷兒也是故人老友,哈哈......”方才陰陽怪氣的捕快笑的十分刺耳,他叫劉德立。


    洛都內外人口數百萬,京兆府捕快一千餘名,人一多,時間一長,就會形成各種山頭派係。


    古夏王朝律法治國,各郡縣發生案情,必須層層逐級上報,而京兆府則不同,百姓有冤情,可直接揮棒槌在府門前擊鼓鳴冤。


    京兆府為減輕一府早案的壓力,便在洛都內外劃出一個個縣府分治管理,小案由各縣審理,大部分捕快平時歸各縣獨立管轄,但發生大案時,一切聽京兆尹大令行事。


    捕快來源多由古夏軍中略建功勳的士兵退伍後充任,其中小部分人略通道法,大多在築基境上下盤恒。


    蘇子昂和楚天身為太華派弟子,又有千牛衛大將軍卓鼎天保薦,身世清白,一進京兆府便受到無形關照。


    機緣巧合,被府尹田文林升為護軍校,雖然是個沙粒大的官,但也是一名官大人。


    此次破東門碼頭胡人案由陳不凡主要負責,蘇子昂和楚天配合,另分配二十名普通捕快可供驅使跑腿辦事。


    陳不凡要在京兆府內守住兩名陶罐女童,府外事兒便由蘇楚二人帶頭偵破。


    一個小小變化,對於蘇楚二人來說,卻是一個大大變化。


    簡單的說,帶兵了!


    這二十名捕快年紀大小不一,背後依附的山頭不一,大部分又油又滑,可不是好指使的。


    蘇楚二人修道之心堅定,來洛都也隻是一種曆練,無意參與京兆府捕快們各派係權力爭鬥,因此暫時不想介入。


    “楚師兄,咱進德雲布店問問案情。”蘇子昂對其餘捕快們拱拱手,道:“兄弟們在店外守著,生人勿進。”


    “諾。”幾名捕快應了一聲。


    德雲布鋪吳掌櫃微胖,八字須,一臉淳厚神氣將蘇楚二人恭恭敬敬迎進鋪內,命夥計上了一碗新茶,搬來一堆帳本。


    蘇子昂問:“吳掌櫃,請你說說衣服的事兒?”


    “七八年前,本店來了一名中年男子,他腰長腿短,小腳,且外八字,走路翹屁股,來到店中隻看了幾眼,便開口定了二百套男子最好的麻布衣服,二百套女童麻布衣服。”


    蘇子昂笑道:“吳掌櫃好眼力,初見麵便能記下這麽多人物特征,且至今不忘。”


    “蘇大人,小民是賣布料縫衣服的,平時最關心進鋪客官們的身材模樣,過目不忘,何況是一位大客官。”


    “原來如此,吳掌櫃接著說吧。”


    “其實也沒啥說的,這名中年男子自稱姓武,留下一些尺寸,扔下定銀便走了,到了約定日子,趕了一輛牛車來收貨,痛快的很,做好的衣服看也未看,搬上車就走,第二年同樣時間又照原樣訂了一批貨,以後年年如此。”


    “女童有大小尺寸之分嘛?”


    “有,分為三五歲,五六歲二個尺寸大小做的。”


    “還有記得一些特別的事情麽,比如這名武姓客商曾說過什麽,居住地點,口音等?”


    吳掌櫃想了想,道:“武姓客官不說一個多餘字,當地口音。”


    “吳掌櫃,你還記得拉貨牛車模樣嘛?一直是同一樣牛車?牛車尺寸大小,拉車牛的皮毛顏色,肥瘦大小,是不是年年都一樣?”蘇子昂慢慢詢問。


    吳掌櫃道:“先是一頭普通花牛拉車,後來換了一頭赤毛小牛拉車,牛車是普通柳木無篷柴車。”


    “柴車座位有無用細藤繃紮,上麵罩草墊子沒有?”


    “這個嘛?”吳掌櫃伸指搔搔頭發,道:“車座好似用細藤繃紮,沒有罩草墊子。”


    “柴車可有破損之處?”


    “這破的地方可多了,車幫四周全用木棍加固,車後麵便用一根槐木板固定,走起來嘎嘎做響。”


    “有勞吳掌櫃,若見到武姓客官,一定請報告京兆府,必有重賞。”蘇子昂拱手施禮,拉著楚天一起步出德雲布鋪。


    “蘇師弟,你這是準備從牛車查起?”


    “是的,這夥胡人行事如此謹慎,定然不會自己養牛,多半雇用無篷柴車拉衣服,無篷柴車無法通過狹窄街巷,加上大花牛,後來的赤毛小牛等線索,想來應當找到無蓬牛車下落。”


    楚天道:“若是那種對外雇用的無篷柴車,以京兆府捕快們的能力,應當很快便可找到。”


    兩人出了德雲布店,蘇子昂召喚道:“兄弟們湊近些。”


    一群捕快在劉維雲和王傑帶領下,湊到蘇子昂身邊,那名喜歡陰陽怪氣捕快劉德立,正是劉維雲一夥,兩人好象是一族中人。


    “兄弟們,立刻去查一輛無蓬牛車。”蘇子昂將牛車一切特征講述清楚,然後道:“若查出牛車線索,我帶兄弟們去永樂酒樓吃一頓,酒菜由兄弟們點,發現線索的主要人員另賞紋銀十兩。”


    “蘇大人此言當真?”王傑眼晴一亮,二十餘人去永樂酒樓吃一頓需數百兩銀子,是普通捕快們想也不想的事。


    “當真。”蘇子昂從乾坤袋中取出兩錠銀子,分別塞到劉維雲和王傑掌中,道:“路上給兄弟們先買杯茶喝。”


    “諾。”一群捕快登時喜形於色,相擁而去。


    “蘇師弟,你這是要大散財?”楚天笑問。


    蘇子昂道:“反正這財也是鄭七指偷的,替他散些銀子積積德運。”


    “咱倆眼下回京兆府等信嗎?”楚天問。


    “咱倆去洛水岸邊看看機靈虎三人,再傳一些燕子門秘技,讓他仨把刁癩子一夥無賴底褲扒光......”


    “行。”


    兩人步履輕快,從北大街拐進安喜巷,剛走到一半,從巷頭迎麵走來一名灰衫男子。


    “吾本酒中仙,逍遙天地間,一劍斬日月,豪氣如鯤鵬.....”


    灰衫青年肩扛一柄大長劍,劍鞘上挑著一個大黃酒葫蘆,一路大步踏歌而來,徑直走到兩人麵前站立。


    “風雷山劍宗弟子季長明見過兩位道友!”


    季長明神色倨傲不群,居中駐劍而立,長眉一挑,先取下大酒葫蘆打開,仰脖灌下一大口酒,然後目光一掃蘇楚兩人。


    蘇子昂一凜,隻覺季長明目光瞬間尖銳如劍,但身處洛都皇城,光天化日之下,一時摸不清對方意圖,便拱手還禮。


    “太華派弟子蘇子昂見過季道友,這位是在下師兄楚天。”


    “哈哈,太華派號稱天下第一玄門大派,我風雷山劍宗也自稱天下第一劍宗。”季長明仰天大笑,身上豪氣萬丈,身上落拓氣息一掃全無,道:“但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季某想向二位道友討教二招太華派道術絕學。”


    說著,他將大酒葫蘆一扔,踏前一步,一股沸騰殺意從身上滔天四射,雙目含有千道劍氣,將蘇楚二人四周空間一起封閉。


    “你並非來比武,而是要殺人!”蘇子昂祭出雪宸劍,一樣踏前一步,冷冷道:“風雷劍宗季長明竟是一名殺手,一個狗腿子,羞也不羞?”


    “哈哈,在下季長明,螭龍閣第一殺手,北鬥閣第二殺手,如今有人收你倆的命,有話快對天地說說吧。”季長明哈哈狂笑,居然自報家門,在他眼中,蘇楚兩名凝元境小弟子已是死人。


    “有話可以對天地說說?”


    “對,三息後你們可以死了!”季長明傲視青天,身上殺意濃鬱,隱隱風雷閃爍。


    “等下,我有幾句話想先和你說完。”


    “哼,說吧。”季長明一愣,身上殺意漸消。


    “在下蘇子昂修道至今,數名殺手曾想來取我命,如今他們墳前荒草六尺,明年季長明你墳頭荒草高一尺。”蘇子昂雪宸劍一揮,大吼:“楚師兄搶攻!”


    數束水箭如蟒,數團土球如霧一起向季長明全身砸去,空中瞬間術影飛舞,風聲呼嘯。


    “狡詐小輩。”季長明冷冷一笑,掌中飛出千百道劍光,劃過一個半弧,劍刃上風雷閃爍交替,將水箭術和土球術一斬而光,隨後大喝一聲:“八荒斬妖,殺!”


    半空中千百道劍光倏地萬眾歸一,人是劍,劍是人,人劍合一,一柄殺戮之劍衝天而起,帶著股一往無前的猙獰,斬向蘇楚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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