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時辰後。


    青瑤和金依蕙歸來,兩人從院牆上空直接飛身而入,園外頓時傳來一片公子哥兒喊好驚呼聲。


    “子昂哥哥快過來。”青瑤柳眉一動,杏眸中一片狡黠笑意,伸出小手道:“拿來。”


    “什麽?”


    “一百片金葉子,我和金師姐跑了這麽長時辰腿,沒好處怎麽成。”


    “唉,青瑤妹妹,你學壞了,咱倆的交情呢?”蘇子昂仔細瞧瞧青瑤眉眼,感覺青瑤一定是發現什麽,便說:“若是發現什麽好消息,一百片金葉子到還有。”


    “拿來再說......”


    蘇子昂伸手從乾坤袋中摸出一百片金葉子塞到青瑤掌中,道:“快說發現什麽?”


    “你別動。”青瑤柳眉一挑,一把抓住蘇子昂,順手將乾坤袋搶過去,剛打開便眉開眼笑:“一百片太少,還需分我一半才成。”


    說著,直接將乾坤袋內的金葉子分成兩份,自己留下一半,然後笑道:“這樣還差不多......”


    蘇子昂心中暗道:“好險,好險。”多虧將知夏給自己的兩個乾坤袋事先埋起來,若全帶在身上被青瑤搜去,最少沒一半。


    “青瑤妹妹,快告訴我,你們發現了什麽?”蘇子昂裝出一付沉痛表情,青瑤咯咯笑著說了起來。


    一大早,青瑤和金依蕙換上一身灰袍從蝴蝶園後門溜出去,在妙月醫館不遠處的牆角一直守著......


    三個時辰後,蘇妙月換了一身灰袍,頭帶罩麵鬥笠出門而去。


    兩女交替遠遠跟蹤,先見蘇妙月進了洛水岸邊一座破落宅院中,半個時辰後,又從宅院中出來,一路直奔胡姬酒肆,最後返回妙月醫館。


    “那個破落宅院中青光閃爍,似有禁錮陣法,金師姐用留寒刀在宅院對麵的大槐樹上砍了三道痕。”


    “那宅子有名字嘛?”蘇子昂詢問。


    青瑤道:“有,叫洪宅。”


    “洪宅,青瑤妹妹聰明伶俐,這次確實立下大功。”蘇子昂捏捏青瑤小臉,心中念頭瞬息萬變,蘇妙月行蹤詭譎,多半有鬼,洛水岸邊洪宅和胡姬酒肆是怎麽回事?難道是拳頭幫據點?


    他原地轉了兩圈,忽然想起,自己兩次遇襲多與胡姬酒肆有關......


    “青瑤師妹,青瑤師妹,水真人喚你。”武六七遠遠叫道。


    青瑤應道:“來了,來了。”


    水鸞子召喚青瑤目地很明確,把蝴蝶園處一群公子哥兒全送走,且要和和氣氣的送走,青瑤眉頭都沒皺一下便出園而去,半盞茶後,又笑嘻嘻的拎著一根柳樹閃了回來。


    “青瑤師妹,他們都走了?”


    “走了,走了,難道還留他們吃飯不成。”


    “這麽快,你怎麽勸走的?”


    “我應允他們,可以陪著一起吃飯。”青瑤笑嘻嘻說道:“師尊別急,別急,我隨後又向他們提出一個條件。”


    “哦?”


    “我施展一鶴排雲術縱上樹尖,折下這根殘枝,說隻要那位公子能親手折下別一段樹枝對上,我便陪他們吃飯。”


    “哈哈......”看著青瑤搖頭晃腦得意的模樣,眾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翌日,蘇子昂和楚天在京兆府中處理了一宗案件,剛趕回蝴蝶園,便見到一隊黑甲鐵騎在院門口列隊站立。


    刀槍林立,鎧甲光亮。


    一股凜冽兵威在無聲中悄然彌漫,這種陣勢兩人以前見識過,知道是古夏王朝千牛衛大將軍卓鼎風來了。


    “師妹,你來洛都也不說一聲,這是不是有點見外了?”


    “卓師兄,我想你平日政務繁忙,不想過多嘮叨你。”


    “政務繁忙要看對誰說,眼下隻求師妹一件事,今晚四春坊替師妹和師侄們接風洗塵。”這位千牛衛大將軍十分固執,道:“師妹若還要推辭,我便不走了。”


    他回頭看看蘇子昂和楚天,道:“二位師侄在洛都屢建奇功,便是在朝堂之上,也能聽到太華派的名頭。”


    卓鼎風此話十分巧妙,隱隱暗示自己保薦有功,水鸞子終於應聲,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暮色後,四春坊中。


    卓鼎風身為八騎王侯之一,掌管洛都中千牛衛兵權日久,同朝好友可不少,三省六部的官員基本齊至,刑部尚書田文林和許雅之便在其中,席間除了太華派中人,基本全是三四品紅袍或紫袍官員。


    蘇子昂混在人群中,默默查看坊中眾人。


    古夏王朝階級森然,從坐席上分的清清楚楚,開國八騎之後之間一塊聯席,普通官員之間聯席而坐,眾人雖然談笑風生,但暗中涇渭分明。


    水鸞子被卓鼎風約至同席,一左一右兩張空桌,不知在等什麽人。


    李明娟和卓一燕一桌,青瑤和金依蕙一桌,秀水四花今日一身白色道袍,發髻輕罩紗冠,燭光搖曳,四女恍如瓊瑤仙子降臨凡間,連一些須發皆白的官員也在暗中時時回首關望。


    蘇子昂和楚天一桌,武六七和姚中天一桌,四人的位置被編排到角落裏,四名男弟子來洛都近一年的時間,對朝中規矩也略知一二。


    如今都知道一件事兒,多大的屁股坐多大的凳子,因此都規規矩矩的龜縮在角落中坐著不動。


    坊間官員大部分官員均是獨身而來,唯有一名紅袍官員帶了一名小女孩。


    女孩尚未及笄,粉雕玉琢,雙眸空靈清澈,她從出現後,一直時時查看秀水四花。


    許雅之從人群中徑直走來,站在蘇子昂案前一站,一招手,一名圓領黑衫的酒坊夥計立刻出現,一臉笑意。


    “許大人,有何吩咐?”


    “搬張案幾來,本官在此加個座兒。”


    “許大人?”夥計望著許雅之指的地方,正是蘇子昂和武六七兩桌中間,不禁一愣,以許雅之家世背景,平時隻和開國八騎之後聯席。


    “夥計,給本官也在此加個座兒。”夥計應聲一看,隻見刑部尚書田文林正緩步而來,指著許雅之方才要求加座兒的位置說道,隨後他臉一沉,喝道:“愣著幹啥,還不快去搬座兒。”


    田文林一臉橫肉,又執掌刑事部多年,平時笑眯眯還好,一沉臉,立刻不怒自威。


    “遵命,小人這便把座兒搬來。”夥計一連聲跑開。


    “田大人,何必降尊屈貴?”許雅之一笑,指指六部尚書位置,道:“田大人應在那裏就坐。”


    “嗬嗬,許大人都能禮敬下士,本官當然要學習一二。”田文林一臉橫肉瞬間掛滿和藹可親,道:“蘇子昂等人可是本官帶出來的兵。”


    他臉上閃起一抹戲謔,笑問:“何況從官製上講,本官也是許大人上官,本官眼下可以坐了嗎?”


    “許雅之參見田大人。”許雅之立刻給田文林施禮,田文林一閃身,嘿嘿一笑,道:“本官且去和幾位尚書大人打聲招呼,即可便回。”


    蘇子昂等人連忙躬身相送。


    “看好,眼下和田大人說話是吏部李尚書,瘦高個是工部許尚書,身材矮胖的是邱尚書。”田文林此時正轉到攜帶女童的紅袍官員案前,許雅之介紹道:“這位是禮部林尚書。”


    “許大人。”蘇子昂對朝中官製一直不甚明了,便問道:“朝中這六部先後如何分列?”


    “本朝以仁和法治國,名義上是禮部最大,但實質上是吏部最大,看見田大人先去和吏部李尚書先說話嘛。”


    “那兵部呢?”蘇子昂忽然想起六部尚書中唯不見兵部尚書出現。


    “本朝兵部和以往不同,因駐守金門關大帥是大明王,這兵部尚書無人敢任,隻由一名八千王掛了個虛名。”


    正說著,樓梯間響起一陣嘈雜腳步聲,蘇子昂心中一動,辨聽出來人腳步輕捷,修為有高有低,應是八人。


    上樓卻有九人,清一色道士,五男四女。


    為首一名男道一襲白袍,滿麵紅光、須發皆白,腰墜一枚十分顯眼的綠色雙魚玉佩,紗冠別插一根淡綠色玉簪,渾身煙雲水氣,仙姿不凡。


    樓中任何人一搭眼,都確定,老神仙來了,白袍男道一出現,連水鸞子也不禁移目看來。


    老道身後八名青年道士,人人手持一根拂塵,男女各四名,女道各自一身青衫,清麗脫俗,男道人人五官俊雅,瀟灑不凡。


    蘇子昂心中一動,白衣老道修為瞧不透,但八名道童人人均是凝元境修為,四名女道資色不如秀水四花,但四名男道長相直接無情碾紮蘇子昂等四人。


    “周天師快請就座。”卓鼎風伸手向他右邊桌位一指。


    “那是雲道友的位子,貧道可坐不得。”周天師笑眯眯的去左邊席位坐下,八名男童立刻在其身後悄無聲息跪坐,規規矩矩,頭也不抬。


    “今天是私人宴請,快給八位小道友上個座。”卓鼎風看看秀水四花,忽然吩咐道,八名道童相互看了一眼,確沒人敢應聲。


    “沒規矩。”周天師哈哈一笑,道:“卓大將軍賜座,還不謝座。”


    “多謝卓大將軍賜坐。”八名道童一起抬頭謝座,四名女道抬頭一刹那,豔光四射,一直垂眉斂目的臉上忽然風情萬種,坊間氣氛頓時一片明麗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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