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 勢不可擋


    這裏是野外的一座小山丘,山石光禿禿的,看起來又荒涼又尋常。


    魔岸飛到這裏的時候,在上空停住——築基期的修士不可以用本體飛行,但是他化為腐蝕之身之後,可以一麵釋放煙霧,一麵拖著自己飛行,相當於把一朵烏雲蓮座法器收到了身體了緩慢釋放,看來就像是飛一樣。


    魔岸自己當然不會管什麽原理,本身的飛行讓他產生了自己已經進階精魂天地成為了一位真人的自信,因此更加的狂妄,當他盤旋在空中,望著腳下這片平平無奇的丘陵的時候,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兩個小子很有意思,想要用區區一座陣法和我這樣的強者對抗,真是想瞎了他們兩對好眼。”說著,抹了一把臉上的綠水,狠狠一甩,綠水化為了兩道利箭,向地下射去。


    金剛魔宗是由佛門金剛宗轉變而來,本來佛門鬥法上就手段不多,金剛魔宗入魔之後,佛光消散,許多手段便使不出來,即使後來在魔門摸爬滾打多了,從魔門汲取了許多手段,形成了一套關於自己的法術,但終究不是最上乘的,在魔門中鬥法手段都是弱勢。


    魔岸本來在金剛魔宗就並非多受重視,手段也不多,成為腐屍之後,許多法門反而不能使用,連他煉化在丹田之中的法器也失去了聯係,因此可以用來進攻的招數除了自身強橫無比的肉身之外,隻有腹中一口黑霧,身上一身綠水而已。


    饒是如此,他還是不以為意,許多強橫的妖獸甚至不會任何法術,但憑借無比的力量和肉身,就能將其他妖獸修士打得抬不起頭來。何況他如今這身力量不算是天下第一,也是海內少有了,法器什麽的不足為憑,隻有自己強大了才是真的。


    屍水箭射到了空中,一路帶著青煙落在地下,發出噗嗤的一聲,一路上沒有任何事發生。


    魔岸一怔,心道:難道是我多慮了?或者兩個小子剛才還在,現在已經走了?


    剛一猶豫,魔岸突然道:“不對!”


    原來那屍水箭落在地上,竟然如同尋常的水箭一般,化為一灘水然後消散。但他自己的屍水箭他如何不知道,那是頂風臭十裏,落在地下至少爛上周圍一片地方。哪能像現在一樣無聲無息就這麽消散?


    小子,果然跟我玩花樣。


    魔岸大笑幾聲——敢和天下第一的強力魔修玩弄花樣,真是活該找死。他也不多說,張口噴出一道煙霧,如同護盾一般籠罩在自己身前,然後狠狠的撞了下去。


    從空中數千丈往下落,隻見一道黑煙直墜而下,如同天將災厄。


    一路往下,魔岸依然沒有發現什麽不同,眼看就要撞到地麵上,心中越發疑惑,不過他自己仗著身體強橫,竟然不減速,就這麽“碰——”的一聲,狠狠地砸在地麵上。


    撞到地上的一刻,魔岸才反應過來自己撞上的是真正的土地,正在他心中暗自覺得上當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


    這是真真正正的眼前一黑,周圍所有的光芒刹那間就消失了,不僅僅光芒,連魔岸腳下踩的土地都好像消失了,魔岸隻覺得腳下一虛,差點摔倒,但是穩住身形之後,又發現自己似乎還在地上,隻是腳下踩不到。


    “哈哈,果然在玩弄小花樣!”魔岸不但沒有驚慌,反而越發的興奮。這裏一定是陣法,道門的小子有幾件東西是金剛魔宗乃至魔門都沒有的,其中一個就是層出不窮,頗具奇效的陣法。連金剛魔宗的魔祖都不怎麽會陣法,他自然更不會,但是他一點也不急,所謂的陣法由弱勝強那是有限度的,他這樣的強者可不會被小技倆糊弄住。


    魔岸張開嘴,大吼一聲:“呔——”同時狠狠地舉起拳頭,往地上砸去。


    轟——


    地動山搖。


    他的拳頭現在力量要遠遠超過築基期巔峰也就是二品魔獸中力量最大的短吻鱷,一拳頭下去,足以開山碎石,別說隻是普通的土地,就是最堅硬的青岩石地麵,在他這一拳下去也要裂開一個大口子。


    凶猛無儔的一拳落在地上,竟然和他腳下的感覺一樣——沒踏到實地。任何拳力打在空氣裏,除非是擁有空間神力的神君,不然是不可能發揮一點效果的。


    正當他感覺到稍微有點沮喪,陡然感覺到,黑幕有些搖晃,卻不是腳下的地底,而是圍繞在他周圍的空氣,還有空氣中濃鬱的黑暗在一種奇特的力量震撼下,發生了一點顫抖。這點顫抖其實微不足道,但對於感覺分外靈敏的魔岸來說,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


    被自己吼聲震得。


    金剛魔宗是佛門入魔之後,本來有金剛獅子吼這一神通,其他佛法不能修煉,但這一門功法卻是加入了魔門特殊的引誘、墮落等威力,效果反而更加驚人。魔岸剛才那一聲大吼,因為力量太強加上添加了獅子吼的魔功,那陣法竟然無法承受。


    魔岸瞬間就懂了其中的關鍵,那張人鬼不分的臉露出喜色,大笑起來——還以為是什麽東西,就連自己的吼聲都抵不住。看來不用我動一根手指,就將你們打成肉醬。


    想到這裏,魔岸運足力氣,大吼一聲:“吼——”


    這一聲威力比剛才足足加了兩倍,黑暗開始明顯的動搖起來,四周原本的封閉神秘被這一晃動破壞殆盡。隻是這一聲吼聲終究不能徹底動搖陣法的根基,一陣晃動之後,似乎陣法就要恢複原樣。


    吼吼吼——


    一聲接一聲的吼聲從魔岸口中咆哮出來,黑暗一陣接一陣的震蕩。終於,在空間的上方出現了一絲詭異的龜裂。


    龜裂的產生,說明這個陣法在還沒有發動起來的情況下,就已經開始崩潰了。


    若是尋常的人,看見這個龜裂,自然會乘勝追擊,照著龜裂的地方下手,攻其弱點,讓他全部崩潰。但是魔岸不是尋常的人,什麽戰術,什麽攻擊弱點,他全不需要,他隻需要一聲接一聲的吼著,就能把這該死的陣法震成碎片。


    隻聽山丘中,一聲聲怪叫傳來,不知道嚇跑了方圓百裏之內多少飛禽走獸。


    “啊——”


    一聲吼叫傳來,山丘中間的白地上放突然碎裂,仿佛有一麵透明的牆倒塌了,無數色彩斑斕的牆皮落下,露出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來。


    那怪物仰天長嘯,得意之情溢於言表,聲音隆隆震動山穀。


    “哈哈哈,我果然是無敵的!”


    魔岸狂笑了許久,終於清醒了過來,想到了一個他早就應該想到的問題——“不對啊,陣法已破,那兩個小子呢?”


    有些狐疑的怪物一屁股坐倒在地,閉起了還剩下半個眼瞼的眼睛,運用精神向外搜索外圍的動靜。


    過了良久,魔岸才在遠方終於感覺到了些須靈氣的波動,但是離著自己已經很遠了。


    “上當——”魔岸吼道:“他們竟然隻是用陣法困住了我,自己抽身跑了。好小子,想要困住你爺爺,憑你們這點道行還差得遠呢!”


    說著他跳起身來,拐著一流黑影,向遠方飛去,吼叫道:“兩個奸猾的小子,等著魔岸大人!”


    山洞內,程鈞緩緩睜開眼,吐了一口氣道:“這孫子也太簡單粗暴了。”


    那老魔化作貓形,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道:“頭腦簡單的蠢貨,原本也隻能如此。不過他的速度還真不慢,這是第幾座了……”


    程鈞道:“第七座。”


    那老魔道:“嗯,第七座,那麽他也快……什麽,七座?不是隻有六座陣法嗎?”


    程鈞道:“真的陣法隻有六座。不過我在路上還設下了幾個假陣,雖然能產生靈氣的波動,但是隻能誘敵,卻沒有絲毫威力。按照道理,這些假陣除了混淆視聽之外,沒有任何用處。但是那蠢貨實在是太狂了,無論真的假的陣法他都一體處置,一到了陣法上空,立刻暴力破局。這樣真的陣法和假的陣法對他都是一樣的。”


    那老魔笑道:“哦,這麽說你出乎意料的還多拖延了幾刻時間?”


    程鈞道:“假陣讓他繞遠路這點是不錯的,但是他力量太大,大部分陣法壓根沒有起到作用,所以這些陣法少的時間還未必抵得上那些假陣拖延的時間。”


    那老魔沉默了一會兒道:“他力量果然那麽大?那些陣法就是拖延時間都不行?”


    程鈞道:“這家夥確實有些邪性。不是我誇口,我布下的陣法雖然築基期巔峰未必不能識破,但也絕對休想那麽容易離開,更別說力破了。當初布下六座疑陣還是寬鬆的,我料想兩三座陣法配合起來,就能拖上他幾日。可是他偏偏有這樣的本領,或者說有這樣的力氣,幾座大陣擋不住他,若不是他實在太蠢,或者說實在太狂,連假陣都要耗費精力去打,他現在隻怕已經把我的大陣毀掉大半了。”


    那老魔道:“那家夥的力量確實了不起,光以力量而論,他確實超過了境界的分野了吧。”


    程鈞道:“或許吧,如果修行隻需要力量,誰力氣大誰就能靠近天道,那麽他倒是境界超人了。”


    那老魔舔了舔嘴唇,道:“那白骨舍利果然有這樣的效用?力量疊加不受境界限製,也是一個不錯的想法。我玩骨頭的時候竟然沒有發現,失去了一個大好的研究方向,失策啊失策。”


    程鈞翻了翻白眼,不過他也知道,在老魔這樣的天才眼裏,那隻追求力量而犧牲了境界前途甚至負作用巨大的白骨舍利不在他眼下,就算白送給他也隻是給他增添了些研究材料罷了。一個曾經的神君怎麽會看得上那種小計倆?因此他也隻是撇撇嘴,道:“好在他闖的幾個陣都是困敵為主的陣法。我本來想這小子不通陣道,或許那些顛倒五行迷亂心智的陣法最為有效,不過既然他這樣破陣,反而是那些強力的大陣最好用了。我還有兩個純粹是殺傷力巨大的陣法讓他嚐嚐滋味,他也別太得意了。”


    那老魔見程鈞雖然在冷笑,終究也帶了幾分憤怒,知道那腐屍的作為傷了他作為一個陣道大師的自尊心,也不在這上麵觸黴頭,隻是歎道:“希望他能多拖幾日吧,如今才過去兩日,還有五天時間,要是出了差錯你的計劃,咱兩個的前途,包括地下姓張的那小子的性命,可就全都付之東流啦……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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