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旭坐在椅子上,臉色比前日更加蒼白,任誰看著,都不像是一時半會兒能好的樣子。兩邊坐著的修士或明或暗的打量他,心中存在各種心思,關心的不免心中焦急,另一些人就有些幸災樂禍一、要不是他這般一意孤行,怎麽會受此重傷?


    張延旭抬了抬眼皮,道:“此件事情已了,我們談談之後的事情吧。”


    眾人麵麵相覷,有人小聲道:“上人……此件事情已了了嗎?”


    倘若是數日之前,這句話就不是小心翼翼的詢問,而是比較大聲的責問了。但經過這次的行動,眾人對張延旭的果決狠辣都心有餘悸,知道他並非依靠祖蔭的二世祖,再加上他手中有道宮派下來的除魔衛道隊,又有一眾心腹跟隨,因此就連原本對立的幾個修士都不敢直接對抗他。


    張延旭微微一挑眉,道:“怎麽,還有什麽事沒有了結麽?”


    那人期期艾艾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四周,原本和自己一個陣營的修士都不說話,還露出了諸如“就你傻”這樣鄙視的眼光,又氣又急,道:“可是咱們還有一個漏網的主要人物不曾抓住吧?”


    張延旭道:“那個人麽?我讓程鈞去抓了,既然他出去抓人,那麽肯定會抓到的。”


    此言一出,不止一個人皺眉頭,大部分人現在還沒搞懂,這姓程的小子是從哪裏蹦躂出來的,張延旭對他簡直是信任之極,明擺著要抬舉他。這一回把所有的小隊都撤回來隻讓程鈞帶著除魔衛道隊去抓人抓到還好,這一趟功成圓滿,那小子也能撈了一個大大的功勞,抓不到連帶著張延旭都沒法下台了。


    那質疑的修士見到眾人皺眉,這才稍微緩了口氣,道:“程道友就算有什麽特殊本領,在我們都找不到的情況下能夠火眼金睛一下子找到那妖魔。但他的修為還差了點,就算有降魔衛道隊的幫助,萬一有什麽差池……”


    張延旭揮了揮手,道:“我說過這個問題不需要再討論。說下麵的。”


    那人被他一句話嗆得無話可說,隻有鬱鬱坐下。心中暗道:等那小子出了差池,我看你怎麽辦。


    張延旭暗中冷笑道:“我都直接把搜魂天地搜出來的位置告訴程鈞了,那妖魔也被我斬去大半魂魄,早就奄奄一息,以程鈞的手段,出了岔子的可能比你腦子立時變聰明的可能性還低的多了。道:”眾位看見了雲州的事情已經糜爛至此,我既然到了這裏,就該整頓一番才是。”


    眾人都看著他,大部分沒有反對的意思,張延旭不理旁人,道:“本座的意思,就將範道城立為臨時行在,正經打出執掌巡守的旗號。現在帶劍師叔已經進入雲州州城,去請雲州守觀的觀主周漣鳳來範道城覲見。我想本州七郡十六家道城的道觀觀主,應該也沒有不來的道理吧?”


    眾人吃了一驚,本來以為張延旭是為了在雲州立威,沒想到看他這是將雲州推到重來的樣子。眾人立場不同各懷心思,一時都在打自己的算盤,沒有人再多說話。按照道理說,張延旭身為執掌巡守,是有權利召見郡守道觀的觀主的,但是一來應該先見過雲州州觀觀主,驗證自家身冇份,然後再召集其他人。二來應當分批召見,同時召見的排場也確實大了些。


    當然,這麽安排雖然有些不合常理,但是也不能說有多錯,張延旭執意要如此,就算回到道宮提起來,最多打一場口水戰,也不會有人追究他的。


    張延旭繼續道:“畢竟是一郡守觀的觀主,也是道宮和朝廷冊封過的觀主仙師。


    我若是隻派鶴童子傳信,未免顯得失禮。因此我決定派出七位使者,分頭與他們傳信,每一郡一人。你們作為我的特使,到郡中召集所有守觀觀主,宣示在範道城發生的變亂,然後申明本座整頓雲州的信心,再請郡守觀和道城守觀一起來這裏見我。”


    他說一句,下麵的人心中分析一句,各種心思千回百轉,房間之中寂然無聲。過了一會兒,才有人問道:“不知上人派誰去?”


    顯然,張延旭給了這幾個使者相當大的責任和權柄,因此個中人選的確定表達出了很多問題,尤其是張延旭的布局與用人的規劃。


    張延旭緩緩道:“雲州七郡,說是七郡,但中合郡就是州城所在,帶劍師叔既然通知了州守觀,那麽中合郡守觀也不必另行通知了。本地的下陽郡,哼哼,離著範道城不過數百裏路,竟然叫妖邪侵蝕渾然不覺,早已不配為守觀,我叫降魔衛道對帶著我的金霄令拘禁了守觀上下,那人已經不是守觀觀主了。本地所有道城的守觀觀主每個都難辭其咎,人人都要處分。”——,~~~


    這句話說得並非聲色俱厲,但震得客廳之中一陣寂靜,眼見張延旭說完這句話之後咳嗽不止,臉色蒼白起來,眾人連忙或真或假勸道:“上人不必和他們生氣,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張延旭揮了揮手,道:“不說他們。剩下幾路麽……鄭會——秦陽勤——”金秋,陸亦謙。


    你們四個就去,上台郡,下台郡,上成郡和下成郡。”


    四個人從廳中站起,道:“謹遵上人吩咐。”


    這四個人多少都算張延旭的親信,眾人心中有數,知道這樣重要的任務,是不會給其他勢力名額的。這也是尋常,又不是分果子,畢竟這使者要恩威並施,傳達道宮巡守的意思,有極大的權柄。若是交給不是一條心的人,如何能夠放心?而其他勢力的人也沒必要替張延旭得罪人,裏外不討好。


    不過……四個?


    有人道:“上人,還有一路……”


    張延旭翻了翻白眼,沒有回答,房間中一陣詭異的寂靜,就聽有人道:“上人,程鈞回來複命。”


    張延旭直起身子,道:“進來。”


    程鈞緩步而入,他今日仍做道士打扮,比起往日一派沉穩安定,更加神采飛揚,多了幾分少年人的銳意。進來之後拱手行禮,朗聲道:“上人,程鈞幸不辱命。”


    張延旭淡淡道:“拿來驗看。”


    程鈞上前遞過一個盒子,打開一看,隻見其中放著一塊黑沉沉的晶石,晶石之中黑光閃爍,道:“那妖魔魂魄已經被拘在其中。”


    眾人微微驚訝,將那魂魄拘住,比之將之滅殺更加難得,對於一個剛剛築基的修士來說確實不錯。當然這也不在眾人眼下,最重要的是一一他竟然真的在偌大一座範道城中把那妖魔找出來了,這份本事旁人都沒有,難道他真的掌握了什麽神秘莫測的星相定位術?莫非他是什麽秘術傳人?


    張延旭取出晶石略一查看,微微一笑,道:“果然是那妖魔的魂魄。哦,眾位大人有人要來驗看嗎?”


    眾人搖頭,張延旭既然這麽說了,上去就是自找沒趣,誰會這麽無聊?


    張延旭轉過頭,道:“程鈞不負所托,立下大功一件。本座心中甚慰,當有重賞。這一回上陽郡的使者,就有勞你擔當了。”他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道:“五路使者留下來,其他人暫且先回去,替本座準備這一場盛會吧。”


    張延旭看著眼前的五個人,肅然道:“現在沒有旁人了,我有話直接說吧。你們五個人知道自己的使命嗎?”


    五人一起回答道:“知道。”程鈞本來一回來,莫名其妙的被委派了一個使者的名號,有些奇怪,不過好在立刻就有人跟他說了,他也就知道了是怎麽回事。


    張延旭道:“那好。我跟你們說了吧,我雖然把所有人都召來,但是我並沒想見他們所有人。有幾個守觀的觀主,我希望他們永遠不要到我身邊來。”


    幾人對視了一眼,再次點頭表示明白。


    張延旭道:“有我金霄上人的令箭,道城一級守觀的人你們可以自行處置,但是郡城一級的人還動不得。所以我的意思是,有些人我不想讓他過來,就讓他們原地消失。有的人他來了,我要讓他走不了。”他站起身,掏出五枚玉簡,道:“這東西你們拿著。”


    程鈞接過自己的一份,略一掃視,就看見了排成三排的幾個名字。


    張延旭道:“上麵的名字我不想在這裏看見,你們都處理了。中間的名字,是我要用來立威的。下去之後,找到足夠的罪狀,要讓人名正言順的廢掉的罪狀,然後交給我,我統一來處理。還有最下麵的名字,我看是比較有前途的,你們去考察一下,如果合適上報給我,如果不合適,那就不必提了。”


    程鈞點點頭,張延旭接著道:“這次下去,我不著急,以一個月為期,時間長短你們把握。我允許你們便宜行事。會撥出一部分物資,你們可以盡情花費。路上有什麽見聞,或者考察到什麽可用之才,一並發給我,方便我做計劃。總之做對我,也對你們做自己最有利的就可以了。不必顧慮太多,有天大的事,張延旭替你們攬下來。”


    這句話說得豪氣十足,連程鈞也不由得微微點頭,心中卻暗自道:上陽郡……這地方我在哪聽說過來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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