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聲音的響起,一道近乎透明的流光飛快的射向幼狼,直奔要害而去。


    那大妖合身撲上,抱住幼狼,往後一倒,險之又險,避開這一下。撲通一聲,兩個一起摔在那池水當中,濺起大片水花。


    程鈞在水幕後麵看著,暗暗搖頭——以那大妖的手段,阻礙一個暗箭本來不用那麽大動靜,甚至可能效果更好,但如此舍身撲上,更像是一種忠心護主的本能,是他的第一選擇。


    誰來了?


    不隻是程鈞疑惑,狼群也是一陣嚎叫,顯得群情激奮,若不是一時沒找到敵人,隻怕早就全族撲上拚命了。


    那老狼目光森寒,一頓手中拐杖,喝道:“什麽東西敢襲擊我王?出來!”


    隻見茫茫霧氣之中,並無其他人影妖形。老狼瞪著眼睛站了半日,喝道:“鬼鬼祟祟算什麽東西!難道是梅影子那群貓妖的餘孽?”


    終於,夜空中回響起一個聲音,道:“白老帥,你也是我狼族的一代將帥,稱得上眼光毒辣。怎麽臨到老來,老眼昏花,看不清是非了?倘若在你的主持見證下,被一個孽種竄多了王位,你就是我狼族的千古罪人!”


    風聲呼呼大作,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霧氣中悉悉索索腳步聲響起,許多影子從湖水中走出,綠光點點,如鬼火幽靈,圍在狼群對麵。


    那狼頭人老帥定睛一看,中間那影子也是人麵人身。一身黑袍,濃密的黑發披下,露出一雙黑中帶綠的吊梢眼。一條蓬鬆的尾巴掛在身後,昭示著他大妖的身份。身後獸影瞳瞳,卻是一群黑狼。


    那老帥冷笑道:“原來是一窩玄狼崽子。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到這裏來搗亂。”他一瞬間已經判斷出對方身份,緊接著評估了雙方的實力——對方來的人雖多,但並無什麽明顯優勢,自己這方還占了地利,贏多輸少,登時放心。一聲低吼,雪狼各自起身。擺開隊列,盯住對方。


    那黑發人顯然是個大妖,笑道 :“老帥何必這麽緊張,倘若真是貓妖還罷了,你我兩族不是早已化敵為友了麽?怎麽盟友前來觀禮,你也這麽緊張?”


    這個時候,那雪狼大妖已經從池中站了起來。抱著幼狼上了岸,銀發上淋得都是水滴,在月光下閃閃發光,本就狹長的丹鳳眼眯了起來,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麽。


    那老帥道:“化什麽敵,為什麽友?不過約定互不侵犯而已。別說不是盟友,就算是真正的盟友,憑你侮辱我王和新王的言語,已經是生死大敵。今日你們違約在先,怪不得我們,來!”雪狼族一起向前,疵出白森森的牙齒。


    那黑發大妖視若不見,也沒發指令另自己部族向前,慢悠悠道:“所謂互不侵犯,我們一向遵守。但這一回來,可不是什麽侵犯,乃是阻止一件狼族的大慘事,這正是盡到我們同為狼族的責任。若叫這件事辦成了,你們雪狼一族,怕是再也沒有麵目立在世上,是不是?雲淵?”轉過頭來,看著大妖。


    那大妖雲淵看著他,慢慢問道:“你是誰?”


    那黑發大妖呆了一下,先呆後怒,提高了聲音道:“你……”停了一停,笑道,“嗯,不記得我的名字?也是,你的頭腦原本就不足以讓你記住太多的事情,真是可憐。”


    雲淵神色不變,那老帥暴怒喝道:“竟敢侮辱我王,孩兒們——”群狼再次逼近。


    那黑發大妖道:“且慢,雲淵是你們的王?那麽它抱著的這個是誰?”


    那老帥道:“那是我們的新王。新王登基大典被你們打擾,我王依舊是我王。你們敢侮辱我王,非碎屍萬段不能洗去我們的恥辱。”


    那黑發大妖道:“雲淵,我問你幾句話,你倘若答得上來,我便任由你們處置,如何?”


    雲淵看著他,過了一會兒,道:“你能閉嘴麽?”


    那黑發大妖一怔,道:“憑什麽?”


    雲淵道:“那你說吧。”


    空氣一滯,黑發大妖呼哧呼哧喘了口氣,剛要說話,雲淵轉過頭問道:“老帥,他到底是誰?”


    老帥忍住笑意,道:“這是玄狼一族的王,大名玄岐,他前任大王與我王並稱,他可以說是你的子侄輩。”


    雲淵點頭道:“原來如此。”然後不再說話。一時沒有人說話,場麵一時冷凍住了,仿佛誰再開口,都像是自討沒趣。


    過了半響,玄岐再度開口,神態已經恢複從容,語言中一片寒意,道:“自古以來,狼族的首領都是有力者據之,血脈固然要緊,但若不能服眾,也做不得王位。雲淵雖然不是狼王正統,但它也算你們這裏出類拔萃的人物,修為隻差一步,就到了元神境界,統領雪狼一族還算合適。為什麽這個時候,你們要換人來做王?”


    程鈞在幕後看著,心道:原來他還沒有元神,這個玄岐身後有尾巴,也不曾化成元神,這樣最好,同在精魂天地,雖然修為差的太遠,但總比元神天地全無抵抗之力強得多。兩邊勢均力敵,打起來必定熱鬧。


    在他心中,兩群狼無分親疏,若是這群畜生打了個混亂,最好兩敗俱傷,他正好走路,因此隻要能打起來就好。


    雲淵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倒是那老帥冷笑道:“你敢挑撥離間?新王登基,是我王一手促成,我們都愛戴我王,也擁護新王,你要是想在這裏做文章,那可是想瞎了你的眼。”


    玄岐冷笑道:“我隻是問問,怎麽,你們新王以後不見狼神麽?到了狼山聖地有人問起,你們也不解釋?”


    老帥掃了一眼群狼,道:“難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我雪狼一族一向是王族血脈傳承,上一代老王去世之後,隻留下一位公主。我們本當擁戴公主,但她老人家中了奇毒,修為停滯不前,一生達不到登上狼山聖地的修為,因此不是王位的人選。我王在老王在時,就一直追隨左右,是本族中出類拔萃的後輩,向來被族人擁戴。老王有遺命,令我王暫且登基,等到公主產下後代,再接掌王位。”


    玄岐打了個哈哈,道:“你們老王倒也放心。”


    老帥露出藐視的目光,道:“老王慧眼如炬,他曾經囑咐道,雪狼族正處在關鍵時刻,需要強力的大王,我王盡可等幼主長成之後再讓位。但我王光風霽月,一找到幼主下落,立刻讓位,甘心輔佐幼主,這等品格豈是篡位謀權之人懂得的?”


    玄岐麵上閃過一絲黑氣,它的王位雖然是父子承繼,但多少有些來路不正,被撕下短處,心中更怒,突然冷笑道:“老帥,這果然相信這是它高風亮節的原因?天底下有這樣的事情?你是上千年修為的老狼,這其中的貓膩你看不出來?”


    老帥怒氣勃發道:“你說不是來侵犯雪狼族的,口中說的比侵犯還要可惡百倍。我雪狼一族從下狼山聖地一來,一直是狼族的魁首,豈能受你如此侮辱?要戰便戰,別在犯口舌,惹人笑話。”


    隻聽狼嚎聲四起,雪狼雖非個個口吐人言,但已經清晰地宣示了自己的態度:“殺!”


    玄岐用輕蔑的眼光掃視群狼,如同掃視地下螻蟻,突然轉頭對著雲淵道:“你來說說,你為什麽這麽迫不及待的將新王拱上王位?因為你自己名不正言不順,不敢竊位太久,怕人識破,是不是?其實新王登基,你也不損失什麽,那新王難道不是你的孩兒?”


    氣氛一僵,雲淵看著他,緩緩地背轉過身,抱著幼狼往池水中走去。


    老帥怔了怔,突然冷笑道:“我當你要說什麽。即便是,那又怎麽樣?公主一個人不能生下新王,倘若定然要繁衍,我王豈不是最好的人選?他資質過人,修為比旁人都要高,他的血脈最適合與王族融合,那是我族的幸事。”


    玄岐哈哈一笑,道:“血脈合適?你們倒是不忌諱。那我可要恭喜你們了,恭喜你們慷慨大量,收獲了一個雜……”話剛說到這裏,隻聽嗤的一聲,鮮血飛濺,聲音登時戛然而止。


    老帥見到狼群一起往後看,也轉過頭去,隻見水池中一縷鮮血落下,散了滿池。正是屬於那大妖雲淵。他隨後輕輕一捏幼狼,又是一滴鮮血落在池中。


    老帥一眼看去,就見兩縷血跡雖同在池中,卻涇渭分明,互不相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笑道:“你還在放屁,現在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新王與我王並無血緣關係。”


    程鈞在旁心道:你看,砸手裏了不是?你要有什麽隱私,要趁著機會早說,非要層層鋪墊,失卻了先機。給人先破了就沒用了。這雲淵倒也果斷,一整篇辯論裏沒說一句話,卻也釜底抽薪,叫別人說不出什麽話來,隻是這黑狼手中握住的把柄想來非小。要是程鈞處置,滴血自證清白之後,立刻出手,打死那小子,讓他說不出一句話來,這樣公理人心都在這裏,風波自平。這雲淵的行動力不足,那小子還是要狗急跳牆,把難聽話抖落出來。


    果然那玄岐滿麵怒色,正是羞惱之後的大怒,吼道:“我的狗眼?你這老東西睜開眼睛看看,現在放著一雙真狗眼在此——雲淵,你自己說,你是什麽東西?是高貴的狼,還是一條下賤的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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