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萬骨窟,程鈞才知道老魔又給自己找事了——南通一還在白骨囚牢中關著呢。


    南通一雖然並非自己人,但好歹和他關係還不錯,以後也有借重處,也不能坐視不理。無奈的瞪視老魔一眼,程鈞隻得想方設法在南通一不懷疑的情況下,把他弄出來,略一思索,道:“這樣,你把牢門弄鬆動,讓他自己走出來吧。我再弄個巧合……”


    老魔嗤笑道:“哪用得著那麽麻煩?我看你走火入魔了,有直截了當的法子不用,想那些繞彎子的伎倆。依我說,放出白骨迷煙把他迷昏過去,拖出來就是。怕他懷疑就往外抽記憶,隻有不把他抽傻了,就沒什麽大不了。”


    程鈞笑道:“說的也是。你這個法子幹脆利落,也是一條路子。我們去看看情況,倘若能下手,那就這樣吧。”說到底,他向來也是出手果斷狠辣,倘若能簡單有效,自然是不節外生枝的好,老魔的提議也合他的口味。


    那白骨牢籠本在大廳中,但老魔走時,已經發動機關,將整個大殿沉到了地下,現在成了暗無天日的地牢。按照老魔的指點,程鈞慢慢走下階梯,剛到門口,劍老突然道:“慢著,底下有東西。”


    程鈞道:“什麽東西?除了南通一之外還有東西?”


    劍老哼了一聲,道:“好像是……有神遊境界元神神君的分魂出現。好嘛,虧了我收斂的快。險些給他發現。”


    程鈞吃了一驚——劍老也不過出竅境界,比神遊境界的神君還差一層,當然。如果隻有分魂的話,輸贏還在兩可之間,但也不容得小視。問道:“是大殿囚牢的方向?”


    劍老點點頭,道:“哼,這人好大的氣派,全不收斂氣息,好似自己是帝君降臨一樣。元神分神也敢這般無所顧忌,要是老琴也在,我們兩個一起把他抓過來滋補小柳兒。不過……”他輕輕搖頭,道。“怪了,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程鈞略一沉吟,問老魔道:“可有什麽遠距離觀察那牢中情況,又不會被發覺的方法麽?這可是個神遊境界的神君。我要看看是誰來了。”其實鏡花水月之術也可以遠距離觀察,但境界相差太遠,容易引起警覺。


    老魔道:“神遊又怎麽樣?老子當年也不是沒當過。跟我來吧。我也想要瞧瞧什麽人搞什麽鬼。”


    程鈞跟著老魔反往上行,一路到了洞頂。隻見頂上是一間閣樓一樣的洞窟,地下的地板如水晶鋪成,全然透明,映照下地下的景象。自然,這透明如鏡花水月之術一般全然是單方向。地下的南通一絕對看不見上麵。


    程鈞老魔和劍老一進房間,一起湊到水晶麵上觀看,隻有雲淵還是靜靜的站在遠處。


    隻見水幕中,隻有南通一一個活人,孤零零跪在大殿中央。一片黑暗中,隱約能看到他低著頭,嘴唇微動,似乎在說著什麽。在他麵前,一張玉符漂浮在空中,熠熠放光。


    光芒之中,籠罩著一個半身光影,若隱若現,似乎是個老者形象,背衝著水晶麵,看不清形貌。


    劍老道:“看見了沒,就是那個神遊——我還倒是分神,卻是投影,投影也有這樣的氣勢,此人厲害得很呐,在神遊中算是頂尖的。”


    程鈞見了南通一的姿勢,已經有了七分把握,道:“有聲音嗎?”


    老魔在一處角落按下,登時,好像接通了外麵的世界,幾人就覺耳朵一清,一個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廳中:“這幾日,爾在何方?”


    南通一不敢抬頭,恭聲道:“弟子魯莽,卷入空間裂縫之中,勿走異鄉,現在流落在焉支山中,一個叫做萬骨窟的地方,一時不能回轉洞府。”


    老魔道:“喲,是他師父,叫什麽來著……”


    程鈞冷冷道:“玄道!”


    玄道居然出現了!雖然隻是一縷投影,卻也是正式的登場。


    玄道的聲音比一般人低沉許多,語調模糊但已經帶了怒意,道:“萬骨窟?那是何處?既是到了異鄉,爾為何不動用搖光分神佩與本殿聯絡,反而一去杳無音信?孽障,若非本座今日與你聯絡,爾倒忘了自己從何而來!”


    南通一汗流浹背,伏在地上連連叩首,道:“弟子萬萬不敢!隻是前幾日流落在十萬大山中,幾次想與宮中聯絡,但距離太遙遠,搖光分神佩無法感應。這幾日剛輾轉到魔門焉支山,離燕雲稍近,弟子一麵尋找回去的路,一麵想要聯絡,卻讓恩師反而先一步屈尊現身,是弟子該死……”


    其實這也是他說得不盡不實之處。剛到十萬大山之後,他也曾與上清宮聯絡,但兩三次無果之後,就不曾再嚐試。到了萬骨窟之後他寧願等程鈞的消息,也沒有再嚐試聯絡。這全是他性子使然。身為妖修,年紀又長,他本來就四處遊曆,甚少留在洞府中,將一時外出不當回事,不是一時都離不了家的幼崽,萬事習慣自作主張,沒有時時刻刻等上麵指令的習慣。倘若是林通秀在此,那自然是天天用玉佩呼喚,唯恐被上清宮拋下,怕是玉佩都給他用壞了。


    那玄道沉默片刻,道:“前罪尚且不論,爾速歸,本座有事吩咐。”


    老魔吐出猩紅的舌頭,用和玄道一樣的聲線陰測測道:“說得輕鬆,爾在萬骨窟裏麵,本座的白骨牢籠不是吃素的,我若不放爾,爾哪有本事回去?”


    果然南通一道:“弟子無能,在焉支山中屢遭艱險,怕是……怕是一時半會兒難以抽身。”


    玄道冷冷道:“無能的孽障,關鍵時刻隻知束手無策,要爾何用?”頓了頓,才道,“罷了,現在正在用人之際。本座現身,自然會帶你回去。”


    程鈞皺眉,雖然玄道已經到了神遊境界,但畢竟不是合道帝君,說憑借一縷分神就要打破時空限製,將南通一帶回,未免笑話。倘若他真有這樣的手段,也輪不到無罪壓他一頭了。


    南通一卻是驚喜交集,道:“請師尊教我。”


    玄道道:“爾那搖光分神佩雖然是玉佩法器,也是一道玉符,乃是道祖親製,穿越跨境,不在話下。隻是憑爾那點修為,催不動其中禁製,終究無法及遠。需要本座這邊在這邊用神魂催動,自然能讓爾回來。隻是如此一來,這件法器卻毀了。”


    南通一大喜過望,突然想起一事,又道:“那好極了。恩師,這傳送符隻能一人一次傳送麽?”


    老魔道:“喲,這小子良心比你好太多了。居然還能想起你來。”


    程鈞道:“比你呢?”


    老魔道:“一個有,一個無,怎樣比較?”


    就聽玄道淡淡道:“雖然可以,但爾有何人要帶?莫不是又帶了什麽妖獸回來?上清宮隻收自養的靈獸,不收異類,爾若帶來什麽孽畜,立刻就地撲殺。況且,本座喚你,並非要爾回宮,你此番另有去處。”


    南通一奇道:“那弟子去何處?”


    程鈞聞言,也提起了精神,就見玄道沉默了片刻,突然暴喝道:“孽畜,爾還有臉發問!倘若不是爾胡行,本座怎能讓林通秀擔當重任?那孽障在北國做的事,哪一件像人事?也是本座前世不修,收了爾等三個孽徒,一個親近畜類,一個隻知苦修,一個貪戀美色,三個統統不成器!叫爾等辦點什麽事情,個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南通一連連叩首道:“弟子知罪。請恩師吩咐任務,弟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玄道哼了一聲,道:“罷了,好在現在還不晚。林通秀在北國讓本座失望了,正事不辦,倒在女色上糾纏不休。本座現在命爾立刻趕去北國。”


    南通一道:“是去接手林師弟麽?”


    玄道道:“暫時不必。他雖無用,但現在占住了地利,又有天時,與關鍵人物在一起,也還有些許機會……”聲音戛然而止,轉而道:“他是他,你是你,如今道宮的布局在北國,本座的布局也在北國。既是一盤棋,豈能隻有一子?兩個都去。一眼為死,兩眼為生。爾自有任務,不必理他。西嶺劍派已滅,剩下無非還有兩個地方,是北國存在的意義。”


    程鈞心中暗凜,北國三大聖地,還有兩個地方必然是九雁山和鬥星移海,莫非要一網打盡?玄道的手伸得好長,前世可有如此謀劃?但他重生而來,改變了太多的東西,尤其是紫霄宮這一段時間軸整個移位,出了什麽變故也不稀奇。又想:原來西嶺劍派已經完了。不過這也不奇怪,紫霄宮的實力,打西嶺劍派,這些時間足夠了。張清麓想要的東西到手了嗎?玄道既然插手,恐怕紫霄宮的戰果,要分出一批去了。


    南通一道:“是,弟子當做好一著棋子。不知去了那邊先要做什麽?”


    玄道道:“九雁山,鬥星移海……九雁山那邊本座自有安排。爾替本座去鬥星移海取一件東西。”


    南通一道:“請師尊明示。”


    玄道道:“就是那鬥星移海的存在價值,海鬥星盤!”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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