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玉扶著陸令萱進了九雁山前天柱山的縫隙,臨到門前,突然回過頭去,看著跟著上來的兩個人,道:“你們兩個是誰?幹嘛跟上來?九雁山不招待外人。”


    林通秀看著陸令萱,道:“萱兒,到了這兒你還不讓我們進去嗎?”


    陸令萱看著他們兩個,隻覺得頭疼,但畢竟這兩個也算熟人,拒絕的話也不好出口,道:“你們……唉,到我們丹閣喝杯茶吧。”


    林通秀大喜,道:“丹閣的茶葉,那是天下少有。”說著大搖大擺的跟了進去。傅之玉哼了一聲,也沒反對。


    走了幾步,林通秀回過頭一看,卻見南通一愣在原地不動,奇道:“師兄,你怎麽了,還不進去?”


    南通一表情呆滯,猶如見了鬼,突然身子一抖,道:“是,是,進去吧。”


    林通秀也不在意,跟著陸令萱一路來到九雁山上。


    陸令萱到了九雁山中,被濃鬱的靈氣包裹,就覺得心中一輕,到了丹閣之中,隻見熟悉的草木鬱鬱蔥蔥,生機盎然,心中更是愉悅,頭腦中的混沌驅逐大半,深深吸了口氣,問傅之玉道:“老大他們呢?”


    傅之玉見林通秀跟得太緊,便傳音道:“這兩天九方穀那邊瀑布不穩。老大看著有些不妙,雖然秦天機不在,但吉凶已經有征兆,不得不早作準備。大家都分頭行事。老大和代師兄在九方穀日夜看守瀑布。尹師姐和白師兄去轉移九方穀中的鄉親了。這裏就我和管師兄鎮著。受到師姐的傳訊,管師兄派我出來接應。”


    陸令萱聽得心驚肉跳。傳音回道:“九方穀不穩?可是瀑布那邊逃出來什麽妖獸了?有獸潮麽?”


    傅之玉道:“獸潮倒是沒有。但是瀑布的水流明顯的減少,甚至出現了斷流。師姐也知道,倘若斷流。那邊來什麽境界妖獸,咱們這邊就隻能接受什麽境界的妖獸。怕是大家都要死在這裏了。朱老大已經吩咐過,如果事急。敲動麒麟鼓,大家一起撤退。”


    陸令萱道:“能退麽?”


    傅之玉道:“朱老大說能,大概就是能吧。信老大的總是沒錯。這幾個人是什麽重要的客人嗎?不重要的話,咱們這裏忙得很,趕緊把他們打發走吧。”


    陸令萱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懊悔不已——南通一還罷了,林通秀卻是個牛皮糖,自己在外麵還甩不掉他。到了家裏如何甩掉?心中微微發狠——倘若這人阻礙了九雁山大家夥兒的安全,說不得也要來些硬的了。


    到了丹閣,陸令萱端上了茶水,都:“山居簡陋,請兩位隨便用一點吧。”


    南通一客氣了一句,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頓時覺得一股土腥味撲鼻而來。又嗆又澀,哪裏是給人喝的?便知陸令萱沒有留他們的意思,變相在逐客,心中有些不悅——畢竟自己也是個精魂真人,給一個晚輩女修這樣擠兌。顏麵何存?


    況且——他們來這裏是有正事的。


    南通一轉頭一看,就見林通秀捧著茶杯一口一口的啜著,絲毫沒有覺得茶葉澀口,反而盯著陸令萱臉露微笑,心中哭笑不得,咳嗽一聲,傳音道:“進也進來了,現在該去辦正事了。”


    林通秀眯著眼睛傳音道:“不著急。反正都進來了,也不急在一時三刻。總而言之,我記得這件事就對了。”


    南通一氣的倒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沉聲道:“兩位先聊著,我出去一趟。”也不管陸令萱的意思,徑自轉身出去。


    他心中也沒那麽多彎彎腸子,既然已經知道任務,也不怕被人看見——反正九雁山都是一群築基期,能奈他何?隻要東西到手,就算打出去又怕什麽,至於林師弟——到底他也是個真人,倘若真能被一群築基期圍毆致死,那也沒有辦法。


    雖然南通一完全不認得道路,但九雁山隻有一條道路,想要迷路也是難能。一路上行,就見天機閣矗立在山崖上,便知自己已經找對了地方。


    到了天機閣前,但見四麵都是牆,竟找不到一扇進去的大門,隻有一道回廊穿過,東西縱橫,看來複雜迂回。略一沉吟,已知道這是奇門遁甲,他對奇門遁甲術研究不深,但這時候在空地中站了一會兒,便踏上回廊,東走西繞,仿佛自家院落一般熟稔。


    來到天機閣後麵,但見一座涼亭翼立,南通一低聲道:“從這裏跳進去就可以了麽?好——”


    剛要跳入,就聽有人道:“你是什麽人?”聲音清亮,如金玉一般堅硬清澈,卻自有一股威嚴在。


    南通一回過頭,就見身後站著一個身長玉立,氣質高華的青年,抱著一把古琴盯著自己,雖然神色平靜,目光中卻是不掩敵意。


    南通一心中一突,道:“你是誰?”停了一停,道,“你是九雁山的哪一位看守?”


    那青年麵沉如水,踏著回廊一步步走了過來,與南通一擦肩而過,站在亭中翻過身來直視他,道:“我是水閣管離。你不是九雁山的人,請你離開。這裏不是外人來的地方。”


    南通一臉色微紅,想要辯解幾句,突然身子一直,好像接收到了什麽指令一般,喝道:“讓開。”


    管離手中琴一橫,道:“你果然是來者不善。”


    南通一冷冷道:“不善又怎麽樣?我來找東西,和你半點關係也沒有。你現在躲開,我就不為難,不然別說我欺負你。”說著放出自己的靈壓,精魂天地的威壓登時鋪天蓋地的席卷過來,道:“你看看清楚了,咱們的修為天差地遠,你若要找死也由得你。”


    管離被壓得退後一步,手指一扣琴弦,道:“九雁山的一草一木都不能落在外人之手。我雖不敵,卻也不能退後。”


    南通一暗道:事到如今,隻有速戰速決。伸手一抓,喝道:“這可是你自己找死!”這一抓合著妖修的巨大力量,勁風撲麵,絕非築基期所能抵擋。


    管離卻是將手中的琴一舉,隻聽輕輕地嗤的一聲,一抓抓到琴上,一劃而過,連一道印痕也沒留下。南通一就覺得這一下抓到了油中泥鰍的身上,滑不留手,勁力全部走空,退後一步,心中一動:這琴有古怪!


    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好了,這裏交給我吧。你去敲鍾擂鼓,把他們叫起來。”


    管離深吸了一口氣,道:“是——”放開手中的古琴,身子一躍,已經躍進了天機閣中。南通一還要追去,但見光華大放,一股威壓陡然升起,立刻將南通一放出來的氣勢壓得抬不起頭來。


    南通一失聲道:“元……元神神君?”


    古琴在空中爍爍放光,道:“小輩,你退開。”


    南通一心中還在驚疑,卻道:“我退無可退。”


    古琴道:“我知道你是聽命而來。你退開,讓你背後的那個老東西直接來找我。管離不是你的對手,你也不是我的對手,元神就要對戰元神。”說到這裏,他陡然提高了聲音,吼道:“鬼鬼祟祟的東西,難道你怕了嗎?一縷分魂也敢來挑事,當九雁山沒人嗎?”


    隻聽得一人淡淡道:“道友的出現,確實不在我意料之中。可見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九雁山藏龍臥虎,了不起。”話音剛落,一個虛影從南通一背後浮起,在空中形成了一個消瘦的中年道士形象。


    南通一躬身道:“恩師。”


    這道士,竟是上清宮第三號人物玄道。


    南通一其實心中也很迷惑,他也不知道玄道從何而來。剛剛在天柱山口,他突然感到身子一冷,玄道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催他進去尋找天機神卦。當然,南通一也不知道那聲音是通過法器還是分神或者其他什麽途徑傳來的,他隻知道,玄道的話師命,由不得他反抗。


    沒想到恩師居然真的現身了!


    玄道沒理會南通一,隻道:“道友不是九雁山的人,九雁山也養不起這麽大的菩薩。你可想好了,真要為旁人與本座衝突麽?”


    那古琴嘿道:“一縷分魂也有這麽大的口氣,也不照照鏡子。和你衝突又怎麽樣?九雁山上的人我看著順眼,不許你傷害他們半分。”


    玄道道:“你既求死,本座便成全你。雖同為神君,你不過出竅境界,與本座相差一個境界,竟也妄想螳臂當車。一縷分神對上你,也綽綽有餘,通一過來!”南通一走上幾步。


    玄道的分魂猛地衝向他,化作一團光芒將他裹住。隻見南通一渾身氣勢大變,衝天的煞氣沸騰起來,目光中金光四射,冷冷的看著古琴。


    分魂附體!


    古琴一根弦一扣,“嗡!”的一聲琴音響徹天地,回蕩宇內。


    神君之戰,一觸即發!


    與此同時,隻聽當當當數聲響起,天機閣上鍾聲大作!


    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九雁山九閣上的鈴鐺一起作響。而最高的麒麟峰上,更有咚咚的鼓聲傳下!


    高山擂鼓,聲聞百裏!


    鍾聲,鼓聲,鈴鐺聲,響成一片!


    麒麟鼓,天機鍾,九閣聞鈴!


    所有的所有,標誌著九雁山最危險的時刻,已經到來!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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