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以鎮山閣對鎮山碑的掌控力,也無法在一瞬間掌握符咒的去向。漫天的咒符瞬間爆炸開來。水火陰陽之力瞬間積蓄到一個頂點,猛地爆發開來!


    轟!


    五彩氣浪衝天而起,刹那間將所有身形淹沒。朱瑜身子已到,麒麟皮骨俱在,防禦自然是極強,在風暴下依舊能勉強定住了身形,在煙霧中抱住一人,似乎是管離,再想去抓陸令萱,已經無處去尋,百般無奈之下就地一滾,從另一麵破牆飛出了天機閣。


    煙霧散盡,地下隻有一個人影,正是林通秀,身子一晃倒在地下。


    一個鎮閣之寶,就這麽毀於一旦。


    巨大的爆炸聲傳的很遠,很遠……


    代絳卻顧不得心疼自己朝夕相伴數十載的鎮山碑,趕上前去叫道:“老大,管師兄,陸師姐,你們怎麽樣了?”


    隻聽一陣咳嗽聲響起,一個聲音道:“什麽……什麽玩意兒。我還以為有什麽了不起,原來不過如此。我……一點兒也沒有受傷。”


    代絳愕然站住, 一個身影搖搖晃晃站起,邁出煙霧,正是林通秀。隻見他衣衫襤褸,神情萎靡,左手攏在袖子裏微微顫抖,顯然一點兒也沒有受傷之言並不可信。泊夜留下的鎮閣之寶殉爆之後,也有極大威力,足以鎮傷他這個真人。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如同破爛的道袍,林通秀心中一陣後怕,暗道:若不是恩師提醒。我這一次豈不被宵小所害?又羞又怒,俊美的臉扭曲了起來,狠狠呸了一口。罵道:“下賤胚子,敢對我動手,找死!”說著手中的扇子畫了一個弧線。快速絕倫的帶著光芒飛了出去。


    去向的是代絳!


    朱瑜撲出去之後,和丹閣、水閣一起埋在灰塵裏,林通秀視線所限,一時看不見,隻有代絳還在正麵,而他,正是把林通秀弄得如此狼狽的罪魁禍首。


    電光火石——


    一道光芒閃過,鮮血四濺!


    代絳的雙目陡然失去了焦距。仰天倒了下去。


    第二個。


    收回扇子,林通秀神情已經扭曲的不成人形,咬牙笑道:“九雁山除了萱兒,就是騙子、蠢材和賤種!我要一個個殺過去,淨化,淨化,淨化!”說著卻不顯動手。拿起了滾落在天機閣上的天機神卦,冷笑道:“一群騙子,說什麽天機神卦不能離開天機閣,真是滿口胡柴,我就拿走了。怎麽樣?”


    “嗯——”


    一聲如受傷的野獸磨牙一樣的聲音,細細的鑽入耳中。


    林通秀被其中那徹骨的、傾盡四海水也洗刷不掉的仇恨激的心中一寒,轉過頭去,隻見天機閣後,升起了一團燦爛的火焰,熊熊火焰中,一聲又痛又恨,充滿的悲憤和殺意的長嘯衝天而起。


    林通秀心中一哆嗦,一腳踩空,一個真人,竟從天機閣上落下來,咕嚕嚕滾落幾尺。


    ——他手中還拿著天機神卦。


    他已經滾出了天機閣的範圍。


    哢噠——


    在他滾出去的一瞬間,耳邊傳來一聲輕響。


    聲音輕得像剪刀合攏的聲音。


    緊接著,地麵陡然一震,似乎整個空間都移位了。天光也瞬間暗了一分,仿佛夜晚的房間裏,有人吹熄了一盞蠟燭。


    但是隻有一瞬間,立刻平靜下來,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九雁山外,秦越臉色越來越白,雖然在飛梭上不用費力氣,但已經搖搖欲墜。


    史帆一麵操縱飛梭,一麵回過頭,問道:“怎麽樣了?”


    秦越抬起頭,看著史帆,目光中露出幾分猙獰和仇恨,史帆看到這個神色,目光一跳,隨即又問了一遍:“怎麽樣了?”


    秦越不答,道:“還有多久能到?”


    史帆指了指前麵,巨大的天柱山已經近在眼前。


    衝天的山峰上半截籠罩在陰雲中,雲中悶雷轟動,電光纏繞,還有絲絲縷縷的琴音透過雲霧傳來。秦越不知是兩個元神神君在雲中搏鬥,隻覺得天低雲暗,壓抑之情油然而生。


    不過,終究是到了!


    “馬上到了,你抓緊,我們衝進去。”


    秦越隻覺得全身無力,明知道這時抖擻精神應對,但心底的痛苦幾乎悔抽幹了他的力氣,用最大的定力控製住心神,突然道:“我問你,你知道天機神卦離開了天機閣,會有什麽後果麽?”


    滋——


    飛梭驟然停住。


    巨大的衝力讓秦越險些甩了出去,匆忙定住身子,又驚又怒的看著史帆,道:“什麽意思?”


    史帆沉聲道:“天機神卦移位了麽?”


    秦越心中一冷——即使他是天機閣,他也不知道究竟天機神卦移位到底會產生什麽後果。他和朱瑜一樣,隻知道必遭天譴。朱瑜剛才說天打雷劈,一多半是為了穩住林通秀在信口雌黃,連秦越也不知道究竟會如何,他隻知道,不管結果有多壞,他都要麵對了。


    壓抑住心中的恐慌,秦越道:“是。為什麽停住?因為要遭天譴,你害怕了嗎?我可以自己進去。”


    史帆沒有理會秦越在失神狀態下的語無倫次,隻道:“你進不去了——”他緩緩地操縱著飛梭上移,伸手一指,指向天柱山。


    秦越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先是沒看什麽,突然渾身一震,竟瞠目結舌——


    原本天柱山上進入九雁山的縫隙,竟然消失了。


    史帆冷冷道:“九雁山是高祖親手建立,永鎮邊陲,絕不移位。其中很多很多鎮閣之寶都是高祖他老人家身邊的法寶改造,是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尤其是天機卦,麒麟碑,劍祖本體。這三樣至寶。一旦落入敵人之手,可能危及到高祖本人。所以高祖定下的戒條——天機卦不得出九雁山一步。一旦移位,九雁山封閉。內外隔絕。”


    秦越一陣眩暈,道:“現在……”


    史帆道:“大門關上了,九雁山已經沒有路了。”


    秦越陡然暴怒,道:“什麽狗屁的規定?道祖當九雁山是什麽?這群王八蛋。”


    史帆先是一怒,隨即苦笑道:“你……你還是慎言吧。”


    話音剛落,突然山中轟的一聲,一道火柱直衝天際,半邊天空像被燃燒了一樣。


    史帆一怔。道:“什麽?”從剛才那一刻開始,九雁山內外就該徹底隔絕,那火光他們也應該看不到,究竟是什麽東西,連天柱山的封印也能穿透?


    秦越咬牙道:“麒麟梵天變……老大……這是要同歸於盡麽……”瞬間淚水盈眶,卻沒流下,突然轉過頭。神情乖戾的喝道:“張清麓,你這王八蛋——”


    狠狠一拳,把對麵那人打的從飛梭上栽了下去。


    林通秀退了一步,心頭有些發怵。


    他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對手。


    眼前的敵人。已經不是敵人了,而是一頭渾身噴火的凶獸,龐大的身軀上纏繞著金紅的火焰,熱浪撲麵而來。


    火麒麟!


    林通秀用破破爛爛的袖子抹了抹臉,道:“混……混蛋,以為這樣……我……我會怕嗎?我是個真人,我怎麽會怕你?”


    然而,他也感覺到了,眼前這頭火麒麟,身上的氣勢似乎已經不輸給自己了。


    伸手把扇子打開,林通秀定了定神,道:“散花天寶扇,給我起——”


    那已經染滿了鮮血的巨扇,第一次開足了精神,天地元氣被引動,繞著弧線灌了下去。巨大的扇麵刹那間覆蓋了周圍數十丈的空間,而且還在繼續擴張。


    騰騰騰——


    火麒麟帶著焚天的火焰,驟然衝了過來。


    身未到,火先到!


    火麒麟周圍,圍繞的火舌已經吞吐了丈餘長短,高溫火焰與折扇的邊緣纏到了一處。


    滋滋滋……


    火烤的聲音伴隨著焦糊的味道傳來。扇麵上出現了些許焦痕,但火焰也被折扇的邊緣劈成了兩半。隻能圍繞著邊緣打轉。


    隻靠火焰,是無法再進一步的。


    但麒麟的本體衝了上來!


    砰——


    折扇被撞得飄了開去,林通秀不等他再進一步,一招手,將折扇收回,光芒大做,往上一套,瞬間狂風大起——


    “風卷雪!”


    狂風卷著雪花結成一個漩渦般的圓球,飛了出去。白色的亂流顯示著其中蘊含的巨大能量。


    與此同時,麒麟張開大口,濃重的火柱狂噴而出——


    嗖——


    仿佛玩笑一般,兩股法術在空中略一擦碰,便即飛過,各往目標飛去。


    林通秀扇子再次打開,猛地擋在身前,與火焰正麵相迎。刺拉一聲,火焰順著扇子往上燎,一直燎到他手掌,林通秀大駭,撒手退後,就聽砰地一聲,扇子帶著火焰往後倒去,與他撞在一起。林通秀登時倒退著飛了出去,滾了幾滾,火焰總是不滅。


    另外一邊,一聲巨響傳來,漫天的飛雪轟然爆開,不但當地變成一片雪白,連林通秀也受到波及,再次飛了出去,好在漫天的雪片,不但染白了他的頭發,也凍熄了他身上的火焰。


    林通秀的狀態很不好,過了一遍火,又過一遍冰,真元消耗到了極限,身上更是沒一寸不疼痛。他心中已經不止一次後悔,不該來這一趟,受了這樣的罪,不知道幾時才能補回來。


    正在這時,餘光一閃,他看見了一片裙角。


    萱兒!


    林通秀精神一震,竟然翻身坐起,叫道:“萱兒!”幾步爬過去,抱住陸令萱。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念念不忘這個吸引他遠赴千裏的佳人。


    隻見陸令萱倒在地上,嘴角全是鮮血,雙目緊閉已經全無動靜。


    林通秀心中驚痛,想了一想,他才想到,當時天機閣中鎮山碑爆炸時,陸令萱就被甩了出去,她何等姣花軟玉的人物,哪裏經得起這樣的衝擊?


    顫抖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鼻息,但覺觸手冰涼,已經沒有人氣了。


    萱兒死了?


    林通秀在這一瞬間,真正感覺到了心喪若死,生無可戀。忍不住將她抱在懷中放聲大哭,道:“萱兒,我為你受了這麽多磨難,馬上咱們就能在一起了。你死了我還活著有什麽意思?”


    哭聲中,陸令萱的手搭在他脖子上,五指之間光芒閃爍。


    那是琴弦——


    無聲無息,琴弦纏繞在脖子上……


    用力——


    嗤!


    林通秀的眼睛陡然睜大,不可思議的神色永遠的凝固了。慢慢的,那張臉垂了下去,撲通一聲,鬥大的人頭滾在地下。


    鮮血四濺。


    陸令萱的臉上、身上,染滿了斑駁的鮮血,眼睛緩緩睜開,目光陌生的與之前判若兩人。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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