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火雲漫天,千裏石峰,萬丈孤崖。


    延生張開嘴巴,驚訝於浮現在眼前的世界,你看那西墜的紅輪,如同一團烈焰,將頭頂上方的雲朵,燒得火紅,燒得透徹,似乎要抓緊最後的時光,不顧一切的燃燒;火雲之下,是一座一座峭壁擎天的石峰,從平望視線的最初,延綿到視線的盡頭,直到它延綿深入了雲霧之中;這些石峰,獨立又統一,獨立是因為每一座都是高聳入雲的個體,統一,是因為每一座的峰頂都有鐵索相連,像是一座座高入雲層的寶塔,用萬年寒鐵的鎖鏈,將其相互連串在一起。


    延生低頭,發現萬丈之下,是黃橙橙的世界,風沙席卷,黑煙蕩蕩,神秘又危險,奇怪的是,心裏浮現的不是恐懼,而是向往。


    紅的天,黃的地,黑色的石峰擎天立地,置身峰頂,心中不免升起豪情,竟有一種要與天地比肩的感覺,這與看海,完全不同。


    你看,白龍那俊朗的臉上,浮現了異樣興奮的神情,雙眼望著這漫天的火雲,充滿了向往,估計他心中暗暗說道:“我在海裏能遊,陸地能跑,這天上,我也一定要試試!”


    白仙兒似乎也變得不同,眼裏同樣流露出與往常不同的神情,山風吹起她的長發,白色的素衣輕輕飄動,她靜靜站立,天地間卻有她的身影。


    延生站在峰頂,心中激蕩,掃了一眼其他人,發現每一個人都是靜默狀態,滿臉豪氣,這種豪氣說不上來,是發現?是存在?


    對,是存在,他們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站立於天地之間,不被人群淹沒的存在。


    延生一笑,忽然仰天大喊:“啊~啊~”


    他就是想喊,你看他拖著長音,不願停止。


    忽聞此聲,白龍也仰頭大喊,白仙兒接著,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


    一座又一座的石峰頂上,接連響起。


    每一聲的叫喊都用盡全力,又大聲又綿長,久久持續,沒有中斷,直到聲嘶力竭,直到筋疲力盡。


    天地間回蕩著這群年輕人的回聲,是的,天地真的有回聲。


    延生喘著氣,癱坐在地,仰望天空,那火紅的雲朵,似乎被這群年輕人充滿肅殺的叫喊聲震開了,就連紅輪也變得模糊,夜幕正緩緩降下,峰頂上上百人,以各種方存在。


    “沒完了是吧,叫叫叫,叫什麽叫!”石峰邊緣地帶,傳來洪亮如雷充滿怒氣的聲音。


    眾人看將過去,不知何時,邊緣處豎著一個大木箱,而那說話聲音,就是從木箱裏穿出來的。


    “砰!”木箱門打開,三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為首一人生得老虎眼,雷公嘴,牛鼻子上穿鐵環,方正大臉老鼠耳,粗腰上纏獅蠻,四肢壯若擎天山,赫赫凜凜,匪氣十足。


    身後左右站立兩人,左邊那人瘦小身材,宛若精猴,雙臂過膝,圓頭瘦臉地包天,招風耳,豹子眼,鷹鉤鼻料峭,精氣十足。


    右邊站立一女子,白色發絲隨風舞,鵝蛋小臉大眼睛,神情冷峻,穿一身黑色塑身衣,英姿颯爽,手持黑色龍紋杖,看上去既模糊又清晰。


    為首那漢子,大聲朝著眾人吼道:“剛剛是誰帶頭喊的?”


    眾人神情不一,或低頭做找尋樣,或抬頭觀天沉迷樣,都不言語。


    延生弱弱的舉起了手。


    大漢走近,一把揪著延生的衣領,提了起來,如同拎著一隻小雞。


    “打報告了嗎?打報告了嗎?”大漢質問道。


    “沒有!”延生無辜的回答。


    “砰!”大漢一把將延生仍在地上。轉頭對著眾人說道:“這裏是火狼,這裏隻有服從,服從和絕對服從,我不管你們在外麵有多少關係,家裏勢力有多大,在這裏都是‘零蛋’,都是‘新瓜’,沒有自由!哪怕是喊叫,說白了,就連呼吸都需要打報告,知不知道?”


    眾人低頭不言語。


    “知不知道?”大漢又吼了一聲。


    “知道!”眾人齊喊。


    “好,現在我問你們,他是不是第一個喊的?”大漢指著延生。


    眾人回答:“是!”


    “這就對了,在這裏但凡不守規矩的,隻要找到罪魁禍首,大家都可以過好日子,而懲罰,自然是由生事者承擔!所以,恭喜你們,懂得了這裏的生存知道!”大漢哈哈大笑。


    身後兩人也佯裝笑著。


    繼而大漢繼續說道:“我,是你們的副總教官,從這裏走出去的學員都叫我‘石頭’教官,他是‘剪刀’教官,那位美麗的女士是‘布’教官。歡迎你們來到‘莫埃山’火狼營十三隊,原本你們應該可以早點分到住處,領取食物,但是,鑒於你們剛剛的吵鬧叫喊,很讓總教官生氣,在這裏,教官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主宰你們的神,所以,非常抱歉,你們錯過了!今晚,你們隻能餓著肚子上床!這就當見麵禮!”


    “報告!”一人大聲喊道。


    石頭教官臉上怒氣閃過,手指著那人說道:“你出來!”


    隊伍中走出一人,金色短發,藍色眼睛,高高的鼻梁,大大的嘴巴,身材高壯,頗為英俊。


    石頭教官問道:“你叫什麽名字,要說什麽?”


    那人答道:“我叫羅特斯密斯,要說你教官說話不算話!”


    石頭教官饒有興趣,問道:“我怎麽說話不算話?”


    羅特答道:“你說找出帶頭生事的人,懲罰他就可以了,為什麽還要懲罰我們?”


    “是啊,是啊,這教官說話不算話!”眾人開始小聲議論。


    石頭教官摸摸頭,詢問的望向剪子教官和布教官。


    剪子教官‘噗呲’一笑,咳嗽兩聲。


    石頭教官大聲喊道:“我樂意,在這裏教官說了算,你要是不樂意,你可以退出!”


    羅特微微一笑,看著石頭教官,竟然覺得這個壯漢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盛氣淩人。


    石頭教官冷哼一聲,說道:“你給我和那人一起站一起,老子還不信,收不服你!”


    羅特還想繼續說話,石頭教官一腳踹了過來,猝不及防,他撞在了延生的身上,撞了滿懷,抬起頭,近距離的打量一翻,好像似曾見過這張東方臉。


    延生也充滿疑惑,他又覺得這個畫麵頗為熟悉。


    石頭教官繼續問道:“還有人質疑嗎?還有人願意和他們一起嗎?”


    陸陸續續除開白仙兒和白龍,又走出三人。


    石頭教官真的生氣了,他深呼吸一口,說道:“其他人先把你們的檔案袋拿出來,叫給剪子教官,依次坐升雲梯下山!”


    “虢虢囉囉”鐵鏈劃過的聲音響起,山頂四周出現幾個大木箱,大木箱打開,分別走出一人。


    眾人一次交了手中的檔案袋,準備提著包袱,走向木箱。


    石頭教官大喊:“把你們所有的包袱都放到地上,人下去就可以了,這些身外之物留不得!”


    延生羅特等七人站在一邊。


    不一會,‘虢虢囉囉’的聲音持續響起,一個一個的人走進了木箱,順嘴山壁,緩緩下滑,如同‘電梯’一般。


    剪子教官將七人的檔案收好,對著石頭教官眨了一下眼,便陪同布教官乘坐升雲梯,緩緩下降。


    山頂上共八人。


    石頭教官冷冷問道:“你們很有義氣嘛!你們知不知道一會入夜,這山頂會發生什麽?”


    眾人搖搖頭。


    石頭教官笑了笑,緩緩說道:“其實你們可以不用受罪的,你不用出頭,你們六個也不用瞎摻合,說不定我一高興,就不計較了,偏偏,你們居然試圖挑釁我的權威!”


    羅特說道:“教官,是你說話不算數再前的,你知不知,我羅特最受不了就是餓肚子,你要是晚上沒地方住,我還能接受,可你說的是晚上沒飯吃,這我可不同意!”


    “砰”石頭教官又給了羅特一拳,說道:“你打報告了嗎?”


    羅特咬牙,不再言語,眾人也不言語。


    石頭教官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經垂下,他笑著對眾人說道:“嘿嘿,屬於你們的黑夜就要來了,我呢先回去吃飯衝涼洗澡睡大覺,明天繼續收拾你們,當然,前提是你們能活過今晚!”


    說完,神秘一笑,走到山邊坐著升雲梯,下山去了。


    石頭教官走後,羅特推搡一把延生,說道:“都怪你,沒事下喊什麽?”


    延生傻傻說道:“對不起,我就是覺得喊兩聲會比較舒服,看看在大海邊和這山頂喊有什麽區別?”


    羅特說道:“你有病啊,在傳送之前,人家不是說了嗎?沒有自由,你這麽敢喊呢?”


    白龍回道:“你不也喊了嗎?”


    羅特茫然一陣,接著死不承認的說道:“誰喊了,誰喊了,你看見了,你聽見了?”


    白龍道:“你就站我邊上,難道我沒聽到,沒看到?”


    延生掃了剩下三人,發現一個壯壯的胖子,一個不高不壯中等身材,還有一個居然和黑夜完全融為一體,隻露出牙齒的年輕人。


    延生弱弱說道:“抱歉,我不知道會連累你們!”


    眾人笑笑,開始相互介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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