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完成得十分艱苦,然而戰壕還是在四十幾分鍾後完成了。隻是這戰壕還真像猴子說的那樣不是人呆的,不管是什麽地方戰壕裏的水都滿過了小tui,戰壕底原本就鬆軟的土霎時就成了一片爛泥,讓人都有一種寸步難行的感覺。


    毫無疑問的是,這種狀況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我們的戰鬥力。可以想像…在這樣的戰壕裏我們很難完成快速的〖運〗動以及運送彈藥補給等動作,萬一戰線的某一處被小鬼子給突破了,那麽我們也很難快速的給予增援。


    不過這些都是小〖日來的時候我們才要考慮的問題,現在最讓我們心煩的還是……這些積水全都是鹹水,有人以為我們本來就不會拿這些水來喝所以是鹹是淡沒什麽區別,可是隻有我們這些身臨其境的人才知道這區別可大了,因為我們的腳甚至當我們下蹲時上半身都難免會泡在這水裏,那渾身粘乎乎再加上鹹水還會從我們身體吸收水分,這使得戰士們都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這種狀況是我們之前都沒有碰到過的,以前我們大多都是在城市裏跟小鬼子打巷戰,但我卻很清楚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正所謂屋漏偏逢臨夜雨,這海邊的天氣是說變就變剛才還是好端端的豔陽天轉眼間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保護好武器,注意防潮!”這是下雨前教育長給我們下的一個命令,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這時代的武器被水浸過之後很有可能會打不響或是影響精度。這無疑是最重要的,於是我和戰士們隻得用身上僅有的一塊雨布將武器和彈藥包好。


    雨點打在我們身上就像天上在下豆子似的生疼生疼的,淋淋雨還是小事,畢竟對我們來講也正好可以洗上一個澡。更讓人受不了的是這雨一下那壕溝裏的積水很快就滿了起來,甚至還有一條從高處往下流的小水溝因為水流量太大而改變了方向直接灌進了我們的戰壕裏,一時這戰壕就像是個水溝似的用它那沒過漆蓋的水流不斷地衝刷著我們的意誌力………


    戰士們雖然都沒說什麽,但我卻可以從他們疲倦和厭煩的臉上看出他們對這種環境很不習慣


    。誰又能習慣得了呢?他們以前大多都是jiāo生慣養的公子哥啊,連那些身為教官的老兵都有些受不了又何況是他們。


    後來我才知道這雨、這水還有那些泥濘鬆軟的泥土……對我們來說不僅不是壞事還是好事。


    “責連長!”就在我在卒苦的與頭上的雨水腳下的積水作鬥爭的時候李營長衝著我揚了揚腦袋指著幾百米遠的一幢破房說道:“帶上幾個人,把那房子給我炸了!”“是!”我沒有任何感情sè彩的應了聲,招招手就帶著池排長和幾個兵帶著**包上去了。


    之所以選擇池排長的原因,是我這個連長實在沒有什麽戰鬥經驗,有時很需要像池排長這樣的人在旁邊提個醒或是給個建議什麽的。


    毫無疑問李營長的命令是對的,因為這幢房子可以擋住我們的視線為進攻的日軍提供很好的掩護。本來我也以為這件事沒什麽困難,


    不過就是炸掉幢破房嘛,咱們連小〖日〗本的坦克都敢炸還會炸不掉這幢隨我們怎麽對付的房子?


    然而等我們幾個人到達目的的時候才發現事情不會像我們想像的那麽簡單這房子的木門是從裏頭反鎖的,很明顯裏頭還有人住!


    我和戰士們對望了一眼,就走上前去拍著房門叫道:“老鄉!老鄉…裏麵有人嗎?”


    叫了幾分鍾也不見有人答應於是我就在懷疑這戶人家是不是在離開之前耍了個小把戲在裏頭把門給鎖住了,正要讓戰士們把門砸開時木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個十幾歲的男孩,他穿著一身到處都是破洞的衣服,頭發蓬亂滿臉漆黑,如果說他身上還有一塊幹淨的地方,那可以說是他的那雙眼睛了,而此時它們正驚恐的望著我們,膽怯的隻從門縫中lu出半邊身子,似乎是想一發現情況不對就馬上把房門關上。


    “小兄弟!”我走上前去問道:“你的父母呢?就你一個人在家?”男孩沒有回答隻是看了看我手中的槍……


    我將步槍往身後一背,放緩了音調說道:“小兄弟,別害怕。我們是〖中〗國人,是自己的部隊,我們是來打〖日〗本鬼子的!”


    男孩還是沒說話,但眼神裏的敵意卻緩和了許多,顯然是相信了我的話


    。


    “你父母呢?”我又問:“他們在家嗎?”


    男孩把房門打了開來讓到一旁顯然是讓我們進去。我朝身後的戰士們示意了下,留下兩個人在外麵放哨就帶著池排長幾個人走了進去。


    剛進屋就聞到一股難聞的臭味,開始我們還以為是什麽食物腐爛的味道所以並沒在意,可是我們跟著男孩拐進了一間房後突然就愣住了!


    房間裏有兩具已經腫脹得不成樣子的屍體,依稀可以辯認出那是一男一女男的被反綁在chuáng頭上嘴裏塞著破布,肚子有幾處刀傷,像是刺刀捅的,腸子流了一地,數十頭綠頭大蒼蠅的它們周圍嗡嗡地飛著。


    女的則全身赤luo的躺在chuáng上,不用想也知道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事“哇!”的一聲當場就有一名戰士衝出房外大吐特吐,其它的戰士也別過臉去不忍再看。


    雖說我現在也是見多了死屍的人,但還是為麵前這副慘景所震驚。


    這跟我們在戰場上打死的敵人在戰場上見到的屍體不一樣在戰場上那是願賭服輸的互相拚殺,交戰雙方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可是這卻是對方毫無反抗能力的屠殺我幾乎就可以想像這對夫fu的恐懼、慘叫、痛苦……


    “姥姥的!”池排長一把抓過那男孩問道:“小兄弟,你告訴我,這是不是〖日〗本人幹的?他們在哪?”


    男孩沒有說話,也沒有流淚,隻是愣愣地看著我們。也許,幾日以來他的淚水早已流幹了。


    “小兄弟!”池排長繼續問道:“你別怕,告訴叔叔,叔叔幫你報仇!”“別問了!”我搖了搖頭說道:“你沒看到屍體都成那樣子了嗎?


    小〖日〗本早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池排長其實也不是那麽笨的人,隻是一時在氣頭上情急著想找〖日〗本人算帳這才完全沒想到這些,這時被我這麽一提醒才反應過來,隻氣得他摘下了軍帽往地上一摔,狠狠地罵道:“他姥姥滴,要是讓老子抓住他們,非錄了這些鬼子的皮不可!”後來我才知道這個男孩叫張石,家裏人都叫他小石頭,這名字倒是跟納石磊湊在一塊了


    。同進他家幹下這畜牲行徑的是幾個從上海闖出包圍圈的日軍十一師團的鬼子,小石頭則是因為躲在chuáng下而幸免於難,不過他也因此目睹了這一切。


    很顯然小石頭是被嚇壞了,由於他的家較為偏僻以至於鎮上的人都沒有發覺,直到我們敲響了他的門……


    在戰士們想要拉男孩離開房子的時候,他終於說話了。然而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不走”


    無論戰士們好說歹說使勁渾身的解數就是沒辦法說服男孩,就算戰士們告訴他〖日〗本鬼子很快就要來了我們要把這房炸掉也是一樣,這讓我們初次領教到了他像石頭一樣的脾氣。


    “小兄弟!”最後我站在了他的麵前問道:“稱叫什麽名字?”“石頭!”男孩的回答簡短而又堅持,似乎是在向我表明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這幢生他養他的房子。


    “石頭!”我咬著牙說道:“你如果不走的話就會跟你的父母一樣,你不怕嗎?”“不怕!”石頭的眼睛告訴我他真的不怕,而且這似乎還正是他所希望的……


    其實我一早就猜到他會這麽回答,我想這也是他始終不肯離開這房子的原因。


    於是我接著問道:“你可以不怕,但是如果你也死在鬼子的手裏,那誰來替你的父母報仇呢?我想,你父母親千方百計的保全你,為的應該不是讓你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小鬼子手裏吧!”


    聞言石頭不由愣了下,接著眼裏很快又有了些淚水。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跟我們走!殺鬼子替你父母報仇!”“殺鬼子報仇!殺鬼子報仇”石頭喃喃自語地把這話重複了幾遍,最後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於是我就知道他已經做出了決定,現在他是跟定我們子,就算趕也趕不走了。


    我不確定自己的做法是否合適,雖然我是為了能夠盡快的帶他們脫離險地,但是讓一個孩子心裏充滿了仇恨、充滿了報仇的yu望,他今後的人生還會有多大的樂趣呢?


    然而,在這戰爭年代,在這小〖日〗本叫囂著要在三個月內滅亡〖中〗國的時候,誰的人生又會有樂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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