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鬱悶的參觀完了蒸汽機研發,康柏正準備離開,卻發現門口有個人在張頭探腦的往裏看。那標誌性的紅紅酒糟鼻,讓康柏馬上認出那人是另外一個冶鐵作坊的老板漢斯。


    “漢斯!你又在哪兒幹什麽?”格林斯潘也注意到了門口的人影。


    “啊!噢,格林斯潘老鬼,我來找小約克。”漢斯聽到格林斯潘的聲音,反而大膽的走了進來。


    “站住!漢斯,你又想來偷看我們的煉鐵,快站住,不然我叫門衛把你趕出去。”格林斯潘向前幾步,和門衛一起擋住漢斯。


    康柏本來還有點不滿格林斯潘說話的語氣,但一聽到他說偷看煉鐵,就馬上猜到是怎麽一回事了。這個漢斯,肯定是因為發現自己作坊的鋼鐵出的快,猜到這邊采用了什麽新的技術,想來偷學一下。


    這個時候專利的概念已經出現很長時間了,但北美本來就是個混亂的地方,又沒有自己的專利法規,很多人都不把英國設立的專利局當一回事,自然是能偷學到技術就想方設法的偷學咯。


    “漢斯!你這是幹什麽?”康柏板著臉走到漢斯麵前。


    他在費城隻是一個普通的大陸會議代表,但在匹茲堡,卻不僅僅是代表本地的議員,還是最大的地主,民兵自衛軍的實際控製,同時還是一千多新來移民的庇護者。在這裏的權威,完全可以和國王媲美。


    “呃……”本來憨憨的漢斯,看到板著臉的康柏,也不禁往後退縮了一步。“小……約克!我聽說你的作坊,現在有一種新的煉鐵的手段,可以提高鋼和生鐵的產量,就想過來看看。如果是真的,我願意花錢,叫人來學學你的技術。”


    專利概念沒有,但不可能吃白食的常識這些人卻又很懂。


    “學技術?”康柏勾了溝嘴角,“漢斯,當初你的作坊技術好,我們想恢複生產,你也沒教過我們技術吧?而且,現在你的作坊生產力還是比我們強,教給你了技術,生產上肯定會超過我的作坊,到時候搶了我生意怎麽辦?”


    “這肯定不會搶你生意。”漢斯憨笑著要了搖頭,“現在正修建運河,你又批準很多新工程,不說別的,光是鐵釺、鐵釘,就足夠讓我們兩個作坊不停的生產。現在你這邊的鋼產量那麽高,我那邊的生意也沒有受到影響,而且還是供不應求。我之所以還要想學你的技術,就是想要大家最大限度的賺錢。學了你作坊的技術,你得到了好處,我也增加了產量,還能滿足運河的鋼鐵需要,這可是幾方麵都贏的事情呀。”


    康柏現在可以肯定了,這個漢斯絕對是個聰明人。


    那天晚上自己請他們喝酒時,他是肯定故意在裝傻。這次他嘴上說的漂亮,要是換個沒有技術專利意識的人,立場不堅定一些,恐怕還這可能為了一點眼前的利益,就把自己的鋼鐵技術賣出去了。


    “漢斯!你想花錢買我的技術,那時不可能的。”康柏笑著直接向外走去,似乎對漢斯的提議毫不在意。


    漢斯一愣,正準備拉康柏再說什麽,卻被格林斯潘一揚手,示意請他出去。


    康柏本來另有打算,現在看到格林斯潘出來幹涉,卻非常鬱悶。自己是一個現代人,最清楚技術壟斷帶來的好處,不管怎麽樣都不可能簡單的就把技術賣了,不過也並不是沒有合作的空間。最佳合作方式,就是出售專利使用權,而這前提就是做好技術保密工作,按約克想法,最好的保密就是用對方的工人,用自己的管理,不讓漢斯具體參與作坊的運作。


    因為預料漢斯不可能輕易同意,才想先晾他一晾,等他急了再提出,可並沒有想激怒他的意思。


    “漢斯!”康柏笑著轉過頭來,安慰已經滿臉烏雲的漢斯。“你是我當選匹茲堡議員的主要幫手,我不會忘了你的功勞,不過這樣出售技術是不行的,我不能保證你的作坊在拿到我的技術後,會不會外泄,所以除非由我的人參與保密管理,我才可有可能考慮分享新的煉鐵技術。”


    聽到康柏的提議,漢斯和格林斯潘同時露出愕然的表情,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康柏有分享技術的打算。就算沒有專利意識,他們也知道技術保密的重要性呀。漢斯本來也隻是想找機會看看能不能頭看到新的煉鐵手段,對於真的分享技術,最多隻有三分期望。


    “怎麽,你不願意?”康柏追問了一句。


    “願意!當然願意……呃,等等,你說的參與保密管理是什麽意思?”漢斯忙著答應,等話一出口,才想起康柏還有條件。


    “嗬嗬!保密管理的意思,就是你不用參與具體的管理,隻要坐享分成就行了。”康柏笑著回答。


    現在就要看漢斯是不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了,如果他說道做到,那自己以後會像朋友一樣對他,如果他意識到問題馬上反悔,那隻能是合作者,要是等他接受技術後反悔,那自己就不能允許他和自己共存一片藍天了。


    漢斯聽了康柏的補充後,稍微遲疑了一下,半響才苦笑的說道:


    “你能不能讓我考慮考慮。”


    說完這句話,漢斯整個人都感覺沒精神了很多。


    康柏理解他的心思,估計他是聽了自己的話,以為自己有了吞並他作坊的意思。自己和他合作共享煉鋼技術,其實也等於變相吞並了他的作坊,不過既然他沒有馬上反悔,那自己也可以在其他地方補償他一點。


    “漢斯!如果你真的答應,那我可以讓你負責我們兩個作坊的部分鋼鐵營銷,你本來就有費城軍方的供貨合同,也省得我再另外去門路了,這條線可以直接由你負責,利潤照算。我以後再找到對大陸軍的供貨合同,你也可以過來幫忙。”


    這樣一來,其實等於把漢斯和他的作坊,都納入了自己的集團。估計這個合作一旦正式達成,那匹茲堡煤炭聯營,就要變成匹茲堡煤鋼聯營了。


    自己控製了煤鋼聯營,那控製匹茲堡還有什麽問題。如果能把煤鋼聯營擴展到整個北美,那麽北美的很多事情,也都會看他的影響。要是再加上金融業,控製幾家大的銀行,那麽北美不管是什麽政府,實行什麽政體,整個北美都得看自己的臉色。自己的李家族,就是十八世紀的羅斯柴爾德家族,要是不小心打個噴嚏,整個北美都會震三震。


    “如果是那樣,還不等於我的作坊完全交給你了。”漢斯語帶興奮,卻又隱隱有點不甘的搓了搓手,“讓我再考慮考慮。”


    “漢斯!我已經和費城的那幾個大富豪、現在匹茲堡的大地主,達成了正式的協議,我們將組成煤炭聯營,今後煤炭的定價和銷售,我們將采取統一行動。”康柏輕輕的加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漢斯幾乎立刻變了臉色。


    雖然之前匹茲堡的冶鐵非常落後,明知道歐洲已經采用焦炭煉鐵,但就是不知道利用煤炭煉焦,還是落後的使用木炭煉鐵。康柏買下的作坊,還有漢斯的作坊,之前都是采用木炭來煉鐵的。自從康柏新的冶鐵作坊改造完成後,大量的煤炭被運來製成焦炭,然後再來煉鐵煉鋼,外人雖然不知道使用的技術,但多少也能根據那一車車的煤炭,判斷出冶鐵作坊的新煉鋼技術,需要大量的使用煤炭。漢斯本身是懂冶鐵,當然更加容易判斷出這個。


    現在康柏一宣布匹茲堡的煤炭將會獨家經營,等於控製了可能改進煉鐵技術的途徑。其實漢斯的作坊已經在一些鍛造過程中大量使用廉價的煤炭,康柏隻要一提煤價,他的鋼和鐵的成本就會增加。


    所以聽到這個消息後,漢斯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別的選擇了,現在康柏還願意給自己一個職務,願意接納自己的作坊,其實已經很給自己麵子。要是惹惱了了他,自己能不能平安離開匹茲堡都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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