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放的心裏空蕩蕩的,感覺自己挺懦弱的,原來自己是這般不中用,舅舅的一個吩咐,就放棄了原本對紫夢竹信誓旦旦的承諾。


    躺在草叢中的陳天放,此時看著夕陽即將落下的天幕,火燒雲把半個天空染得通紅的景象,心中開始擔心紫夢竹來,是否能夠逃脫出父親那雙罪惡的魔掌。


    在對紫夢竹現在的處境,經過認真細致的分析後,陳天放認為,自己最終能夠順從舅舅的意願,放棄對紫夢竹的保護,來到堡外這片小樹林裏惆悵,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母親風采琳。


    如果不是為了顧全母親心中的設想,單單父親與舅舅倆人的意願,自己是不會這麽輕易地放棄對紫夢竹的保護。


    想了很長時間,陳天放覺得自己還是想不出,一個更加完美的方案來,就低聲歎氣地對著自己安撫道:“唉,不想了!”


    陳天放這麽想的時候,從草叢裏爬起來,萎靡地朝家中走,剛走到堡門口時,發現母親風采琳,正在東張西望地吆喝著自己。


    陳天放連忙快步跑上去,把母親摟在自己的臂膀下,然後裝出不在意的樣子,與母親有說有笑地回到了家。


    風采琳喜歡被兒子摟著的感覺,因為這樣,自己會有一種安全的感覺,能夠把自己不算完美的人生,在自己餘下的人生中,把自己全部的愛,都集中在寶貝兒子陳天放的身上。


    風士飆看著風采琳母子倆,摟摟抱抱走進來,朝著陳天放討趣地叫:“天放呀,你可不要想著在風塵堡,把你在西洋的那套禮儀給帶出來,要不然你會讓別人的唾沫,把你淹死的。”


    陳天放對著舅舅,露出疲倦的笑,發現坐在一旁的父親,吊著腦袋裝瞌睡的樣子,馬上把自己的腦瓜子,快速地運轉起來,想探究父親吊著腦袋的原因。


    陳天放認真地思考一會兒,還是沒有搜尋出結果,隻能無趣地搖頭。


    按道理現在的父親,正是興高采烈的時候呀,正是紅光滿麵的時候呀,怎麽臉色向被霜打似旳,小眼睛裏滿是渾濁的憂傷,難度父親要娶紫夢竹的事情泡湯了?


    此時,端坐在堂屋八仙桌上首的舅舅風士飆,把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很沉重地遞給陳天放看。


    陳天放接過紙條後,揪心地看過過以後才明白,感情人家紫夢竹,原本就是來投奔舅舅風士飆風大俠來的,沒想到讓自己的父親,陰差陽錯地從中橫插一杆,非要搞出娶人家做小老婆這樣的事情來。


    陳天放看了,發出一聲不自然的冷笑,麵無血色地說:“沒想到這個紫夢竹,還真是革命黨的後人?”


    風士飆聽了,嚇得“哎呀”一聲,連忙用手勢阻擋著陳天放,說出這樣禁忌的話,快速走到門口處,把家傭們都打發走;然後轉過身來,發現妹子風采琳與妹夫陳長發,都吃驚地望著自己。


    風士飆招手讓大家靠近自己,然後小心翼翼對著大家解釋說:“紫夢竹他爹是革命黨人不假,但這跟夢竹姑娘有啥關係呢,紫夢竹現在就是我們大慈大悲的陳堡主,從六安州買回來的小丫頭,跟紫嘯春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不是嗎?”說著,把那張紙條揉搓成一團紙,麻利地點燃後把這張紙燒掉。


    一家人看著風士飆這樣的舉動,都有些膽戰心驚,嚇得不敢大聲出氣。


    過了幾分鍾風士飆抬起頭,用詢問的目光警惕地對著大家叮囑地說:“現在這個紫夢竹是幹啥的呀,他就是陳長發從六安州買回來的小老婆呀,她爹媽是幹什麽的,我們怎麽能知道嗎,誰叫她現在又失憶了,。


    稍停了一會兒,風士飆接著說:“從現在起,夢竹姑娘以後就在天放的房間裏生活,誰叫她在看見我家外甥陳天放,英俊瀟灑、相貌堂堂、舉止優雅、學識淵博,死活纏著我家天放,非要睡在一起呢?”


    陳天放聽了,心中一陣狂喜,但臉上沒有立馬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嘴上依然固執地,對著舅舅風士飆狡猾說:“舅太爺,你這樣做不妥吧,你這樣做會我讓我爹心裏起疙瘩的,到時候會怎麽看我都不順眼,你這樣做是在不知不覺中,讓我與我爹接‘梁子’呀,還有要是把這樣的事情講出去,人家會戳我陳天放的脊梁的?”


    風士飆沒有想到陳天放會這麽說,白了陳長發與風采琳一眼,連忙走到陳天放的跟前,抬起自己的大腳板,對著陳天放的屁股,狠勁地踹了一腳,霸道且囂張地說:“你這個狗日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就這樣長得跟神仙模樣的好姑娘,要不是你是我大外甥子,我才不會舍得,把這麽好的姑娘白白地送給你呢;從今往後,我們大家對她的身世要嚴格保密,要不然會招來是非不說,你們陳家以後也會麻煩不斷,誰叫你爹花了一百塊大洋,買了這麽一個是非?”說完,還做了一個抹腦袋的動作。


    風采琳與陳長發倆人,臉上都被嚇得變了樣,擔心地問:“那以後我們,怎麽給堡裏的人一個說法呢?”


    風士飆思考了好久,然後斬釘截鐵地說:“就說紫夢竹是天放在六安州書堂裏的學妹吧?”


    這時,陳天放終於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匆匆地在風采琳的額頭上輕輕地一吻,然後撒嬌地對著風采琳說:“媽,你原本就沒有想讓夢竹姑娘離開,是吧?”


    風采琳看著兒子明朗的臉龐,這時反而顧慮地說:“天放,媽媽這會反倒不希望你,與紫夢竹在一起,這倒不是她身份的事,而是這個小姑娘太會來事了。”


    陳長發在一旁聽了,連忙插話說:“天放,我也與你母親有同感,不是我們嫌棄人家,而是你以後,假如真的與夢竹姑娘成親了,我夾在中間,多少有點尷尬的。”


    陳天放不語,拿眼睛看舅舅風士飆。


    風士飆立馬把臉色沉下來,擺給陳長發與風采琳看。


    風采琳與陳長發見了,一個勁地吧嗒嘴。


    最後,陳長發用老子的口吻,對著陳天放教訓地說:“陳天放,我看我真的是上輩子做了缺德的事,讓你處處都與我作對呢,就你這情種模樣的坯子,我陳長發當初,就不應該把你種在你媽的肚子裏。”


    陳天放聽了,對父親發出稀奇的笑,沒想到自己的父親,也會有這樣幽默的樣子,連忙對著風采琳貼心地說:“媽,我看你還是到廬州城裏,把自己的病給治好吧,要不然我爹一時三刻是不會死心的,說不定過幾天他又會折騰出什麽事情呢?”


    陳長發聽了,對著陳天放怒罵道:“狗日子陳天放,老子的事情要你管?”


    倒是風士飆聽了,用疑問的口語問:“天放,為啥要跑到廬州城裏看呀?”


    陳天放聽了舅舅的問話,露出燦爛的笑容,很開心地對著風采琳說:“媽,廬州城裏的龔大夫,可是我在法國留學期間,我的同學龔雲兮的母親;雲兮的母親龔大夫,在婦科專業這方麵,可是國內一等一的高手,聽說大清國的一個妃子得了與您同樣的病,把龔大夫請過去,兩副藥就給醫治好;何況這個龔大夫,還是一個女醫生;我這樣,給我的同學龔雲兮,寫上一封信讓你們帶上,你們先找到雲兮,然後再去找龔大夫看病,怎麽樣?”


    陳長發聽了,興奮地站起來,用充滿希望的眼神,看了陳天放一眼,然後興衝衝地對著風采琳說:“我看可以!”


    風士飆聽了直點頭,對著風采琳說:“妹子呀,你兒子天放說的有道理呢,你這種病如果不及時治理的話,會殃及你的生命不說,陳長發以後肯定也不會罷休的;陳長發這家夥娶不娶小老婆,倒真的不是一回事,就是你甘心將來看不到你寶貝兒子,娶老婆生娃子的風光樣子呀?”


    風采琳聽了猶豫起來,想了想才說:“唉,可馬上就到了春茶采摘的時間了,我們這個時候出去,會不會影響長發‘喊山’的正經事呀?”


    風士飆聽了笑出聲,對著自家妹子揪心地說:“采琳呀,現在都到了什麽時候啦,你還有心情管‘喊山’的事情,‘喊山’了不起啦,反正天放在家裏暫時沒事幹,正好鍛煉鍛煉他一下,可以代替陳長發,把‘喊山’這樣的事情做了呢?”


    陳長發聽了高興地叫,馬上慫恿著風采琳說:“采琳,要不我們明天一大早,就趕廬州城裏去,隻要能治好你的病,我管它‘喊山’不‘喊山’的;以後那裏還有心思,來折騰娶小老婆這樣的事,我劃算了一下,距離春茶開采大約還有五、六天的時間呢,說不定這回去廬州城真能把病看好呢;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接下來天放要娶媳婦,翠枝要找婆家,我也就不會再去窮折騰,以後我們一家人,就這樣快活地生活呢,那就真的是享受天倫之樂了?”


    風士飆看著陳長發,能夠說出這樣暖心窩的話,馬上走過去,高興地拍著陳長發的肩膀豪爽地說:“陳堡主呀,就你說出這幾句話,到真的向個大老爺們的做派,你說的對,我們是應該給孩子們,製造一個適當的空間與一些人生的課題來,讓他們見識一下社會的殘酷與激烈。”說完,度著步子,哼著小曲,高高興興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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