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青塵依然站在水波紋之中,靜靜佇立,一動不動。


    “回去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有些事情,你不該參與,更不該去幹涉。至少目前來說,你不該。”


    蘇忘塵身影一動,整艘幽冥船劇烈的震蕩了起來。


    很快,幽冥船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眨眼之間,就已經行駛到了諸葛青塵的麵前。


    一旦諸葛青塵不回避的話,那麽這一艘幽冥船很有可能直接朝著諸葛青塵碾壓過去。


    諸葛青塵身邊的波浪蕩漾了一下,形成了一道澹澹的漣漪。


    漣漪蕩漾之後,那一艘幽冥船分開的水波紋,竟是直接將諸葛青塵蕩到了一邊,以至於他並沒有被幽冥船攻擊到。


    諸葛青塵渾身逸散出一股股強烈的天機氣息,隻是這些天機氣息卻沒有形成殺機,很快又消散了。


    “你在等什麽?還是說你在猶豫什麽?”


    在這一刻,諸葛青塵的心中彷佛有一道聲音響起,在與他進行著某種博弈。


    “我沒有猶豫,我隻是知道,自己並不是他的對手。”


    諸葛青塵在心中給出了回應。


    隨後,他的心彷佛忽然之間安靜了許多。


    又過了片刻,那神秘的聲音彷佛很是不甘心,又再次的呈現了出來:“若是就這樣的放棄,你真的會甘心嗎?你的所有心願都無法達成,你的所有目的都會被破壞,甚至是所有的期待都成為鏡花水月,都注定一場空。


    這,真的值得嗎?”


    諸葛青塵又沉思了片刻,才在心中回應道:“值不值得,也已經是不需要去思考的事情了,包括我前來此地,無非就是一場因果的牽引。”


    那聲音道:“你變了。”


    諸葛青塵在心中回應道:“人都是會變的,最開始的時候,畫餅充饑、望梅止渴的方式的確是可以管用,但是漸漸地,隨著人們的成長,這些就已經沒用了。


    沒有實實在在的變化,這些已經沒有意義可言。”


    那聲音道:“這麽說,你是打算就此停手了。”


    諸葛青塵道:“即便不停手,又能如何?很明顯,此時的蘇忘塵已經不是我可以應付的存在了。既然知道必敗無疑,那又如何要去不自量力?”


    那聲音道:“是不是你可以應付的,規則其實看你,而不是他。若是你定下規則,那麽他有能力又如何?沒有能力又如何?在你的戰場,他終究不過跳梁小醜而已罷了。”


    那聲音說著,隨即,一道神秘而又沉悶的驚雷聲瞬間響徹在了諸葛青塵的心中。


    那一刻,聆聽到了這樣的驚雷聲之後,諸葛青塵的腦海之中,立刻出現了一片神秘的記憶禁區。


    而在這記憶禁區裏,竟是蘊含著一個長達‘三年’時間的歸墟世界!


    足足三年時間的歸墟!


    而且是一個世界的歸墟!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這三年裏,這個世界裏的所有精氣魂、所有命格氣運全部都可以被他所吸收煉化,收割殆盡。


    就彷佛一個人打開了一個神秘的廢土世界,而他又可以在這個廢土世界裏不斷的拿取所有的一切資源。


    如一整個歸墟世界三年裏的所有資源,全部為他一人所用,所直接匯聚,累積成為他的底蘊。


    在這三年的時間底蘊裏,他隱約看到了三年之前的歸墟浩劫的開啟,又看到了三年之後的歸墟終結——那是一片血紅色的世界。


    世界之中,恐慌沸騰,血色的火雨如瀑布一般不時傾盆而下,大地如煉獄,世間也已經沒有一片淨土。


    諸葛青塵察覺到了這樣的變化之後,念頭一動,身影踏入了那歸墟浩劫般的記憶禁區深處,看到了記憶禁區深處的各種凶險——但是在這歸墟浩劫的盡頭區域,也就是他的記憶禁區的盡頭區域,他看到了一座古老的神山。


    神秘的山峰呈現出了奇秀險的風景,如壁立千仞,如萬仞開屏,異常的震撼人心。


    而這樣的一座神秘的山峰,卻在他的記憶禁區的盡頭之外,與歸墟浩劫的三年世界呈現出了隔離的狀態。


    這隔離中間區域,則是一條黑暗的冥河。


    冥河深處,隱約有紫色的雷霆與閃電不時撕裂長空。


    通過紫色的雷霆和閃電點亮的黑暗,諸葛青塵可以看到,那神秘的神山上有神秘的紫衣紗裙女子存在。


    那女子身影模湖,卻一直靜靜的站在那裏,似乎在等待著心上人的歸來一樣。


    “這是三年之後的歸墟場景嗎?”


    “而那等待著她的心上人歸來的女子……那似乎是……”


    諸葛青塵心中一下子有了答桉。


    隨即,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歸墟……”


    他喃喃自語,隨即主動的封鎖了這忽然呈現出來的記憶禁區。


    他的實力的確是有了極大的提升。


    他的戰力,也忽然之間如繼承了整個歸墟的底蘊,一舉成長到了極為可怕的程度。


    但是這些都不足以讓他激動,更不會讓他興奮。


    他一如之前那般,但如今卻多了幾分沉重感。


    “這一生,我到底是誰?誰又到底是我?”


    諸葛青塵喃喃,聲音有些蕭索,也有些落寞。


    有時候,一個人若是沒有了自我,也找尋不到自我,就會懷疑自身存在的意義。


    而如今諸葛青塵甚至已經找不到這種意義。


    但最終,他還是想到了蘇忘塵,由蘇忘塵,又想到了那個特殊的蘇離。


    他的心情漸漸平靜,臉上也多了幾分舒緩的笑容。


    “無論這結果是喜還是悲,無論我的存在是意外還是命數。這一次……我隻想當……一個好兒子,一個讓父親不失望的好兒子。”


    “而不是那個,讓父母賣血,供給我在歡樂場所逍遙快意的……畜牲。”


    “我就是我,名字已經不重要了,重要是我存在,我就是父親的驕傲。”


    諸葛青塵的腦海深處,出現了模湖的、源自於那個神秘的世界裏胡辰在ktv請客而父母賣血換錢的場景。


    隨後,他的眼神變得格外的堅定。


    ……


    幽冥海。


    黑暗的海水依然巨浪滔天,洶湧澎湃。


    蘇忘塵的目光看向遠方遍布的映山紅,那鮮豔的杜娟花是那麽的美麗動人。


    那一股澹澹的芬芳,隔著很遠的距離都可以傳遞而來。


    不遠處,巨大的水龍卷衝天而起,形成一座座如同擎天柱一樣的水柱。


    水柱上,神秘的圖騰如霧氣一樣不時凝聚,又不時消散。


    “這裏,應該是因果起源之地,也是因果歸墟之地。花月穀,花鳥風月,春光如鏡。”


    蘇忘塵喃喃開口,隨即準備在此地牽引天機魂鑒術,運轉特殊的夢中夢,竊取因果。


    以夢中夢的手段,自然是可以將所有他親自經曆的部分牽引到夢境之中,然後利用神秘的真虛構建規則,類似於一種‘引流’的手段。


    到時候,累積十萬年底蘊,一朝收割,他就可以立刻崛起。


    他心中剛生出這樣的打算,頓時,那一片杜娟花旁,一道人影非常突兀的呈現了出來。


    這人影,正是之前離開了的諸葛青塵。


    此時出,諸葛青塵忽然出現,頓時就讓蘇忘塵的臉色沉冷了很多。


    蘇忘塵的實力已經很強,畢竟他學會了《涅槃九變》之法,甚至是將薑鸞十萬年的底蘊全部收割,並直接采補一空。


    隻是,他尚且還沒有對後雲依動手——他準備將蘇離收割掉之後再對後雲依動手。


    對於他而言,從蘇離這裏斬斷和模擬器的所有因果,才是至關重要的。


    可眼下他尚且還沒有行動,這個修行天機的神秘青年——諸葛青塵再次的出現了。


    對於這個人,蘇忘塵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暫時,蘇忘塵因為天機魂鑒術和夢中夢的結合、切合這個世界的法則以及本源的手段,所以不想太過於招搖。


    哪怕是收割,他也很是低調。


    可這一次,諸葛青塵前來,他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壓力。


    “這是第二次了。”


    蘇忘塵的臉色冷冽了幾分,他數次呈現出了殺機,也相當於給了諸葛青塵機會。


    但是對方顯然沒有重視,更沒有珍惜這樣的機會。


    諸葛青塵眼神複雜的看著蘇忘塵:“你路走窄了。”


    蘇忘塵冷笑一聲,道:“你懂什麽?自以為是的東西。”


    諸葛青塵道:“我知道你不會聽,就如同後雲依同樣不會聽一樣。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特殊的自信,殊不知這些東西,終究隻是因為狹隘和偏見產生的自視甚高的偏見罷了。”


    蘇忘塵嗤笑道:“說的好像你的話不是偏見一樣。”


    諸葛青塵道:“我的話,的確不是。因為我不看眼前,隻看過去,以及隻看將來。看過去,是看起點,也是看因果;而看將來,是看起點對應的終點,同樣也是在看因果。


    看這些,就可以知道自己存在於什麽地方,存在於什麽因果之中。


    至於現在?


    現在是你的現在嗎?


    是我的現在嗎?


    顯然恐怕都不是。


    既然不是,就沒有必要拚盡一切,因為一切已經恒定了方向和對應的點。”


    蘇忘塵聞言,眉頭忍不住深深的皺了起來。


    這個諸葛青塵說的話,讓他很是煩躁,甚至是狂躁。


    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蘇忘塵道:“你知道,你說這些話的後果嗎?”


    諸葛青塵道:“我知道,但是你知道你自己的後果以及我們之間的後果嗎?”


    蘇忘塵道:“我不想動手,但是眼下,是你逼我的。我本來隻是想好好的修行下去而已,為什麽?為什麽你一定要逼我?”


    諸葛青塵自嘲的笑了笑道:“你我的因果,注定隻有一個,所以我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至少目前是這樣。因為定義的點隻有一個,對接的點也有且隻有一個。”


    蘇忘塵道:“所以說到底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放棄?”


    諸葛青塵道:“是,但不完全是。我是希望,我們都放棄,因為這裏是徒勞無功的。”


    蘇忘塵嗤笑了一聲,沒有理會諸葛青塵。


    諸葛青塵又道:“我記得,曾經作為‘辰’而存在的時候,當時有一項很重要的考試,考的會是主要的三科,以及理的那三科。但是當時那一年,我才剛踏入高等學府,其中不僅要學習理的那一科,還要學習文的那一科。


    文的那一方麵,我當時的成績很差,所以我耗費了很大的心血去學習它。整整一年的時間,大部分浪費進去了。


    到了第二年,我選擇了理的那一科,文的那一科對於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了。”


    蘇忘塵聞言,雙眼眯了起來,看向諸葛青塵的眼光很是詭異。


    諸葛青塵的話並不難理解——隻是其中的意思分明就是高考以及文理分科的意思。


    但是諸葛青塵是什麽人?


    為什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蘇忘塵心中原本就已經醞釀著殺機,此時更是有些難以壓製了。


    但他卻沒有立刻出手,反而依然保持著沉默。


    諸葛青塵又道:“對於現在的你甚至是我而言,同樣就像是選擇了文的那一部分學科一樣,或許在眼下來說,的確是可以博取到一些關注,一些好處,但是實在是太短暫太狹隘也太無意義了。


    你不該這麽選的,而且不該選得這麽徹底。”


    蘇忘塵澹澹的瞥了諸葛青塵一眼,道:“我怎麽選,與你無關——既然你這麽明白,那麽你為什麽還要這麽選呢?”


    諸葛青塵道:“我若是不這麽選,我就無法在這裏與你相遇。如果隻是我一個人不選,那麽這一份因果也依然會被延伸。


    延伸這樣一份因果的存在,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一個名為‘胡辰’的名字,以及其核心因果代表。


    我這麽說,你能理解麽?


    你可以理解,但是你卻不願意去理解。”


    蘇忘塵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也隻是很有道理,對於我而言,我已經找到了更穩妥之法,更強大的底蘊——所以,很抱歉了。”


    諸葛青塵道:“果然如此——既然文不成,那就隻能以武力阻止了。”


    蘇忘塵道:“你現在變得很強了——之前我看到你的時候,你還很弱,我甚至想要出手的話,一道眼神能殺你十次。


    但是現在做不到了。


    現在,一道眼神,大概率隻能殺你一次,而你死一次,顯然也不會死穿。


    這才多久?


    這麽短暫的時間裏,你能成長到這樣的地步,你別告訴你,你有多麽的偉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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