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羿緩步上前,走上台階,站在上首位置,俯視大廳,油然有一股大權在握的感覺湧上心頭,瞬即搖頭一笑,將這種感覺抹殺。


    區區都尉,算什麽大權在握?!


    何況...在這樣的世界,權力,並非唯一!


    灑然一笑,走出大廳,來到府外,迎麵就有關羽諸將聯袂而來。


    “如何?”


    董羿負手而立。


    “都尉,羌蠻俘虜已羈押完畢。”


    “人數多少?”


    “俘虜二千三百餘。”徐榮答道。


    “二千三百餘...”董羿沉吟片刻:“約莫這龍耆城中有五千兵馬...這麽說,木乘穀也當是如此。”


    又道:“我部傷亡如何?”


    “全賴都尉之威,我部傷亡不多,死者二百餘,傷者百餘。”董應抱拳答道:“多在城門爭奪之時產生的傷亡。”


    “也就是說,你的部曲少了六成以上?”董羿微微皺眉。


    董應低下頭:“正是。”


    點了點頭,董羿道:“彼時城門處多有羌蠻武道高手,折損在所難免。我看你與林侗都有傷在身,這樣吧,你與林侗所部留駐龍耆,負責看押俘虜。其餘各部立刻集結,我們一鼓作氣,再下木乘穀!”


    “喏!”


    待眾軍候前往集結部眾,董羿便與關羽二人,翻身上馬,策騎往城外而走。


    “兄長,還能戰否?”


    兩人並行,關羽稍稍落後半個馬位,聞言笑道:“雖消耗不小,但再戰一夜也是等閑!”


    董羿哈哈一笑:“正該一鼓作氣,將龍耆三城皆納入囊中!”


    二人大笑著,豪氣感染兵卒,一路馳出城去。


    不一刻,其餘各部兵馬於城外集結完畢。


    董羿將董應、林侗叫道身前,囑咐道:“我等攻龍耆,廝殺震天,恐木乘穀已有所察覺。為防木乘穀出奇兵,反襲我龍耆,爾等二人就須得小心謹慎,嚴防死守。俘虜須看押穩妥,萬萬不能有所疏忽,若有異動,殺之。城池武陣我已開啟,爾等依憑防守,當能無事。”


    “都尉放心,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嗯,”董羿微微頷首:“龍耆必須要在我部手中,若陷落,我部危矣!”


    “遵令!”


    “走!”


    董羿戰刀一擺,策騎轉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


    而與此同時,就在龍耆靠崖的一麵,那崖頂之上,有一襲錦衣迎風負手而立,一雙眼睛灼灼有光,正盯著遠處董羿所部兵馬的動靜。


    “嗬嗬...差點就被你瞞過去了...真是了不得,沒想到我薑黎也會有看走眼的一天。”卻不正是薑黎?!


    之前薑黎前往阻截董羿,以十招為限,以為重創了董羿,便施施然離開。行不久,忽然覺得不太對頭,又連忙返回,彼時,龍耆城已然陷落!


    薑黎微微苦笑:“還真是個滑溜的人物...罷罷罷,我既已服輸,斷斷沒有繼續糾纏的道理。至於羌蠻...嗬嗬,死則死矣!”


    言畢,轉身消失在風中。


    董羿自不知薑黎去而複還,卻領兵望木乘穀,在半道上,撞上了木乘穀派來的援兵。一番衝殺混戰,斬將數員,擊潰了這股援兵,繼而攜大勝之勢,直撲木乘穀!


    至黎明前夕,木乘穀破!


    木乘穀中,藏兵數量,與龍耆相仿,果真也是五千左右。其中戰將也與龍耆相仿,六品者七八人。


    約莫是得聞龍耆戰事,其中部率連忙調遣三千兵馬前往救援,卻被半道擊潰,使得董羿所部士氣愈發狂烈,像趕羊一樣,追趕著潰散的羌蠻援兵,一舉殺入木乘穀。


    木乘穀羌蠻部率被董羿陣斬,其餘蠻將死的死,逃的逃,在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一切都塵埃落定。


    董羿開啟武陣,布置防禦,同時遣人往寫穀陳都尉處傳達戰報,並向太守陳懿索要軍械物資。


    如龍耆三城這樣的軍事重地,原本當有許多重型的防禦器械,比如五金砲,比如連發弩車,又如火油、撐杆之屬。


    但約莫是羌蠻攻伐龍耆三城之時,陳都尉見不可久守,或是拆掉搬走,或是直接毀去。就使得龍耆、木乘穀二城如今城頭光禿禿的。


    也正因如此,才使得董羿所部能輕易攻破城池。


    否則,若那些以昊陽為能源的防禦器械尚在,要破城,恐怕不易。


    如今,董羿連破兩城,兵鋒直指燒當王庭心腹之處,必定讓燒當王庭上下不安,暴跳如雷。隨之,燒當王庭必定反撲報複!


    所以,防禦器械必不可少!


    如燒當王庭發兵,普通兵卒數量再多,董羿也不會有絲毫畏懼。龍耆三城地理位置特殊,雖遠不如其餘雄關,但因處穀地之中,扼守要道,若敵人來攻,接觸麵卻不大,雖隻不到五千兵馬,卻也有信心防守的住。


    董羿真正擔心的,是燒當王庭的先天高手!


    若先天高手降臨,董羿不敢肯定,武陣就能限製得住這樣的絕頂人物!


    他站在城頭,望著鹽池方向,沉默不語。


    忽然,腦子裏閃過一道靈光,卻對左右道:“與我把眾軍候叫來!”


    片刻之後,關羽等人聯袂而至。


    “都尉!”


    董羿點了點頭,凝眉道:“燒當王庭吃了大虧,少不得要反撲報複回去。羌蠻之兵,我不放在眼裏。但羌蠻的絕頂高手,就由不得我不謹慎對待。”


    一幹軍候微微頷首。


    “燒當所部,轄數百萬之眾,有先天高手潛藏。若來一兩個,這龍耆三城怕也隻是紙老虎,擋之不住。”董羿正色道:“我意虛張聲勢,借帝朝之威,震懾羌蠻!”


    “請都尉明示。”


    “我扮作帝朝使臣,前往燒當王庭斥責燒當王,隻道是燒當觸犯帝朝威嚴,若敢造次,必發大軍,雷霆一擊,覆滅燒當!”


    “這...”


    聞聽此言,一幹將官皆是麵麵相覷。


    這也太膽大包天了吧?假扮使臣?豈非欺君!?若被知曉,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不可!”徐榮抱拳道:“都尉,末將以為,此計不可行!先不說此計欺君,觸犯鐵律,單說都尉親自前往,就大有不妥。都尉乃我部主心骨,若去燒當王庭,出了意外,我部何去何從?!”


    “再則,都尉。”徐榮抿了抿嘴:“使臣須得持節,天子節杖非是等閑,不是普通物事。我曾聽董將軍說過,天子節杖有莫大威能,可行天子之威,代天懲戒不臣。若都尉隨意做一根節杖,怕是那燒當王庭一眼就能看出虛實啊!”


    “哦?!”


    董羿聞之,不由微微一愣:“節仗有莫大威能?!”


    此事他卻是不知。


    不由皺眉:“如此,這虛張聲勢就做不得了。”


    “當然做不得。”


    忽此時,一個聲音從城下傳來,董羿低頭一看,眼睛就眯了起來:“薑兄!”


    卻是薑黎。


    薑黎微微一笑,背負雙手,腳下一動,跨步就登上了二十丈高的城牆,站在了董羿麵前。


    關羽眾將拔劍上前,卻被董羿擺手止住。


    “薑兄為何在此?”董羿笑道:“昨夜裏欺瞞了薑兄,還望薑兄不要見怪。”


    薑黎袖袍一拂,不在意道:“認賭服輸,在下既親口認輸,自不關都尉的事。都尉也莫多想,我此來,並非尋都尉麻煩。”


    董羿心頭一鬆,道:“那薑兄來此何為?”


    “都尉一夜破兩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龍耆、木乘穀,真真是用兵如神。”薑黎先讚了一句,然後才道:“然則,都尉可知,那燒當王庭之底細?”


    董羿搖頭,深深一拜:“還望薑兄告知於我。”


    薑黎哈哈一笑,道:“你我二人,此時立場不同,具體信息,可不能告知都尉。不過在下可以告訴都尉一件事。”


    “請說。”


    “這龍耆、木乘穀二城,原本也是有一位七品武道強者鎮守。”薑黎悠然道:“都尉選擇的時機,實在湊巧。那位先天高手正好在三天前,離開了此地,回了燒當王庭。不過,嗬嗬,都尉,那人今日就要回返啦。”


    董羿聽完,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抿嘴道:“薑兄為何要將此事告知與我?!”


    薑黎聞言轉身,站在城頭,麵向遠方,幽幽道:“我乃諸夏苗裔,炎帝子孫,雖此時與都尉份數敵對,但有朝一日,也並非不能成為袍澤。而且在下對都尉十分欣賞,實不忍都尉歿於羌蠻之手。”


    說到這裏,他轉身,麵向董羿:“我請都尉快快離開此地吧,七品強者非同等閑,這龍耆的城池武陣怕是奈何不得。若都尉身死,唉...”


    話音不落,薑黎已然躍下城頭:“都尉,聽我一言,快快離去罷!”


    城頭上,落針聞聲。


    良久,才有董貞開口:“都尉,這...”


    董羿麵無表情:“怎麽,害怕了?”


    “怕個屁!”有一軍候喝道:“都尉,我等從軍,難免身死。隻要死得其所,也值了!嘿,正好看看所謂七品高手,到底是個什麽鳥樣!”


    “不錯!”


    一幹軍候齊齊出聲。


    董羿良久不言:“死得其所...就怕我等死在這裏,非得其所呀!”


    眾將無言以對。


    “難道...難道要放棄此二城不成?!”關羽切齒道:“我等打生打死,才取下此二城,莫非尚不見人,就要落荒而逃?!實在是荒謬!”


    “而且那薑黎是何居心,我等也是不知。萬一此人信口雌黃,我等卻撤離,豈非笑談?!”


    董羿微微搖頭:“我看的出來,他並未虛言。”


    吸了口氣,站起身來:“也罷,來便來,我董羿還怕了他不成?區區蠻夷,便是七品,又何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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