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的相貌風流,俺還是有些自知之明了,如果能讓美女凝視,那絕對隻有一種可能:她在看我後邊的人。我當下轉頭望去,卻也沒發現什麽可圈可點的少年俠士,再看黃衫少女時,她已經轉過了頭看向台上了。


    這時,一位自稱廖化的少俠方才贏了一場,正無人挑戰。我便緩緩走上,諒那慕容生也不知我來曆,便自報家門道:“在下段大虎,長安全真教第四十三代傳人。”慕容生點點頭,以為我隻是小門小派。便隨口說道:


    “這位段少俠使的是刀,刀法重力道和實用;廖少俠使的是劍,劍器對招數的要求比較高,乍一看是段少俠占了優勢。兩位各自小心,勝負尚難預估……”


    我也不聽他說些什麽,兀自沉下心來,手提虎頭大刀走到圈中。對麵廖化也走近前來,他其實年紀不大,眉清目秀,皮膚黑黃,嘴邊一圈淡淡的絨毛。隻是他看著我的眼神既陰又冷,估計尋思著我是不是像管亥一樣的對手。


    不過大敵當前,也不能想太多。我左右晃晃腦袋,又壓了壓腿,以免等下用力過猛抽了筋。最後才掣開手中鋼刀擺個起手勢,心沉丹田,雙腿運氣,暗自考慮當如何取勝。方才我見了他舞劍,屬於輕靈一派;他身形相對瘦小,劍又比尋常長劍短上三分,想必是走“快劍”風格,速度必在我的大刀之上。若要勝他,就得以大力壓製,絕不能讓他得了先機。


    眾人見了我的起手勢,都轟然而笑,姿勢當然是沒錯的,隻是美感略有不足。廖化也冷冷一笑,抽出佩劍舞了一朵劍花,側轉身去偏頭過來,舉劍直直指向我,身體立的筆直,微風吹過,衣決輕飄,真是英姿颯爽!這一亮相引得台下無數女俠尖叫起來,大加稱讚其立身好正,正是少俠應有的姿態,於是“正態”、“正態”嬌呼不絕,更有人拋花上來。


    他這起手式帥固是帥,卻讓我有些看不懂了:他的招數既然是以“快”見長,就該從一開始擺出進招的姿勢,在最快時間打倒我;這下他站的筆直,等下開打時還要先擺回起手的招數,然後再圖進攻;這姿勢變換之間,就喪失了不少時間。兩者對決,就是一彈指的功夫也很寶貴,這麽做實在危險,如果僅靠眼神可以殺人,我早已被千刀萬剮。


    不懂是不懂,我也不可能好心去提醒他,就算提醒了他也未必聽。況且,江湖人士招數怪異那也是有的。我一聽鑼響,二話不說,揮舞著大刀迎頭就劈,果然台下管亥微微點頭。這廖化正站的筆直,剛想要舞個劍花換幾聲尖叫,卻見我迎頭就是一刀,慌的轉身要跑,可姿勢變化哪裏來得及?步子邁的小了,實難躲過我這一招;要步子邁的大些,卻勢必扯著了蛋。


    我這一刀要剁實了,廖化恐怕要身首異處。所幸我深知江湖人物中少俠們的秉性,虛而不實自是常態,所以這一刀還留著後勁。見廖化實在躲不過去了,我刀頭一偏,砍到他腳邊三寸之處。


    樓上台下都是一陣驚呼,廖化吃這一嚇,幾乎戰立不住,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他輕功了得,不至於當場出醜。我也不緊逼,緩緩把刀抽回來。廖化這才有點回過神來,握著劍一個倒轉三百六十度,登時與我拉開數丈的距離。


    慕容生道:“段少俠刀法果然淩厲,不過看起來是廖少俠技高一籌;別看剛才刀隻是差點砍到他,但這毫厘之間,就能看出兩者實力差別如何。你再看廖少俠,一招避開,立刻拉開距離,顯然是深思熟慮過的。”


    我這邊忽然嗓子發癢,“呸”地一口吐沫吐在地上,也不顧慕容生說些什麽,提刀再殺過去。有了剛才的前車之鑒,廖化顯然是存了忌憚之心,我奔向東他便去西,我去南他便往北,一直繞著我遠遠遊走,卻不敢近身搏鬥。他安全固然是安全的緊,但也別指望對我有何威脅。他用的本來就是劍,與我的大刀卻也短著幾分,卻避長揚短,不敢近我的身,如何能傷到我?


    若是他劍法精妙,欺身近前施展出功夫,如趙雲般一柄長劍舞的亂紅飛過秋千去,我這耍大刀的倒真會大大地頭疼一番。


    如此遊走了幾圈,我沒學過輕身功夫,卻也是追不上他,提著幾十斤的大刀追來追去,實在是勞累。不過他既然無心與我對戰,我也不好催他,於是我站在台心,大刀往地下一插,便閉目養神起來。


    隻聽得慕容生道:“段少俠畢竟腿短,可勝在氣力。這一下段少俠是要氣運丹田,恐怕是要使出一招斷江截流的絕世刀法來。”


    而廖化則以我為軸,慢慢沿著擂台邊緣轉磨。自比賽開始到現在,我二人也就拆了十招不到,其餘時間皆是在互相對峙瞪視畫圈圈。


    台下的一眾大俠們卻沉不住氣了,都紛紛叫嚷起來,比武就是比武,這是要弄哪樣?台下有個勁裝漢子叫道:“老子來這兒不是來看推磨的,你們兩個要打便打,好不爽利!”一位妙齡女俠卻柔聲喊來:廖少俠,莫著著急,姐姐們都看好你,那蠢物怎會是你對手?”那“蠢物“自然指的就是我了。就連裁判席上的各位武林名宿也都有些坐不住,有的對擂台指指點點,有的交頭接耳。


    隻有許犯一個人穩坐在中間,一動不動,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慕容生看我倆都沒動靜,也隨手拿起一本俠客筆記信口胡謅起來:什麽廖少俠“嚶嚀”一聲倒在了段少俠的懷裏……我聽這本書倒是寫的不錯,完事後一定要借來參閱一番。過了一會兒,慕容生站的也乏了,說的口也幹了,便下去喝茶了。


    “比賽進行到這程度,似乎是進入僵局了。”兩位武林名宿竊竊私語,我卻聽得真真切切。


    “唔唔,看來雙方都沒有必勝的把握,誰都不敢貿然出招,估計要平局。”


    “師兄您看如果真是打平的話,裁判們會判定誰贏?”


    “八成是廖少俠,畢竟他在場上跑動比較積極……”


    我在擂台中間站的,也確實是有些倦了,所以這周圍的情景,我才知道的一清二楚。這時,我忽然發覺台上一道明亮的目光看著我,我睜眼一看原來正是那黃衫少女,看著我似笑非笑。我搖了搖頭,這位天仙一樣的女子,怎可能會來看我,定是因為我與廖化恰好站成同一條線,所以那視線越過我的頭頂,去看那位少俠。不過等廖化又轉了幾圈後,我發現黃衫少女的眼神卻不隨著他而轉動,真真就是盯著我來的。


    美人側目,我這血氣方剛的少俠怎能抵擋?


    與人對敵最忌心神大亂,心神一亂,呼吸立時紊亂,隨後這四肢運用就難隨心意,破綻便會百出。我一見黃衫少女居然凝神望著我,實在是有悖常理,腳下步法登時有些亂了。那廖化畢竟不是平庸之輩,一見我神情有異,竟然扭頭看去美女,立刻精神一振,挺劍便刺。


    這招才顯出了廖化的真實水平,劍法一點也不花哨,速度極快。好在我雖然心不在焉,但十幾年刀法豈是白練的?隻聽到耳邊風響,練武之人的慣性就起了作用,右手立刻橫刀在胸前,隻聽“鐺”的一聲,他的長劍與我大刀正好撞上,發出清脆響聲,隻把他的長劍折彎,一掃擂台上剛才的沉滯之氣。


    本來眾人昨晚不睡清晨又早起,早已經打起了瞌睡,我們這下一交手,不少人都從夢中驚醒。這一回合也提醒我了:眼見那一柱香行將燃盡,我若想取勝,就不能再這麽糾纏下去。我暗罵自己在比武時候竟然分了神,實在是不應該;然後我晃晃手中鋼刀,施展出五虎斷門刀,不對……是我全真教的絕學,向廖化攻去。


    時間緊迫,我也無暇顧忌傷他不傷他,隻管將刀法使出來。猛攻第一要靠臂力;二要靠兵器本身重量,這兩點我都占優,刀刀見力,虎虎生風。一時間廖化被殺的東倒西歪,險象環生,一直被我向後迫去。


    廖化本來偷襲得手,大大占了贏麵,可是我既然反攻,就沒有了他的機會。馬上就被我逼到擂台邊緣,豈料廖化輕功著實了得,竟然從我頭頂翻了過去,一劍逼近我的後背。


    這時,我馬上已經到了擂台邊緣,又有長劍在背,我也不可能如他一般翻到背後去,隻得大叫一聲“苦也”。


    眼看就要輸給了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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