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環,才是杖。


    這一個一心要滅佛的人,手裏的武器卻是一柄禪杖。


    方圓二裏之內,禪杖上的肅殺之氣此起彼伏。不論我用強悍的金剛體魄如何蠻衝直撞,卻都難以靠近於夫羅和他的禪杖。


    杖氣磅礴,我每一次衝擊,都顯得自己弱不禁風。風雨飄搖的又豈是我一人,還有整個匈奴。


    那邊,戰場上早已經安靜了下來。於夫羅的十萬大軍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不少人投降了。其實,人多了,架往往是打不起來的。他們都出身匈奴,都曾在一個營帳之中生活,或許,也都睡過同一個女人。


    他們其實是兄弟!


    幾萬人中,哪能沒些盤根錯節的關係,打著打著,就沒法打了。這是匈奴王兄弟倆的王位之爭,與普通士兵有什麽關係?手中的刀再快,也是不能往兄弟身上招呼的。


    於是,戰場便成了敘舊場,隻恨這裏無酒。


    其實,酒鬼也不是很愛喝酒的。他們愛的不是酒的味道,而是喝酒時的朋友,還有喝過了酒的氣氛和趣味,這種氣氛隻有酒才能製造得出來。


    此時身邊無酒,他們以“戰”為酒。


    我與於夫羅的生死之戰!


    可怕的是,於夫羅的這手仗法,撐起了如此之大的氣機的情況下,非但沒有衰敗的跡象,反而越來越運轉如意。肅殺的氣機,並非是他無匹的護體真氣,而是一路仗法,劈頭蓋臉向我打來。


    我不得不衝撞他用仗法形成的氣牆,猶如困獸之鬥。


    他的仗法卻漸入佳境,縝密無縫。


    誰也看得出來,這兩人之鬥孰強孰劣。他那把禪杖要是一把劍,就是我是金身不壞的佛陀,也要被他捅出個窟窿。


    這時,一道粗如手臂的杖氣撞在了我的肩頭,我被撞出了三丈開外,雙腳還沒站穩,又被一股後勁打的滑出去五尺。


    我退,杖進,將我籠罩在這無邊的杖影之中。


    但是我沒有疲態。此時,大金剛境的體魄配合我體內的大夢春秋真氣,如披上了鎧甲一般,全身又使不完的勁,給我一杆長槍,也敢把天上捅個窟窿。


    禪杖中緩緩露出一把刀來,三尖兩刃刀。原來外表平和的東西,裏麵往往都是殺人的利器!


    我可不管他用刀還是用劍,在此加速奔跑,要突破他的真氣壁壘。於夫羅的三尖兩刃刀遙指向我,忽然一刀插入地底!我的周圍卻忽然刀氣縱橫,接地底之氣一刀化作千萬刀,淩厲如地底蛟龍,向我斬殺而來。


    這一刀,顯然是入了縱橫境的。借了天地之力,這才是縱橫的意義。


    地底有蛟龍,我便倚天屠龍!


    我終於抽出大刀,一刀斬向地麵!身邊,一團團黃霧不停炸開,那卻是被我擋住的刀氣。我刀氣衝勁浩大,在此衝向於夫羅,一步、兩步、三步……


    步步為營!


    但我顯然失算了他刀法的蠻橫,就這麽地底一劍,卻產生了天地共鳴,一股巨大的壓力將我壓倒在地。昔年有秦王扛鼎,今日我可能扛得起這天和地?


    瞬間,我就被砸入了一個大坑之中。於夫羅自重身份,沒有對我窮追猛打,他畢竟是個高手。


    天地壓力一消除,他給了我一息的時間喘息。然後,才祭出了殺人的一刀,這一刀猶如九天之上的一座大山,一道粗如峰巒山根的恐怖刀氣從天空墜落。


    刀氣轟然砸入大地,中心正是我的落腳之處。


    ……


    半晌過後,於夫羅認為我已經死透了,這才收起了那柄朝天的刀。


    我卻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笑了起來。這種桀桀的笑聲,是老虎在極為憤怒的時候才會有的笑聲。


    因為,我的前胸上又被戳了一個窟窿。


    我的名字中就有一個“虎”字。


    仰天大笑,笑聲中卻不帶半點感情色彩,不悲不喜,無憂無歡。


    “他娘的,看你還能扛多久!”


    於夫羅已經忍無可忍,他持刀踏雪而來,三尖兩刃刀不停翻轉,這次卻是奔著我的咽喉而來。


    咽喉,是人體最柔軟的地方之一。


    這一刀,氣衝鬥牛。


    刀花璀璨,我如踏入了一片花海之中。


    他前衝,我亦前衝。速度比他更快!


    於夫羅顯然沒想到我也會前衝,這一衝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他的手腕一抖,差點沒讓尖刀脫手。


    他回撤三步,我翻身一記肘擊。這一擊擊在他的心窩處,他滑退了十丈。


    不但定風波被推回劍鞘,黃青也被瘋魔一般的少年一手推出去十幾丈。推的過程中,於夫羅為了防止我的追擊,兩人三尖刀舞出刀花,我飛身而起,一朵朵刀花被我隨意碾碎。


    於夫羅退到十丈處,身體後仰,矯如圓月。用刀在地上一撐,身如離弦之箭,一刀複來,刺向我的心窩。


    我沒有躲避,隻是稍微側開了兩寸,讓他刺穿了我的前胸。


    所有觀戰的人,都驚呼了一聲。他們以為這就是結局,但是並不是。


    與此同時,我用身體換來的時間,一記重拳轟在了他的丹田之上,他臉色一變。我卻能明顯感受到他潰敗的氣機。


    他想抽刀而回,我用左手抓住刀,讓它留在我的體內。再一拳,錘在他前胸之上,我知道,他的氣機剛剛流轉到“膻中穴”,因此,這一拳又滯住了他的氣機;下一圈,卻打在了他的後背……


    依然是八拳。


    用刀傷不了你,我就用拳。


    八拳過後,於夫羅經脈寸斷,他已與廢人無疑。我鬆開他,他倔強地用刀拄地,不肯倒下。


    “嗬嗬,”於夫羅慘笑道,“你這身體魄從何而來?”


    我道:“當年,呂布臨死時將他的體魄給了我,我一直不知道如何使用。直到今日枯榮聖僧傳我大金剛境,我才慢慢將這副體魄與佛門大金剛融合了起來。”我向前走了幾步,回頭說道:“對了,但能贏你出了體魄之外,最重要的是我不怕死。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殺你!”


    這時,我胸前的傷口以目力所及的速度恢複著。


    人中呂布,我不禁懷念起這位當世的梟雄來。


    於夫羅嘴角流血,慢慢向下滑倒。一人,卻從人群中衝了過來,扶住了他。他喊他:


    “哥哥!”


    此時,呼廚泉眼中飽含淚水,說道:“哥哥,你別死,我從來沒有想過殺你。”


    其實,我知道:呼廚泉此時心中懷念的,是小時候的那個大男孩,教他騎馬射箭,在別人欺負他的時候挺身而出,哪怕自己被揍成豬頭,看著他的一點點進步都會喜悅,兩兄弟一起做了壞事,總是哥哥為他承擔著父親的責罵……


    少年時真好啊,長大了,那些美好都煙消雲散了。


    於夫羅撫摸著弟弟的頭,慈祥地說了句:“別哭,你還是那個懦弱的孩子啊!”


    他雙眼遊離,似乎在懷念從前,笑了笑:“從今天起,你就是匈奴的單於了!”


    不知何時,他抽出了呼廚泉懷中的金刀,那把象征著匈奴王位的刀,一刀插在了自己的心口。11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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