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廚泉遵守約定,親手書寫了一份國書,大意是匈奴永遠向大漢天子稱臣,每年繳納一定的稅賦,以及匈奴最好的馬匹。約定二十年內,雙方再無戰事。


    我懷揣國書,心想此番總算是功德圓滿,不辱使命。兵營大帳之中,眾王也都十分高興,恭祝兩國得享太平,紛紛向呼廚泉和我道賀。


    呼廚泉大笑道:“此番兩國議和,段大虎兄弟居功甚偉。要不是他為義出手相助,力戰烏熊,死戰於夫羅,恐怕匈奴也難得有今日的和平局麵。本王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段兄弟能否應允?”


    我拱手一禮道:“呼兄客氣了,我們二人經曆過同生共死,有事但說無妨。”


    呼廚泉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道:“這一路三千裏,要不是段兄第拚死相護,我早已經死了。趁著今日兩國交好,我願和段兄弟結為異姓兄弟,不知可否?”


    呼廚泉此人是條漢子,心中又有國家大義,一個堂堂匈奴單於要和我結為兄弟,我自然無不應允。我大喜道:“一切但聽哥哥安排!”


    眾人無不喜悅。呼廚泉大聲吩咐道:“上酒!”


    一時,婢女們端上了十幾碗烈酒,營帳中酒香四溢。呼廚泉道:“按我匈奴人規矩,需要將血滴到碗中,歃血為盟,喝了這碗酒才算是結為了真正的兄弟。”


    他掏出金刀,劃破中指,將血挨個滴到碗中。我也學他模樣,將血滴入杯中。我二人同時舉碗,我喊了聲:


    “大哥!”


    “賢弟!”


    兩人便一飲而盡。


    眾王也都飲下了此碗血酒,算是為我二人的結義做了個見證。我們將碗摔在了地下,眾人哈哈大笑。


    忽然,侍衛來報:“鮮卑單於軻比能求見。”


    呼廚泉道:“快請。”


    軻比能進賬道:“呼廚泉單於,此番事了,特意來向你辭行。”


    呼廚泉道:“此番匈奴之事,多虧了單於援手,鮮卑國的事情我已經知曉。單於請安心回國,如有需要,我將陳兵東境,以為單於後援。諒那步度根也翻不出什麽浪來!”


    軻比能抱拳道:“若能如此,步度根必然投鼠忌器,不敢再起兵戈了。多謝單於!”


    呼廚泉道:“不必客氣。不知大王何時起身?”


    “事不宜遲,現在就走。”


    “我等送單於一程。”


    呼廚泉和軻比能兩人大踏步出了營帳,帳外青青坐在馬車之中。她撩起簾子,下車撲倒在我的懷中。軻比能一聲歎息,道:“我們走吧。”


    隔了良久,軻比能一聲歎息,道:“我們走吧。”呼延青青抹幹眼淚,說道:“今日分別不知道何時才能見你了。”


    我故作瀟灑,安慰她道:“不用擔心,我會來看你的。等我在中原混的好了,你也可以來看我呀。”


    青青道:“你就會哄我。”


    我心中還是一酸,道:“快走吧,路途遙遠,還要趕路呢。”


    當下軻比能辭別了呼廚泉和匈奴諸王,上馬走了,一行人浩浩湯湯,朝著鮮卑國而去。我終究還是想起了那日在湖畔,她吹弄那玉簫的模樣來。


    湖天一色,有玉人吹簫,多美的記憶啊!


    ※※※


    匈奴一應事了,我牽掛著汝南城,也不知劉備三兄弟現如今怎樣了。於是,也向呼廚泉辭行。連著三日,都和諸王輪著陪我喝酒,卻也是不舍得讓我這麽快就離去。


    到了第四日,實在不能再拖下去了。天還麻麻亮,我便吩咐許褚領著虎豹騎,前去接了蔡琰,一同隨我們回歸中原。


    臨別時,劉豹戀戀不舍,囑咐她一定要“好好吃飯,夜晚臨睡前一定要喝牛乳”之類,聽得我卻也是頗為肉麻。小兩口不舍分別,似乎這會兒才有著說不完的話。


    終於到了告別的時候,劉豹按照中原禮數給我一揖道:“段將軍,賤內這一路就拜托將軍了。她身子弱,請將軍一定替我囑咐她多加衣物,小心風寒。”


    我抱拳道:“左賢王請放心,我一定將夫人安然送歸中原。”


    劉豹點點頭,欲言又止。


    蔡琰進了馬車,合上了簾子。


    我大喝一聲:“駕!”也不再向呼廚泉辭行,眾士卒簇擁著馬車和呼廚泉贈送的金銀珠寶等,往南歸而去。


    然而剛出城門不遠,一兵卒叫道:“將軍你看!”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卻隻見旭日東升,將人的影子拉的修長,呼廚泉領著大隊人馬,站在王庭的城門口上,為我送行。城門上有人號角吹起,古韻蒼涼。


    我遙遙向呼廚泉一禮,大聲道:“謝兄長,謝諸王!兄弟走了,請回!”


    才行了半日,卻聽得背後一人大叫道:“段將軍留步!”


    我勒馬向回看去,一人騎著軍馬風風火火而來,卻正是劉豹。劉豹揮鞭打馬,終於趕上了我,氣喘籲籲道:“段將軍留步,蔡琰忘帶了一件物事,幸虧被我發現了,我這就給她帶來了。”


    他如此癡情,也令我頗為感動。我努努嘴,道:“那你自己交給她吧。”


    “好。”劉豹興高采烈,走到了馬車邊上。說道:“文姬,你也太粗心了,走的時候怎麽把這塊火龍玉落下了,你身體寒,戴著這塊玉有好處!”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來,那玉呈亮紅色,卻十分晶瑩剔透,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蔡琰在馬車中也不出來看劉豹一眼,道:“王爺,這玉是我故意落下的,它本就是你賜給我的物事。現如今我走了,也不能要你這麽珍貴的東西。”


    劉豹笑道:“這是什麽話?我賜給你的東西就是你的,難不成還有收回去的道理?你快拿著,就當我給你送行的禮物了。”


    良久,蔡琰才從馬車中伸出纖纖玉手手來,接過玉佩,道:“既如此,文姬就多謝王爺了!北地風寒,你也多注意身體。”


    劉豹溫柔道:“這你放心,我身體一向很好。倒是你,以後沒有我在你身邊,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蔡琰道:“嗯。”她繼續說道:“王爺,時辰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好,我這就回去了。”劉豹說道。卻站在當地一動不動,我知他想看蔡琰最後一麵,但不知為何,蔡琰卻不願意下馬車。


    劉豹無奈,道:“那……那我走了。你多珍重!”他又向我抱拳一禮,也不再多說話。


    一騎朝著黃沙中而去,終於消失在沙海的盡頭。蔡琰這才下了馬車,撕心裂肺地大呼了一聲:“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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