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在老太爺仔細的看了看這個筆洗之後,臉上卻是lou出了深思的神情。賈似道心頭一動,莫非還真有戲?


    “小賈,你是怎麽看這件筆洗的啊?”老太爺並沒有直接說這東西是對的還是不對,而是問了賈似道一句。賈似道心裏感覺怪怪的,若是自己知道的話,還需要拿到這裏來請老太爺掌眼嗎?隻是,這話可不好說出口。賈似道猶疑了一下,考慮著說道:“太爺爺,我是這麽想的。這件筆洗看上去,是老東西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不過,具體能夠老到什麽時候,這個,我心裏還真是沒底兒。……”


    賈似道說這番話,可是認真的思索過的。在家裏的時候,他就對這件碎成了六塊的筆洗,認真的端詳和把玩了好久。其中的胎質,更是用異能感知了不知道多少回。要說這六塊碎片,是一個整體,那絕對假不了。


    現在這年頭,很多作舊的商販,往往會把老東西的碎片和新燒製的瓷片粘合在一起,製作成一個成品來出售,比如,一件筆洗,就光是底下的圈足是真的,其他的都是現代的。這樣類型的古玩,在市場上也很常見。古玩小販會專門挑那些一知半解的新手來出售。隻要你一不小心,又或者是鑒別的知識掌握地還不夠到位,冷不丁就會打眼。


    而賈似道卻發現,依kao著異能的感知能力,他對於這一個類型的作假,倒是很容易的就能辨別出來。而且,因為這件筆洗是從洪老太太家收過來的東西,有了前兩件的真品打底,對於眼前這件筆洗,賈似道也還是頗具信心的。


    唯一讓賈似道疑惑的就是,.這筆洗,看上去,無論是其釉色還是款式,都更接近於宋代的五大名窯中,汝窯的瓷器。


    要知道,北宋汝瓷為曆代百窯之.尊。數百年來,雅藏玩家無不夢寐以求,爭相追尋,甚至不惜以畢生精力,來尋求一件汝瓷。早在南宋時期,便有“近尤難得”的記載了。作為民間收藏愛好者,不要說完整的北宋汝窯器物了,就是持有一片汝瓷片,也是十分難得的。


    而且,老太爺也說過了,洪老太.太的丈夫張老先生,是個喜愛家具的藏家。在瓷器上的收藏,不過是順帶的而已。就張老先生生前和洪老太太的交代來看,似乎這件瓷器是北宋汝瓷的概率並不大。


    這樣的一戶人家裏,若說出了套清宮五件,還算是.幸運的話,那麽,能被賈似道淘到一件汝瓷,卻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古玩這東西,尤其是珍貴的古玩,講究的是傳承有.序。若是沒個由來,很難讓人信服。


    不過,就在賈似道說話過後,心下正忐忑著的時.候,老太爺倒是對著賈似道讚了一句:“嗬嗬,小賈,你的眼力不錯啊。”


    隨即,老人家指.了指手中的筆洗,把它放置到了玻璃茶幾上,然後才說道,“這應該是件屬於清中期的仿品,屬於粉青釉洗。看其口徑在13公分左右,底徑大概有9公分的樣子,至於高度,……”老太爺打量了一下,說道,“3公分出頭吧,形製上和北宋的汝瓷很相近。施滿釉,釉色瑩潤,通體開蟹爪紋片,底部還有5個麻醬色的芝麻釘,和北宋汝瓷中所說的‘梨皮、蟹爪、芝麻釘’這樣的典型特征,十分契合。初步一看的話,還真和北宋汝瓷很想象了。當然了,如果你在瓷器的收藏上,上了些年頭的話,還是可以分別出其中的一些細微的差別的。”


    “哦,太爺爺,那您可不可以給我具體講一下這其中的差別呢?”賈似道對於老太爺斷定這筆洗是件清仿的東西,倒也沒有什麽好失望的。不要說是北宋的汝瓷了,就是件清仿的汝瓷筆洗,對於賈似道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收獲。


    “嗬嗬,行,反正今兒個,看在你捎來了老友的消息的份上,我老頭子就給你說說。”老太爺嗬嗬一笑,說道,“汝窯釉色中有‘天青為貴,粉青為上,天蘭彌足珍貴’之說。這件清仿的筆洗,施粉青釉,釉色純正,泛現出神秘幽光,尤其是這口沿處,以及邊棱釉薄處,在強光下隱見彩虹一般的紫紅色色斑。這可是很出眾的表現啊。不過,我們在看待釉色的時候,還需要經過高倍放大鏡來觀測,因為是清仿的,其釉內的氣泡和真正的北宋汝瓷,還是有一些微觀的差別的。而且,在具體的形態和韻感上,後期仿製的和北宋的汝瓷,也還有著一定的區別。……”


    此後,老太爺倒是沒有什麽好藏著掖著的,甚至還手把手地拿起了管鏡,教賈似道如何去辨別其中的不同。一老一少,對著一件破碎了的瓷器,左看右看的。光是胎質、釉色什麽的,老太爺就能給賈似道講上半天,而且說的還是言簡意賅,真知灼見,沒有一句是帶重複的。這其中的門道,讓賈似道受益匪淺。


    看得邊上的果凍,一時間倒是有些無聊起來。


    而這件筆洗,即便是屬於清仿的,其價值也頗為客觀。老太爺問起賈似道的工作,賈似道含糊著說了一句,自己是經營翡翠原料生意的。


    說起來,在辭職以後,賈似道還真就是kao著這麽個行當過活的了。


    老太爺卻是讚了賈似道一句:“小賈看起來,年紀輕輕的,還是很有魄力的啊。這翡翠原料的經營,沒點實力和手段,可不太好弄。”


    賈似道隻能是訕訕地笑著應和著了。


    果凍連忙問了一句:“那小賈哥哥豈不是很有錢了?”那狡黠的目光,看得賈似道一陣的心虛。敢情賈似道和小丫頭在電話中的一些對話,她可都是記著呢。那會兒,賈似道為了推拖,可沒少說自己窮,就差表明自己就是個窮光蛋了。


    “一般吧。混日子唄。”賈似道應了一句。


    “小賈,留下來,一起吃個晚飯吧。”老太爺邀請道,“對了,你一個人來上海,住在什麽地方?”看著老太爺那架勢,大有讓賈似道留住在家裏的意思。


    不過,賈似道自己卻是另有打算。住宿什麽的,倒是免了,留下來吃一頓飯,還是可以的。期間,賈似道收起了茶幾上的幾件瓷器,重新裝回到皮包裏,而和老太爺之間的對話,也大多是集中在收藏方麵。


    說起老太爺自己的收藏,那比起賈似道現在的小打小鬧,卻是要精彩地多。而且,上個世紀的時候,收藏也不如現在這般有規模,大多是需要親自下鄉去收的,又或者在古玩集市上,憑眼力吃飯。至於收藏一類的書籍什麽的,也不多。老太爺的知識,翻查資料是一方麵,更多的,卻是自己長年累月摸索出來的結果。


    “對了,小賈,這筆洗,你打算就這樣擱置著?”說到最後,老太爺建議了一句,“不管你是準備自己收藏也好,出手也好,現在這樣可不行,至少,需要找個行家來修複一下。”


    賈似道點了點頭。心下一琢磨,還真是這樣。就這件筆洗現在這般的品相,即便是他自己想要欣賞一下,也需要小心翼翼的,那骨膠的粘合,可不太牢固,甚至於那缺了的一小塊瓷片,賈似道都還沒來得及沾上去呢。


    “一般的情況下,瓷器的修複,可以用蛋清或者蒜汁,也就是蒜仔搗爛之後的汁液,把它們給粘合回去。效果很不錯。但是不能遇水。”老太爺樂嗬嗬地說道。說起來,這筆洗的最大功用,在古代的時候,還真就是文人寫字之後,用來洗毛筆的。不過,任誰也不會奢侈到用官窯的瓷器來洗筆吧?很多時候,這樣的筆洗,倒是更像是書房內的一種陳設器了。


    老太爺說到這裏的時候,轉而看了果凍一眼,尤其是她的小手,才笑著接著說道:“當然了,如果想要再方便一些,用小丫頭經常用的透明的指甲油去粘,也是可以的。”


    話音剛落,果凍聞言就立即把自己的小手給藏到了背後。


    似乎小丫頭還正在讀高三呢,雖然今年夏天剛畢業,不過,相對於高中校園來說,化妝、塗指甲一類的,還是有些出格的。隻是,小丫頭愛漂亮,有些迫不及待地試驗了一下指甲油的效果而已。


    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動作,頓時引來了老太爺和賈似道一陣的好笑。


    “哼,不理你們了。”果凍嚷嚷一聲,撇過了頭去。


    “太爺爺,您看,我這也是剛入行,認識的人也不多,想要自己去找修複瓷器的工匠的話,也不太容易。不如,您給我介紹一個吧。”賈似道問道。


    “嗬嗬,你倒是聰明得緊。”老太爺看了賈似道一眼,琢磨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著介紹誰給賈似道為好。如果僅僅是修複一件瓷器的話,隨便找個修補匠,基本上就能搞定了。剛才老太爺所說的修複方法,無非是一些簡單的門道而已,就像502粘合劑、萬能膠之類的,一般情況下也可以用。但是,若要把一件瓷器修複到完整如初,並且熠熠生輝的話,卻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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