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點招待所?”


    嘴裏重複了一下陸睿剛剛說的話,陶yu強的眼睛漸漸的眯了起來,他又不是má頭小子,在官場裏麵上下浮沉了十幾年,陸睿剛剛一說出這件事,陶yu強就敏銳的察覺到了裏麵不同尋常的味道。


    要知道,縣委縣政fu定點招待所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是縣委縣政fu一年的招待費最大的受益者,基本上光是從這一項上,每年就能夠得到不菲的利益,而且因為省市領導都是在這個地方下榻,對於大洪縣來說,那就是臉麵,華夏人的傳統,什麽都可以不要,臉麵是不能不要的,所以光是每年投入在這裏麵的費用,那就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陸睿之所以會對這個感興趣,是因為他記得很清楚,上輩子國家機關公布的三公消費當中,這樣的公款接待費,可是占據了很大標準的,現在自己既然來到了大洪縣,就一定要想辦法扭轉這個局麵。


    看到陶yu強沉yin著不說話,陸睿嗬嗬一笑道:“王軍同誌生氣是有理由的,他是退伍軍人出身,本身就負責武裝部的工作,您想想,這要是傳到省軍區的領導耳朵裏,說咱們大洪縣克扣軍烈屬的撫恤金,究竟會有什麽後果?”


    說著,似乎是無意間提起來道:“聽說省軍區的楊司令,當年也是越戰的時候回來的老兵……”


    這句話一出口,陶yu強的臉è終於變了。


    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陶yu強知道,現在縣招待所也就是金虹酒店的承包人是縣委副書記方仁貴的兒子方白羽,這裏麵的東西,那就是不足為外人道了,自己跟方仁貴是盟友的關係,如果陸睿真的要動這個主意,恐怕又會引起一番龍爭虎鬥。


    陸睿笑了笑,他很清楚陶yu強現在所想的,自己已經把利害關係擺明了,就要看陶yu強自己怎麽選擇了。


    陶yu強低著頭,臉上不停的變化著顏è,他現在正在權衡著裏麵的利弊得失,方仁貴是自己的政治盟友,這件事關係到他的利益,一旦陸睿提出的這個什麽所謂招標計劃,自己表示支持的話,那麽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十分尷尬起來。反之,如果自己不支持陸睿的這個計劃的話,看來這肯定不會去找王軍說項的,一旦王軍把發生在得勝鄉的事情匯報上去,引起軍方反彈的話,那事情,恐怕就要朝著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下去了。


    華夏的軍方跟政壇是不一樣的,軍隊內派係極多,而且各種山頭主義盛行,各大軍區出來的將軍們抱團起來,就連政壇的某些人都不得不小心安撫著,軍隊不幹政,並不代表著軍隊可以被地方無視。


    而且軍隊中人最重視戰友情,就像陸睿所說的一樣,省委常委,軍分區司令員楊虎少將是越戰的老兵,一旦他得知陸睿所說的那個什麽越戰烈士的母親連撫恤金都沒有得到,20多年來想要去烈士陵園看兒子一眼都做不到的話,所暴發出來的憤怒,將會是任何人都難以承受的,最關鍵的是,這裏麵得勝鄉的黨委政fu班子起到了不好的作用,很有可能最後楊司令員得怒火會發泄在畢方市委班子身上,而自己這個大洪縣縣委書記,將會是畢方市委給省軍區消弭怒火的最好jiā待。


    但現在的局麵是,方仁貴對於自己掌握大洪縣的局麵極其重要,陶yu強自問還沒有那個能力在脫離方仁貴的幫助下繼續掌控大洪縣的局勢,一時間,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陸睿無所謂的看著陶yu強,他倒是很想知道,陶yu強最後會怎麽選擇,畢竟這件事在他看來,的確很為難。


    出人意料的是,陶yu強沉思片刻之後,抬起頭對陸睿笑道:“陸睿同誌考慮的很周全,我看這樣吧,縣委招待所的事情先放一放,你也準備一下,拿出一個章程來,咱們在書記辦公會上議一下,不過王軍同誌這個事情,你要抓緊跟他溝通,不要讓咱們在工作中陷入被動嘛……”


    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陶yu強,陸睿想不到他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麵就做出了決斷,果然是老官場了,懂得利益取舍,隻是他不知道陶yu強會怎麽跟方仁貴溝通,難道方仁貴就那麽甘心的放下如此巨大的利益麽?


    心裏麵雖然對這件事抱有懷疑的態度,但是陸睿還是嗬嗬的笑了笑道:“那好,陶書記,我現在就去找王軍同誌聊聊。”


    陶yu強點點頭,微微的站起身,送了陸睿一下,看著陸睿遠去的背影,陶yu強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不見,仿佛六月天的天氣忽然變成了yin雲密布一般,沉著臉走到秘書的麵前,沉聲道:“一會請方副書記來我的辦公室一下。”


    秘書看著陶yu強的臉è,小心翼翼的點點頭,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方仁貴就在秘書的帶領下走進了陶yu強的辦公室,陶yu強臉èyin沉的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出去在外麵守著,任何人來都不見,我跟方書記有工作要談。”


    方仁貴一愣,看著陶yu強的臉è他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是壓抑著心裏麵的好奇,在陶yu強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麵坐下,恭敬的問道:“陶書記,您找我有事?”


    陶yu強端起放在辦公桌上的茶杯,默默的啜了一口,品味了一下之後才緩緩的說道:“仁貴同誌,剛剛陸睿同誌向我提出了一個建議。”


    方仁貴心中一抖,他自然明白陶yu強和自己以及和陸睿的關係,很明顯陸睿這個建議應該是和自己有關,否則陶yu強也不會這麽著急的把自己叫過來,看樣子陸睿是準備針對自己有什麽動作啊。


    想到這裏,方仁貴嗬嗬一笑道:“書記,您說吧,陸睿同誌提出的是什麽意見?”他想的並不多,在方仁貴看來,陸睿此時跳出來無非就是想要趁著紀委調查組進駐得勝鄉的機會,安ā幾個自己的人手過去,或者說,在縣裏麵安排幾個自己的心腹,這種事很正常,方仁貴並不以為意。


    陶yu強深深的看了方仁貴一眼,卻沒有提起陸睿的建議,而是笑嗬嗬的說道:“金虹酒店的生意最近不錯吧?”


    方仁貴心中一緊,他對於兒子承包金虹酒店的事情實際上是不太讚同的,方仁貴這個人不貪財,他很清楚自己要追求的是什麽,對於那些身外之物他並不看重,用方仁貴的話說,自己隻要手裏麵握有權力,其他的東西反倒是次要的,隻要手中有權,那些有錢人不過是自己麵前的應聲蟲罷了。


    但是他不這麽看並不代表著他的家人也是這麽想的,方白羽就對於這些東西極度的熱衷,不止一次的借著父親的名義在外麵斂財,加上妻子的縱容,方仁貴也隻能無奈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候,也默許手下的心腹們為方白羽做生意開一些綠燈。


    方白羽承包金紅酒店的事情,是後來方仁貴才知道的,當時徐大富被陸睿拉去招商辦做了副主任,自然就不會繼續承包下去了,方白羽看到這裏麵的商機,就慫恿著母親出麵幫他跑了一下關係,輕鬆的拿到了縣委招待所的承包權,並且改名金虹酒店,等到方仁貴事後知道的時候,已經木已成舟,他也隻能無奈的捏著鼻子認下。


    而此時陶yu強提起這件事,讓方仁貴敏銳的察覺到,陸睿所說的提議,應該跟這件事有關係。


    “陶書記,有什麽話您就直說吧,我聽著。”方仁貴也喝了一口茶,沉穩的說道。


    陶yu強微微一笑,點頭道:“也沒什麽事情,隻是我和陸睿同誌商量了一下,咱們縣委縣政fu的定點招待所在金虹酒店已經三年了,這招待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財政上的壓力很大啊。”


    看著方仁貴的臉è有些不好看,陶yu強又接著說道:“所以呢,陸睿同誌提出一個建議,不如把全縣有能力接待上級領導視察的酒店都集中在一起,統一進行招標,哪一家所需要的費用少,而且服務質量高,我們就選擇哪一家作為縣委縣政fu的定點招待所,你看呢,方書記?”


    方仁貴沒有馬上回答陶yu強的話,他很清楚陸睿和陶yu強的關係,如果說陸睿提出建議陶yu強馬上接受的話,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原因就在於,陸睿肯定有什麽東西能夠拿捏住陶yu強,這才bi得陶yu強不得不妥協。


    果不其然,就聽到陶yu強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接著說道:“其實吧,我對於這件事是沒什麽意見的,在什麽地方都是招待上級領導嘛。不過陸睿同誌說的也有道理,這競爭機製是必須要引進的。否則一切豈不是要lun套?本來呢,他是要親自跟你談的,這不是被我打發去跟王軍部長溝通了麽,你也知道,王軍同誌的ing子急躁,萬一不小心把得勝鄉的事情匯報到市裏麵,或者是驚動了省軍區的領導,那事情就不是咱們大洪縣能夠解決的了!”


    瞳孔一縮,方仁貴頓時覺得一股子寒氣從頭到腳淋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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