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睿不是傻瓜,平白無故陳彬和劉斌不會提出讓自己介入這個莫名其妙的專案組,那些所謂的借口其實說穿了都不值一提,真正讓陸睿介入當中的借口,恐怕是他身為中紀委女婿這個大帽子吧?有這層身份在,即便是專案組當中的人有意見,也要考慮清楚再說。


    不過這些疑惑他也隻能夠選擇放在心裏,在沒見到劉斌之前他自然是不能亂說話的。


    “郭,你們當時是怎麽審訊馬春和的?”陸睿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


    郭寶玉回答道:“是這樣的,一般像這種情節比較嚴重的案子,我們主要安排三個小組,一個是審訊組,一個是生活組,還有一個外圍調查組。這三個小組互相並沒有聯係,專門負責各自的職責,有事情的話都需要跟調查組領導申請。其中生活組有一項很重要的職責就是晚上陪同雙規對象睡覺,目的自然是防止雙規對象自殺。”


    陸睿點點頭:“晚上怎麽分的?一直不睡麽?”


    搖搖頭,郭寶玉道:“晚上值班的有兩個人,一個人睡一個人守著,輪班睡覺。其實我們辦案不像外麵傳聞的那麽嚇人,就算是雙規對象雙規期間,待遇也是很好的,甚至於比我們辦案人員的待遇都好,他們提出的某些生活上麵的要求,一般隻要不是太過分的,我們都會予以滿足,比如吃東西方麵的,或者偶爾喝點酒什麽的,我們都會予以滿足的。畢竟省紀委辦理的幹部,級別都不低了,麵子上也不會讓大家過不去的。”


    眉毛一挑,陸睿道:“這就奇怪了,看守這麽嚴密的情況下,馬春和竟然還能夠自殺?”


    “是啊,這才是我們懷疑的地方,不過丁卻認為沒什麽問題。”郭寶玉道。


    陸睿注意到,在他這麽說的時候,中紀委的那名辦案人員露出了一絲冷笑,雖然僅僅是扯動了一下嘴角,但是陸睿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對方對於這種說法的不屑。


    看著郭寶玉,陸睿詫異的問道:“那馬春和到底是怎麽死的?”


    郭寶玉的臉色微紅,顯得很是尷尬,卻沒有馬上作答。


    陸睿頓時產生了興趣,繼續問道:“難道是服藥自殺?”


    輕輕的搖搖頭,郭寶玉道:“是上吊,半夜的時候用床單在門梁上麵吊死了,早上起來的時候才被工作人員發現。”


    陸睿麵色古怪的看著郭寶玉:“你不是說有人專門看守他麽?怎麽可能……”


    “這個……”郭寶玉搓了搓手道:“看守也睡著了。”


    陸睿終於明白他為什麽會那麽尷尬了,這種說法連郭寶玉自己估計都很不好意思說出來,難道還能指望別人相信?兩個看守都睡著了,一個大活人在他們麵前上吊自殺,難不成睡的跟死豬一樣?


    從清江市區到雙山市隻需要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因為是秘密辦案,陸睿一行人到達專案組所在的雙山市宏源賓館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宏源賓館位於雙山市西郊,是一棟六層樓的西式建築,專案組包下了整個賓館,對外宣稱是調查關福吉貪腐案,實際上馬春和也被羈押與此。為了保證安全,防止犯人串供,專案組專門在每一層的樓梯口都安裝了一道鐵門,大鐵門隻要一關上,這裏就與世隔絕了,除非有鑰匙,否則任何人都沒辦法越界。不要說被雙規的人了,就算是專案組成員,輕易也很難離開這裏。電話在這裏是不允許被使用的,包括辦案人員在內,所有人的手機等通訊工具都被收繳,而且沒有領導允許,任何人不得離開自己所在的樓層,除了負責生活用品采買的人員之外,其他人都有著需要嚴格遵守的守則。


    陸睿隨著郭寶玉等人抵達這裏的時候,三樓的大鐵門是關著的,眉頭皺了皺,陸睿看著空無一人的大鐵門門口,詫異的問道:“怎麽沒人看守?”


    郭寶玉嚴肅的說道:“因為現在對於馬春和的死因還存在著疑問,所以全體辦案人員都留在裏麵,大鐵門是從外麵被反鎖著的。”


    陸睿點點頭,明白這是為了防止嫌疑人逃脫的辦法。眼看著就要到大門口的時候,從樓梯口出現了幾個身影,陸睿已經看到了有劉斌的存在。


    為首的國字臉男人正是省紀委丁朝武,看到陸睿等人過來,威嚴的點點頭:“是陸睿同誌吧?”


    陸睿連忙恭敬的說道:“丁您好,我是陸睿。”


    丁朝武看了一眼陸睿,點點頭:“辛苦陸睿同誌了,你作為清江市委的代表,需要配合我們一起進行調查。”


    陸睿答道:“義不容辭。”


    跟其他專案組的領導打過招呼之後,劉斌握著陸睿的手,嗬嗬笑道:“又見麵了啊。”


    陸睿點點頭:“是啊,好久不見了。”


    丁朝武一愣,看著陸睿和劉斌疑惑的問道:“你們認識?”


    陸睿剛想要說話,卻沒想到劉斌率先開口道:“我和陸是g省省委黨校的同學,嗬嗬,好幾年不見了。”說著,他還使勁捏了捏陸睿的手,微微的愣了愣,陸睿嗬嗬笑道:“是啊,劉主任還是我在g省的老領導呢,那時候我是縣委副,他是市紀委。”


    丁朝武聽到這裏,也哈哈笑了起來:“是嗎?想不到還是舊識啊,這樣更好,我們合作起來更方便。”


    一行人走進了三樓的會議室,圍坐在在一起之後,有紀委的人員開始介紹起馬春和一案的案情。


    陸睿低頭聽著,一邊做著筆記,心裏麵卻在琢磨劉斌為什麽要隱瞞跟自己的關係,要知道兩個人之間的交情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能讓他這麽做,那恐怕就意味著這位省紀委也不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啊。


    聽完情況介紹之後,丁朝武環視了一下會議室內的眾人,淡淡的說道:“現在清江市的代表也來了,我們討論一下馬春和自殺一案的善後問題。”


    話音剛落,身為專案組副組長的劉斌就開口道:“我不同意就此善後,馬春和未必是死於自殺。”


    眉頭一皺,丁朝武看著劉斌沉聲說道:“劉主任,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也請你注意一個問題。我們紀委辦案是要講證據的,沒有證據,一切推斷都是空談。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馬春和是死於他人之手,你憑什麽說他是死於謀殺?難不成僅僅憑著你的猜測,我們就要進行虛無縹緲的調查嗎?”


    陸睿一愣,想不到丁朝武跟劉斌說話這麽不客氣,兩個人雖然級別相差不少,丁朝武是副部級,而劉斌現在不過是正廳,但畢竟劉斌是中紀委的調查人員,你丁朝武這麽直截了當的出口不遜,好像有些不太妥當。


    劉斌卻沒有在意丁朝武話中的火藥味,而是淡淡的說道:“我並不是隨意猜測,馬春和在死亡之前表現的一點都不像要自殺的人,你見過哪一個自殺的人在臨死之前會要吃要喝,甚至於他還跟我們的辦案人員談起自己的量刑,並憧憬了一下自己出獄之後的生活。丁你也是老紀委了,你說這樣一個連消極態度都沒有的人,怎麽可能會自殺呢?”


    頓了一下,他似乎在告訴自己,又好像是在告訴陸睿等人一樣的說道:“整個辦案過程當中,馬春和除了對自己背後牽扯的人和事守口如瓶之外,對於其他的事情一直表現的都很平靜,絲毫沒有表現的想要尋死,大家都有雙規犯罪嫌疑人的經曆,誰能告訴我,他為什麽要自殺?一個曾經說過要等著兒子結婚抱孫子的人,怎麽可能會上吊呢?”


    陸睿心裏麵暗暗的點點頭,劉斌說的沒有錯,一個懷著對未來期望的人,輕易是不會選擇死亡的,這麽說來,馬春和的死亡確實存在著不小的疑點。


    不過丁朝武的態度更為堅決,他十分幹脆的說道:“劉主任,我再說一次,我們辦案要求的是證據,沒有證據一切都是你的猜測。這一點我們已經明確了,省委也表示同意。”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頂起牛來,一旁的省紀委副郭寶玉咳嗽了一聲,緩緩說道:“丁,劉主任,對於馬春和究竟是怎麽死的,我看還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來調查吧,該做屍檢做屍檢,外圍調查也繼續進行。”


    說著,他又看向了陸睿道:“陸,你是清江市委的代表,你有什麽看法?”


    聽到他這麽說,會議室內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注在了陸睿的身上,感受著眾人視線的陸睿卻是微微一笑,放下一直握在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說道:“我是今天剛到的,之前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既然省委領導信任我,讓我作為清江市委的代表參與到對馬春和死亡一事的調查當中來,那我就談一談自己的理解,至於對與不對,各位領導多多包涵。”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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