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壯和大馬牙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整個偌大的醫院竟然沒有幾個醫生,也是,現在是晚上7點多,除了幾個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外,沒有別的人了,當一身血汙的張壯從一個護士值班室裏將正在打麻將的醫生拖出來的時候,那個醫生已經被嚇的渾身發抖了。


    “馬上救我的弟兄!”張壯說。


    其實,不用張壯說,這個大夫也馬上開始檢查傷勢最重的李偉了,這幾個渾身是血的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良之輩,和這樣的亡命之徒是沒什麽道理可講的,盡管這個大夫心裏暗暗的咒罵,可惜了剛才那把好牌了,要是胡了,今天輸的錢一把就能撈回來了。


    站在旁邊的小護士顫巍巍的提醒大夫,“劉大夫,按規定這樣的病號是要通知派出所的。”


    “不用,他們肯定是摔傷!又不是打架鬥毆。


    就是一般的意外事故。”


    姓劉的大夫故做鎮定的說,心裏暗暗咒罵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剛從衛校畢業的小丫頭,“報警!瘋了吧,你也不看看這是一幫什麽人!亡命之徒!一群人渣!摔傷是這樣的麽!明顯的砍刀給砍的,還用你提醒我!操”“你去給他們三個做個處理,清洗一下傷口”這個劉大夫雖然從思想認識上不是一個好醫生,但醫術還是可以的,外科的一把刀。


    “這個病人傷的很嚴重,傷口很深,已經傷及了骨頭,並且失血過多,得馬上輸血,住院治療”劉醫生看著張壯,小心翼翼的說道,“如果不住院治療的話,傷口很容易感染,引發一係列的炎症,最嚴重的可能是…。


    截肢!”他又補充著。


    “那他媽的,還費什麽話,還不趕緊的治療!”大馬牙聽這個劉醫生在這裏廢話,有些急了,一把推開正要給他清洗傷口的小護士。


    “是,是。


    不過,,,不過你們得先去住院部交押金和藥費以及輸血的費用,你們知道的,全國那個醫院都是這規定。”


    醫生看著張壯,尷尬的解釋著。


    “而且,你們要是不交費用的話,我也沒辦法拿藥出來,我就是一小小醫生,隻負責看病開藥,別的我也沒那個權力!”看到大馬牙已經真的急了,就要動手,劉醫生急忙解釋。


    “大馬牙,消停一點!”張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醫生,你馬上開始治療,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這就給你去拿。”


    張壯的語氣很誠懇。


    “不過要是耽誤我兄弟的病,你就等著下半輩子坐輪椅吧!”緊接著張壯的話明顯的暴露出流氓的本性,他的話決不僅僅是威脅,劉醫生知道,這個男人說的出,就一定辦的到。


    “不敢不敢,我這就開始,就開始”劉醫生說話都開始有些走樣了。


    走廊裏,張壯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剛才他問了一下護士,得交多少押金,小護士告訴他至少得交五千,看著手裏的錢,有點傻了,靠,才三百多塊,還不夠給李偉輸血的,大馬牙和彭輝也湊到跟前,紛紛掏出自己身上的錢包,但加到一起也不到七百塊錢,“我在家還有一千多,你們有多少?”張壯問。


    “我還有幾百吧。”


    大馬牙焦急的說,把頭轉向彭輝那裏,眼睛裏全是期望。


    “別看著我,我全部的身家也就不到一千塊了”,低下頭,小聲的說。


    “操,你怎麽不他媽的多存點錢啊?”大馬牙說話開始唧頭酸臉的了,他現在是真的快瘋了!“操他媽的,實在不行我就搶去!”大馬牙咬著牙根子說。


    張壯的手不自覺的摸向了後腰上軍刀的刀把,現在他深切的體會到了什麽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含義了。


    李偉他們是為了自己才傷成這個樣子的,自己就是拚了命也要救他。


    “給葉成打電話,先向他借點錢。”


    張壯鎮定了一下,對大馬牙說。


    葉成是日落酒吧的老板,他應該會幫他過這個難關的。


    正在這時,那個剛從衛校畢業的小護士正好過這三個人的身邊,聽到他們說的話,接道:“不用了,已經有人給你們交完押金和藥費了。”


    張壯他們一楞,還真沒想起誰能給他們主動的幫這個忙,不過,無論是誰,都是他們的恩人,張壯正要問是誰給墊付的押金的時候,小護士已經指著走廊盡頭的一個女孩,說:“就是她,長的可真漂亮!”張壯用力的吸了一口香煙,然後慢慢的將煙從鼻子裏噴出來,看著滿身已經被雨淋透了的夏紅,說道:“謝謝,真的謝謝你!”他的聲音裏充滿感動。


    “我欠你一個人情,我一定報答你。”


    他又接著說。


    夏紅沒說什麽,隻是伸出手,溫柔的把張壯披在身上的外衣給他係上了扣子,又用她白皙柔嫩的小手輕輕的拽了拽衣服上的褶子,“大冷天的,也不自己多穿點,很容易感冒的!”她嗔怒道。


    “給,這是我今天個你做的紅燒排骨,今天下雨,路上不好走,到酒吧的時候晚了點,才知道你們已經來醫院了,問他們,他們也不知道你來那個醫院了,不過還好,就找了一家醫院,就找到你了。”


    夏紅邊說著,邊把手裏的印著可愛小狗的保溫桶遞到張壯的手裏,“你還沒吃飯呢吧?快點吃吧!”這時,遠處的大聲喊道:“嫂子,我們也沒吃呢,有我們的份沒有啊?”現在這兩個小子好了傷疤忘了疼,開始起哄。


    夏紅的臉騰的紅了,兩隻手不停的擺弄著手腕上的佛珠,她不知道怎麽說了。


    張壯回頭對大馬牙和彭輝喊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人家姑娘是好心好意的幫咱們,別老扯到別的上麵去!”接著對夏紅說,“要不你先回去吧,看你衣服都濕透了,別生病了!”夏紅小聲的說:“那你可一定要把排骨吃了啊,一會你也早點回家睡吧!”在夏紅轉身離開的時候,她突然對張壯說:“答應我,以後別再打打殺殺的好麽?我好擔心你。”


    美麗的大眼睛裏充滿了幽怨和懇請。


    張壯沒有回答她,隻是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繚繞的青煙模糊了他的麵龐,透過煙霧,夏紅看見他細長的眼睛裏突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神情,很複雜。


    到最後夏紅走的時候,也沒有得到張壯的回答。


    隻是,大馬牙和彭輝知道,這一夜,他們的大哥,張壯看著那隻已經空了的印著可愛小狗的保溫桶整整看了一夜。


    當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照射在張壯憔悴的臉上,他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窗外,從醫院的草坪和花壇裏傳來帶著特有的清新芬芳的味道,讓他感覺到生命的美好,昨天一整天的連綿陰雨終於停了,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張壯已經在李偉的病床前坐了一夜,大馬牙和彭輝勸他早點休息,因為李偉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需要的隻是時間恢複。


    醫生說一個半月之後,他就可以和以前一樣了。


    但張壯睡不著,他需要好好的考慮自己現在所處的情況,自從到了日落酒吧之後,自己實在是得罪了太多的人,更多的是道上的,他已經為自己樹立了很多仇敵,現在連暗花都放出來了,有人要買走自己的一隻手,雖然昨天自己沒有什麽事,但誰能保證以後還會發生什麽事情!也許,那天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裏,就會發現自己已經腐爛的屍體。


    李偉的傷,給張壯的刺激很大,自己已經不經意間卷入了凶險的江湖路。


    “該來的,就來吧!”張壯嘴角上浮出一絲冷酷的笑意,不知道怎麽的,他突然很喜歡現在刺激有些血腥的日子了。


    早晨八點多,張壯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日落酒吧老板葉成來的,葉成昨天肯定是又跑到自己新近包養的一個女大學生那去了,現在才剛剛知道昨天酒吧裏發生的事情。


    電話裏,葉成很大方,答應昨天的事他會給張壯他們一個交代,醫藥費等由他全部負責,最後問張壯他們的傷勢怎麽樣,叮囑慰問了一番才把電話掛了。


    憑心而論,葉成還是不錯的一個老板,現在很多老板在用你的時候,把你捧的很高,一旦到讓他們放點血的時候,就都開始玩起鐵公雞來了,最起碼葉成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把自己推的幹淨,盡管他可能也是不願意得罪這幾個手段狠辣的年輕人,身家近千萬的他肯定不敢和這群光腳的人計較,說實話,他還不差這點小錢。


    很快,葉成就親自來醫院了,一見到張壯和大馬牙幾個人,就顯得很氣憤填膺的樣子,他很爽快的把住院費和醫藥費給了張壯,並每人發了一個紅包,裏麵裝了一千塊錢。


    還要給h市的公安局長打電話,非要把昨天砸場子的幾個混混找出來,看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明目仗膽的去他的酒吧砍人。


    張壯阻止了葉成,他現在不想惹再多的麻煩了,一旦真的把昨天秀才那撥人抓了,就結下了解不開的梁子,說實話,張壯對秀才和他的手下還是很欣賞的,作事情果斷。


    狠辣,有一股子衝勁,尤其是秀才,重義氣而且頭腦靈活,最主要的從昨天的事上看,他們決不僅僅是一群烏合之眾,還是很有紀律和組織觀念的。


    即使將來做不了朋友,也沒必要成為敵人。


    既然當了婊子,就不做什麽立貞潔牌坊的夢了,就是這一夜,張壯的心態悄悄的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就象一匹野心勃勃的野狼,窺視著充滿血腥和暴利的東北黑道。


    一定要創出名頭來,培養幾個自己的死黨,沒有自己的一幫弟兄,什麽時候都是白扯!張壯看著醫院外麵的湛藍的天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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