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雨總是叫人猝不及防,前一秒還繁星點點,下一秒就大雨瓢潑。


    街上燒烤攤位趕忙撐起傘來,路上的行人也紛紛沿街避雨,街邊的推車的小商販也都開始收拾東西,撐起遮陽傘,看樣子是準備打烊回家了。


    暴雨來得快,去的卻很慢。厚重的烏雲遮擋著天空,天色也變得昏暗起來,使人看不清天上的烏雲有多厚,也不知這場雨還要持續多久。


    大雨不停,夜色也變得越發的深邃,街上的燈光逐漸亮起。各色的燈光照在人們臉上,映射在人們的心裏。避雨的行人開始變得焦急、躁動起來,雨幕連接天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停。躁動不安的行人脫下衣服,將整個身體藏在衣服下麵,眉頭一皺,衝進大雨之中。那些等待的路人也紛紛效仿,找些遮擋之物,隨著眾人快跑而去。


    在這座雨幕連接的城市之中,一個燈火通明的巷子中,坐落著一家火鍋店。不大的廣告牌,閃爍的led燈也隻能看到“火鍋店”三個字,前麵的“老王”因為故障的原因已經亮不起來了。


    店麵不大,算上隔間加起來一共也就七張桌子。但是,店麵雖然小,但人卻不少,七張桌子隻有一張空著。人們喜歡來老王這裏吃火鍋,不僅是因為這家店的鍋底料是獨家秘方,而且老板也為人熱情大方,菜豐肉多不說,還有免費的飲料,基本上隻要吃過一次就會成為回頭客。


    或許是因為外麵天氣的刺激,店內的氣氛分外的火熱,爽朗的笑聲、酒杯的碰撞聲不斷從各個桌子上傳來。這時從廚房中走出一個係著圍裙,身材瘦高的年輕人,雙手端著傳菜盤,躡手躡腳的穿梭在桌子中間。年輕人走到門口的桌前,慢慢的半蹲著,小心翼翼的將菜放到置物架上。


    “您好,你的菜已經上齊了。”輕輕的聲音從年輕人口中傳出,聲音雖然輕,但並不顯的無力。


    正在夾菜的中年大叔回過頭來,笑著說道“恩,謝謝你了,小兄弟。”


    年輕人微微一躬身,“這是我應該做的。”直起身來,輕輕一撫因為彎腰有所達拉的眼鏡,便轉身回到廚房。


    中年大叔端起剛上來的菜,說道“小夥子還挺有禮貌的,是吧,姑娘。”坐在大叔旁邊的年輕女孩笑著點點頭,咬著筷子說道“是呀,是呀。”一臉期待的看著中年大叔手中端著的羊肉卷,但是又嫌棄大叔動作緩慢,嘟著嘴說道“爸!你動作好慢啊,我都餓死了!要不換我來。”說著還輕輕揮動著手中的筷子。


    中年大叔最近微微一翹“不要著急嘛,要吃也的煮一會。”輕輕的將肉撥到清湯裏麵,又撥了兩片在辣鍋裏,便將盤子收起。


    年輕姑娘看到自己老爸的動作,急忙說道“爸!多往辣的煮一點嘛!才兩片,夠你吃還是夠我吃啊,多煮一些嘛。”女孩不依不饒的說道。


    中年大叔無奈的端起盤子,輕輕的敲了一下女孩的頭“女孩子吃呢麽多辣幹嘛,會起痘痘的知道嗎?起痘痘就沒人要了。”


    女孩嘟著小嘴說道“起痘怎麽會和吃辣有關呢?你看我每天吃這麽多不是也沒起麽!老爸,你的結論是錯誤的。”


    “算了,不管你了,等你起了痘就後悔了。到時候別哭著找我說某某某不要你了。”


    女孩揮舞著小拳頭,像發誓般說道“就算起痘也阻止不了我吃辣,辣椒是我生命重要的組成部分!快給我,我來,我來。”女孩站起來,接過父親手中的盤子,一股腦全倒入辣鍋中。將盤子放在一邊,一臉期待的看著火鍋騰起的氣泡。


    中年大叔無奈的搖頭苦笑,夾起火鍋中的菜吃了起來。


    大雨連綿不絕,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也變得小了些。小小的蒼蠅飯館內,還是如同之前那樣火熱。鄰桌有相熟的朋友,還不時相互敬酒,勾肩搭背的聊著天。


    餐館內熱氣蒸騰,氣氛火熱,每個人都參與其中,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被這熱情所感染。廚房外,黎浩軒正呆呆的坐在傳菜口前的小凳子上,右手撐著腦袋,望著窗外的大雨滂沱怔怔出神,不時撫一下因為熱氣而有所滑落的眼鏡。


    這時,從傳菜口探查一個腦袋,頭發稀疏但卻梳理的整齊,麵容和藹,為人熱情,嘴角總是掛著一絲淺笑,看上去四十多歲,這人正是這家火鍋店的老板——老王。老王趴在傳菜口四處張望,目光在每個桌子之間徘徊,似乎是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又反複掃視周圍,最後目光落在傳菜口下麵的身影上。看到正在出神的黎浩軒,老王微微一笑,伸出寬大的手掌輕拍黎浩軒的肩膀,同時開口輕輕呼喚道“小軒,小軒。”


    黎浩軒回過神來,微微仰頭,看到是自己的老板後頓時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開口問道“王叔,不好意思啊,剛才走神了,是要上菜嗎?我馬上去。”說著就要站起身來。


    老王輕按黎浩軒的肩膀,沒有讓他起身“沒事,菜都上齊了。”說著從廚房裏走出,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黎浩軒身旁。


    黎浩軒不明所以的看著老王,不知道他要幹什麽。老王坐下以後,輕輕拍了拍黎浩軒的肩膀,微微點頭說道“小軒啊,今天是你上班的最後一天,這個月幹的不錯,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來,拿著。”說著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拿出之前準備好的兩千五百元遞給黎浩軒。


    黎浩軒接過錢,細細一點,然後抬頭看向老王“王叔,這錢似乎不對啊...”


    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老王打斷道“之前說好的一個月兩千的工資,對,沒錯,但是由於你這個月勤奮有加,讓你叔這裏多出不少顧客,所以這另外的五百是對你的獎勵,也可以說是提成。”


    黎浩軒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攥著手裏的錢心裏不是個滋味。要說自己勤奮這總有些牽強,自己每次都是到點來,到點走,工作上也是本本分分,怎麽也談不上“勤奮”吧?再說,多出不少顧客完全也不是因為自己的“勤奮”,而是老王自己會做生意,為人熱情大方不說,還不是推出很多優惠活動。雖然地小桌少,但是卻日進鬥金。


    黎浩軒看著手裏多出的五百元,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這時,老王注意到黎浩軒的臉色,連忙開口說道“小軒啊,你就不要多想了,這是你王叔和你阿姨一起決定給你的提成。是你的勤奮所得,不是因為其他的什麽原因。對了,小軒你下個月要怎麽辦?要不還來你王叔這工作,我給你...”老王微微思考了一下開口說道“三千,三千怎麽樣?”說完,一臉期待的看著黎浩軒。


    黎浩軒看著手裏的工資,又看看麵前的老王,細細思索一番,搖頭說道“不了,王叔,我就不麻煩您了。”


    “可是,你的學費...”聽了黎浩軒的話,老王想也沒想急忙說道,可是說到一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又趕忙停下了,看看黎浩軒的神情,又斟酌一番開口說道“可是你的學費...要怎麽辦呢?你似乎...嗯...”


    看著老王關切的麵龐,黎浩軒堅定的搖搖頭“那我就更不能麻煩王叔了。不能因為我的困難而總是影響別人。”


    麵對黎浩軒的態度堅決,老王也不好說什麽,經過一個月的相處,老王清楚明白的知道黎浩軒是個怎樣的孩子,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微微歎息到“唉,你這孩子...有什麽困難就和你王叔說,知道嗎?”


    黎浩軒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老王知道,黎浩軒就算是有困難也不一定會來找自己,拍拍黎浩軒的胳膊“小軒啊,今天差不多了,就早點回吧,你也辛苦了一個月了,回去好好休整一下,要是找不到什麽好的工作一定記得來找你王叔,聽到沒有?”


    黎浩軒嘴角一咧,點有說道“知道了,王叔。”


    老王站起身來,從櫃台拿出黎浩軒的衣服和傘遞給他“今天天氣不好,路上小心些。”


    “恩,知道了。”


    不過在走的時候,老王硬是“凶神惡煞”的塞給黎浩軒五百元,弄得黎浩軒心裏又是一陣感動,但也止不住的歎息。


    大雨潦城,黎浩軒回到家中,將濕漉漉的雨傘甩甩,放到衛生間晾著。來到房間,小心翼翼的從內口袋拿出自己的工資,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盒子,將錢放了進去,又從盒子中拿出一個小冊子,在上麵記下自己的這筆錢。看到小冊子上麵最下角的數字,黎浩軒苦笑一聲,又將小冊子放進了盒子中。


    收拾好東西,黎浩軒來到冰箱前。打開這個隻有床頭櫃大小的冰箱,從裏麵拿出一個西紅柿,一個雞蛋,還有一把掛麵,又將冰箱關上。來到廚房,黎浩軒熱水,切菜,下麵...動作嫻熟,分明是經常做飯的樣子。


    麵出鍋了,黎浩軒端著麵條來到客廳,撐起一張小桌子,打開小馬紮,將麵條放在桌子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再看黎浩軒的家,偌大的房子(估計有個一百平)隻有寥寥幾件家具,或許連家具的算不上。客廳裏隻有一張小桌子和一個小馬紮,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東西。廚房裏除了擺放整齊的鍋具,碗筷,刀具等等,也就剩一個看上去有些年頭的電磁爐了。廚房旁邊是餐廳,其實和餐廳也搭不上邊,沒有桌椅,隻有呢個床頭櫃大小的冰箱了,這個冰箱應該是黎浩軒家裏最值錢的電器了吧。房間裏有兩個臥室,其中一個是完全空著的,另一個則是黎浩軒在用。這裏的家具相對於其他地方就變得相對豐富了,不過也就隻有幾件,一張單人床,一個放衣服的箱子,順便充當床頭櫃,一個書桌,一盞台燈,之後就沒有多餘的東西了。最後便是衛生間,一麵鏡子,洗漱台上放著一個刷牙筒,牙膏和牙刷靜靜的躺在裏麵,洗漱旁邊掛著毛巾,右手邊是馬桶,頂部是浴霸,可以簡單的洗個澡。


    吃過飯後,黎浩軒收拾碗筷,刷鍋洗碗,忙活一頓後躺著床上,側身看著窗外。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開學了,自己還有三千塊的學費沒有弄到,如果加上路費,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還有去學校之後需要用的、交的、吃的...等等...,黎浩軒想想就覺得頭大。“還有一個多月,我該怎麽辦呢?”黎浩軒默默的想到。


    苦澀一笑,黎浩軒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摘掉眼鏡,用手搓搓臉頰。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便起來洗漱去了。


    關燈之後,黎浩軒躺在床上,腦袋裏一陣胡思亂想,不久就沉沉的睡去。


    ...


    窗外,九天之上,星空下雷光閃動,罡風烈烈。忽然,空間似乎像鏡子般龜裂開來,蜘蛛網似得散布開來。裂痕迅速的蔓延至正片天空,而且還在不斷的擴散。正片空間似乎被巨力錘擊,發出沉悶的聲響,從裂痕出散發出一絲絲波紋,波紋所過之處,一切被震成了粉塵。


    沉悶的聲音不斷從裂痕中心傳來,聲音也越來越急促。忽然,“嘩啦”一聲,空間如鏡麵般破碎,罡風好似受到了指引,不停的灌入裂口,雷光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直奔空間裂口而去。漆黑的裂口如同血盆大口般,不斷的張合,似乎要吞掉整片天地。


    這時,從裂口飛出一道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如斷線的風箏般掉落而下。忽然,身影在半空中止住身形,下凹如同被重錘過的胸腔快速鼓起,身上仿佛被無數把刀貫穿的傷口快速愈合,就連斷掉的發絲也像是收到牽引一般,在空中飛舞重新銜接,一切仿佛時光倒流般恢複如初。黑袍身影胸膛快速起伏,“哇!”的一聲,一口晶瑩的鮮血被吐了出來,晶瑩的鮮血上黑絲繚繞,並迅速的失去光澤,變得漆黑如墨,如同被魔鬼附身一般。吐出的鮮血沒有像之前的發絲重新回到黑袍人身體裏,而是受到引力的影響快速掉落。掉落的過程中,雷光、罡風如同老鼠見了貓似得,到處躲避。


    “這...這...到底是什麽怪物啊?”虛弱的聲音從黑袍人口中傳出。


    似乎是聽到黑袍人對自己的稱謂,黑色深淵內的東西發出憤怒的咆哮聲。吼聲充滿著暴戮、瘋狂,仿佛能喚起人心底最瘋狂的一麵。細聽,聲音似鬼似魅,如獸如妖,如同萬千鐵騎衝鋒滾滾而來,所過之處罡風退散,雷光覆滅。聲音從深淵內衝擊而出,充斥這這片天地,並以極快的速度奔騰而去。


    黑袍人看到眼前的情景,急忙一揮手,磅礴的能量封鎖住這片空間,恐怖如斯的聲音仿佛陷入泥潭內一樣,寸步難行。黑袍人做完這些又劇烈的咳嗽幾聲,嘴角有一絲鮮血流出。


    看著愈來愈大的黑洞,黑袍人暗自焦急,如果不把缺口封上,等裏麵的東西出來,那後果...黑袍人眼中充滿恐懼,長歎一聲“也許這就是命!可笑,我這樣的人也信命?”忽然黑袍人眼裏閃過一絲堅定,呢喃道“哼,即使是命,我也要逆命而起。”


    “看來隻能借助它的力量了!”黑袍人雙手微微抬起,這片天地內的力量紛紛聚集起來,與缺口內的一物遙相呼應。憤怒的嚎叫聲激蕩而起,比之前更加的劇烈。黑袍人似乎是受到了影響,猛的吐出一口鮮血,但是手上的動作不慢,雙手如同幻影,快速的結印。黑袍人動作雖然有些生疏,但是並沒有出錯,而且效果明顯,恐怖的嚎叫聲開始減弱,最後消失不見。黑袍人並沒有停下動作,而是用更加快速嫻熟的動作進行結印,手印布滿天空,最終如百鳥歸巢一般收於胸前,同時黑袍人大喝一聲“諾!”。天空中的能量開始有規律的運轉,修補天空中的黑洞。


    做完這一切,黑袍人大口的吐著鮮血,鮮血似不要錢一樣,瓢潑而下(當然...有些誇張)。過了好一會兒,黑袍人才緩過來,但是身上的氣息已經是虛弱到了極點。黑袍人環視這片天地,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一甩衣袖,冷哼一聲消失不見。


    黑洞內,那個神秘的生物已經被冰封起來,看上去是個人形生物,隻不過全身赤裸,皮膚漆黑如墨,渾身肌肉隆起,頭生雙角,背生雙翼,雙目如炬,即使被冰封,也掩蓋不住眼中的暴戾和瘋狂。雙耳豎立在臉頰兩側,滿嘴的獠牙如同野獸,指甲尖利如同鬼魅,這模樣和人們心中的惡魔形象簡直是同符合契。


    忽然,一道銀色利刃在玄冰上劃過,連空間斷裂都無法破話的玄冰在銀色利刃下,如同切筷子一般應聲而斷。一隻被玄冰包裹的右臂從人形生物的身體上分離開來,如墨的血液立刻湧出,但是馬上冰封起來。掉落的右臂也是一樣,玄冰迅速向切口覆蓋,但是由於銀色能量的阻礙,玄冰止步不前,無法覆蓋。而且銀色能量還在不停的擠壓斷掉的右臂,迫使有更多的血液流出。


    忽然,銀色利刃隨意一劃,手臂下方出現一個口子,手臂受到引力的影響,掉落其中,血液也如同雨點般落下。利刃這時也消失不見,附著在切口上的銀色能量也消失不見,玄冰卻沒有覆蓋手臂,仿佛是失去了能量來源。


    血液如潑墨般在空中揮灑,落在烏雲上,使其的顏色變得更加的深邃,同時散發出濃鬱的邪惡氣息,雨滴落下也攜帶了相同的氣息。而從空中掉落下的手臂,卻不知去向。


    ...


    一時間,墨雨彌天,整座城市開始變得有些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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