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衛豫臨鋪開了一張白色的宣紙,右手瀟灑揮毫,白紙上就逐漸渲染出一個人影來。


    晉歌有些驚訝,她從來都不知道,這位外界描繪得無比全能的大律師,竟然還會畫國畫。


    似乎看起來,還頗為不賴,寥寥數筆間,已經可見莫溫柔的神態。


    “小歌,來這裏。”莫溫柔一把將晉歌拉過來,動作親密似無間,“豫臨,就是這個姿勢,快畫。”


    晉歌還來不及拒絕,衛豫臨的筆下就已經在莫溫柔的身邊勾勒出另一個輕巧的身影。


    不過二十來分鍾,一幅精細傳神的水墨畫就已經完成,畫中人的神態,可歎惟妙惟肖。


    然而莫溫柔卻似為不滿,指著畫道:“你怎麽將小歌畫成這幅愁眉苦臉的模樣。”


    晉歌一看,果真如此,低垂著頭,眼角有光。


    然而衛豫臨隻是默默地收起畫卷,他知道晉歌應該很驚訝,驚訝他居然看出了她剛剛哭過,而且心情低落。


    莫溫柔看出了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轉變,看了看手表,壓下心間的疑惑,說:“我要趕飛機,你們倆要好好的。”


    說罷,接了畫卷就往門外走,微微一笑:“豫臨,你要好好待小歌。下次我來,你要是把我兒媳婦給整沒了,看我不叫你爸修理你。”


    晉歌微微一笑,這家人聽起來似乎很和睦,就像以前的晉家一樣。


    她心中微微刺痛,等大門關上,才跌坐在沙發上:“明天我請假一天,有要事。”


    “準假,但是請假扣工薪。”想了想,衛豫臨又補了一句,“我同你一起去。”


    其實剛剛晉歌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在門外。怪他隔音效果做得不好,裏麵的動靜他在外麵聽得一清二楚。


    到底是什麽人,能讓晉歌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就放下了所有的防備,哭得像個孩子,他還真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所以他想見一見這個人,當然,也是不讓這個人破壞他規劃好的發展道路。


    他從來都不喜歡事情變得不可控,特別是被突然出現的人打亂了發牌的順序。


    可這話聽在晉歌的耳朵裏就變得不一樣了,她疑惑得緊,衛豫臨怎麽知道她要做什麽?


    但是衛豫臨並沒有給她多想的機會,幾乎強硬地站起身來,擋了落地窗透進來的夕陽餘光。


    “你好好睡一覺,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說罷,他抬腿就走,走到玄關處才又想起來什麽似的,說:“書房的第三個書架上有驚喜。”


    “你……”晉歌想說什麽,但是回應她的,是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


    走出門,衛豫臨靠在牆邊,輪廓分明的臉在夕陽的照耀下模糊地看不清。


    他沉默了一會,才輕輕笑起來,低沉的聲音無比蠱惑人心:“你是在落荒而逃嗎?”


    可是他二十八年來什麽時候落荒而逃過?


    見慣了世間冷暖百態,早就不為所動了。


    然而今天,他卻似乎因為光明正大地聽到了一個女人講的電話,而落荒而逃?


    在逃什麽呢?


    心底剛冒出來的問題還沒回答,他就否定了自己。


    “這不可能。”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是在落荒而逃。


    嘲弄地輕聲笑了笑,抬腿離開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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