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晨光如熙,白景生吐氣如雷,架勢沉穩,出手間威勢自顯,滿場都是拳影。一套基礎拳法打完,白景生收了姿勢,吐出一口濁氣,感覺神清氣爽。


    “哈哈,好!還以為你傷了這麽久,拳腳會生疏,沒想到你的功夫竟是一點也沒落下啊。”聽風大笑著從旁邊走來。


    白景生擦了擦身上的汗珠,笑道:“聽風大哥悉心教導,我可是一點也不敢荒廢啊。”從自己重傷痊愈至今,已經有了些時日,久不鍛煉,感覺身體就像生鏽了一般頗不舒服。今日終於得到王若兒的許可,便一大早就來到演武場找聽風,活動了一下感覺自己的傷勢已經徹底恢複了。


    白景生回頭看了看,沒見王若兒,心中不禁有些納悶。往常這個時候,王若兒都是會過來看自己練功的。


    聽風仿佛看穿了白景生的想法,笑著對白景生道:“小姐一大早就被莊主叫去了。這不是初三馬上就到了,因伏牛派的事情耽擱的比武大會將會繼續進行,這個三年一次的盛會,不僅引來了眾多的江湖散人,莊主和小姐也特別重視。每次都能從中挑出一些資質悟性極佳的才俊收入門下。”


    白景生聞言有一絲淡淡的失落,聽風看著他繼續笑道:“你現在功夫進境很快,明天應該就可以傳你一點基礎內功了,好好努力,一定能躋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


    “多謝聽風大哥,隻不過這內功是江湖各派的核心秘密,怎麽可以隨便傳授於人?”白景生有些不解。


    你有所不知。”聽風耐心地跟白景生解釋道:“高深的頂級功法確實是江湖個各派的核心秘密,不會輕易授人。比如我們若水山莊的寒玉決,風雲劍閣的禦劍天經,沐王朝的烈焰功等等,還有許多其他門派的眾多高深心法,隻有核心弟子才會傳授。不過一些其他的簡單功法確是很容易得到,流傳甚廣也就不足為怪了。”


    看著白景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聽風笑了笑:“江湖上流傳的功法甚多,其中不乏一些玄奧的心法和前人遺本,總有一些驚才絕豔的天才對內功心法進行改動,從而變得威力莫測。”說道這裏,聽風臉色有些不自然的對白景生說道:“所以,千萬不要輕視任何一個人。”


    白景生臉色有些古怪,在心中惡意的猜測他是不是曾遇到過出乎意料的難纏對手。聽風瞥了白景生一眼,心中有些尷尬,自己倒真的如白景生猜測的那般,曾經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廝手裏栽了個大跟頭,想到那小廝內力如跗骨之蛆般陰冷又霸道,內心就有些後怕。當然在白景生這個小子麵前聽風是萬萬不會說出來落了自己名頭的。


    “哼,各種內功搭配可能有不可測的影響,據說,我若水山莊的寒玉決配合沐王朝的烈焰功,可以完美的解決烈焰功過於暴烈以至於損傷經脈的後果,並能夠升華其威力,也不知是真是假。當然修習兩種內功相互衝突,以致走火入魔的也不計其數。”


    聽風意味深長的對白景生規勸道:“武學一道博大精深,凡人窮一生之力也無法走到盡頭,即便是基礎功法,練到深處也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所以切莫貪心,一心一意才是我輩正途。”


    白景生笑著拱手,感激的對聽風說道:“多謝聽風大哥解惑。”


    白景生這些年來一直專修自己的陸家家傳內功,十年光景也是略有小成。但可能是由於陸家內功等級不甚高,白景生在修習的過程中已經被瓶頸卡了很久,始終不得突破,若能在若水山莊中博采眾長,內外兼修之下說不定能夠打破自身的桎梏,得以突破瓶頸,見到一片嶄新的壯麗風景。


    聽風拍了拍白景生的肩膀,寬慰他道:“別想太多了,你的資質很好,學習內功之後也一定進境很快。雖然年齡限製你可能達不到很高的層次,不過在我若水山莊,有個自保之力也就足矣。”


    白景生點了點頭,看太陽已經高高掛起,便向聽風告辭離去。回到房間,白景生還在回想聽風的話,對重新開始學習也不禁有些期待。


    天武閣內,王安素皺著眉頭看著階下的白離,王若兒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裏絞著衣角。


    “師傅,比武大會第一輪結束,萬餘豪客中選出了一百三十二位高手,從鐵血堂趙堂主和昆侖派張掌門手下堅持下來,皆是內功有成之輩。這人數倒是比往年少了一些,想來是趙堂主內功又精進了不少。”白離看著王安素笑著說道:“這百餘高手目前都被我若水山莊妥善安置了,食宿無憂,但是由於伏牛派的變故,耽擱了這麽久,也是有些人心浮動了,我認為還是早些把比武事項向他們告知才是,免得那些漢子閑來無事整日打架鬥毆,前些日子已經傷了幾個了。”


    一聽到伏牛派,王安素又想起了辛子穆和左長青,兩人當時在混亂中死的不明不白,琉璃短刀也不知去向。好不容易有了點消息,現在又成了懸案。王安素心中有些憋氣,此事疑點甚多,感覺自己等人被牽著鼻子走,讓自己空有一身勇力卻使不出。這些日子來,自己脾氣也變差了不少,還有慕容公子,武功進境實在太快了。而自己的寒玉決從多年前就修習至瓶頸,隻差那麽臨門一腳,可是這些年來毫無突破,這可如何是好。


    唉。王安素心裏百感交集,臉上也有了一絲深深地疲倦,自己大概真的是老了。可這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江湖,怎麽看都有一種暴雨欲來的壓抑感,水下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汪洋,洶湧的暗流隨時都會激蕩衝天,將這整個天空都撕碎。


    想到這裏,王安素又看了女兒一眼,王若兒仍是一副無聊的樣子,心中不禁歎了一口氣。這女兒始終不肯嫁給白離,否則自己也不會堅持著沒有把寒玉決傳給白離,自己這女兒哪兒都好,就是脾氣太過倔強,陸家已經化為了塵埃,可憐了若兒。


    “師傅?”白離看到王安素有些出神,小心的叫了一聲。


    王安素回過神來看著麵前小心翼翼的徒兒,可是終歸不是自己兒子,王若兒不肯嫁給他,自己也無法將寒玉決傳授。可是刀法自己卻是傾囊相授,白離這些年來,刀法上的造詣也有了自己五六成的功力。但想起慕容公子,王安素就是一陣深深地無力。


    表情恢複了冷峻,王安素對白離道:“你持為師的帖子,去拜訪趙堂主和張掌門,他二人此時就在城中。今年比試,就還依照往年罷,沒什麽好說的”


    白離躬身領命而去,王若兒這才笑嘻嘻的湊上來:“爹,比武完了之後,我是不是就可以下山遊玩了。”


    王安素冷哼了一聲,斜睨了女兒一眼,早就知道她時因為白離在場才一言不發,可是自己卻舍不得責怪她,便沒好氣說道:“等你有實力自保了也不遲,上次可真是危險的緊,回來後爹本打算罰聽風聽雨去看守山門,念在他們這麽多年的功勞和忠心上才放了他們一馬。哼,你還想出去?不行!”


    “哎呀爹,不是還有小白嘛,他現在的武功進境很快的,過一段時間就能保護我了,爹,你的收藏裏有沒有什麽速成的內功啊,我想給小白找一本。”王若兒抱著王安素的手臂撒著嬌。


    “不行,武功重在循序漸進,日積月累方能站在絕巔,尋求旁門左道,早晚會走火入魔。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自己練功,等到學有所成再說。”王安素看著王若兒的臉色黯淡了下來,自己也發覺女兒這些年內功一直停滯不前,寒玉決剛猛霸烈,確實不太適合女子修煉,而且這段時間,自己派人仔細查過了白景生的底細,也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也就重重的哼了一聲:“罷了,你自己去找找吧,速成的沒有,普通的倒是不少。”


    “爹爹最好啦。”


    看著女兒開心的笑容,王安素冷硬的臉上也浮現了一絲笑意。


    元江城中,仍然是一副人流滾滾的熱鬧模樣,雖然淘汰了不少江湖散人,可是留下的無一不是好手,觀看高手過招可是難得的機會,運氣好的甚至能從觀戰中突破自己。而且,從中學到幾記殺招也能在行走江湖的時候多一份保命的底牌。


    此時的賭坊也是異常火爆,很多人都趁機開起了盤口,引的眾人紛紛壓注。有哪位高手師從何人,哪位小哥曾有過何等戰績,也成了街頭巷尾人人樂道的話題。


    正在這時,後方忽然傳來了一陣騷動,隻見旌旗招展,人群如潮水般退開,留下了足夠寬闊的道路,若水山莊莊主王安素,鐵血堂堂主趙即明,昆侖派掌門張致,還有一些其他的成名已久的前輩名宿及掌門幫主跟隨其後。各色服飾不同的壯漢浩浩蕩蕩而來,氣勢迫人。


    王安素和眾人站上早已搭好的擂台,清了清嗓,氣運丹田開口道:“諸位同道,恭喜各位通過第一輪選拔。接下來的比試依照往年,百餘名強者先抽簽決定順序和比武對象,仿照青雲門的比武製度。記住點到為止,雖說刀劍無眼,受傷難免,但也不可故意害人性命,若經發現,就休怪老夫無情!”說著反手抽出長刀,輕輕向後一揮,後麵一顆粗大的樹木應聲而倒,引起滿場驚呼。


    王安素看震懾住了場麵,也輕輕點了點頭,便帶著諸人走到了一旁坐下。趙即明盯著一百三十二位高手抽了簽,向王安素輕輕點了點頭,便大手一揮:“開始罷。”


    話音剛落,兩個漢子直接跳上了擂台,動作幹脆利落,都是難得的高手,互相一抱拳,通了名號,便拔出武器開始對峙。誰也沒有輕舉妄動,均持劍而立,觀察著對手的破綻。


    二人似乎都小有名氣,台下有人認出了他們,小聲的像周圍人們解釋道:“是‘無影劍’莫旭友和‘歸元手’吳辭仁,兩人均是使劍的好手,這下有看頭了。”


    隻見台上二人還是沒有動靜,卻不在站立不動,而是小範圍的走動著,仍然仔細觀察著,尋找致命一擊的機會。


    台下漸漸有些不耐煩了,眾人紛紛起哄。


    “快打啊”


    “磨嘰什麽呐”


    趙即明也是有些不耐,雖然沒有規定不可,但第一場就耗費了如此多的時間,今天打到天黑估計也打不完。便輕輕地咳了一聲。


    一瞬間,兩人身形一閃,便衝到了一起,不絕於耳的鋼鐵交鳴之聲傳來,一瞬間就過了幾十招。那莫旭友不愧有無影劍之稱,劍法迅捷,奇快無比,當真是舞的滴水不漏,看不清出劍軌跡。連續幾十招快攻之下,壓得吳辭仁節節後退。


    可那吳辭仁也不是弱手,一柄長劍守的密不透風。久攻不下,莫旭友劍勢一變,招數開始變得奇詭,劍尖從不可思議的角度穿插而出。一時間,隻見滿場都是舞動的劍影和叮當的交鳴。


    王若兒在旁邊看的目曠神馳,感覺目光跟不上兩人的影子,拉著旁邊的白景生激動的問道:“你看這二人,你覺得誰會贏呢?”


    被王若兒強拉過來的白景生仔細想了想,便搖了搖頭,兩人交手速度太快,他沒有內力作為支撐,也是有些看不清場上的局勢,有些不確定的遲疑道:“嗯,應該是那個莫旭友吧,他劍法很快,都壓製的吳辭仁毫無還手之力了,所謂守久必失。”


    昆侖派掌門張致聽到後笑著搖了搖頭:“此言差矣,這個無影劍輸定了!”


    王若兒有些不解:“但是莫旭友確實是壓製住吳辭仁了啊。”


    張致一身道袍,顯得仙風道骨,正準備對王若兒解釋幾句,王安素頭也沒回,淡淡的道:“劍以王道致勝,若偏重奇詭,必自取其辱。”


    白景生頓時恍然,是了,劍道當堂堂正正,以勢勝人。這評價從王安素口中而出,顯得深刻見骨。


    王安素心中不自然的想起了慕容公子那比他快上百倍,卻氣度森嚴的劍法,和那招擋無可擋的“一劍光寒十九洲”,對台上二人的比鬥更是看不上眼,反而這個吳辭仁雖然被壓製,確是進退有度,絲毫不亂。此子倒是值得招攬培養一番。


    場上的比鬥還在繼續,過了片刻,果然不出王安素所言,經過一陣猛攻的莫旭友已是後繼無力,被吳辭仁抓住一個變招時的破綻,一劍刺出便架在了莫旭友的脖子上。莫旭友臉色灰暗,棄劍認輸。


    “承讓”


    “第一場,吳辭仁勝”趙即明看勝負已分,當即宣布結果,對吳辭仁也是多看了一眼。


    接下來又是二人上台,不消片刻其中一人便以絕對的優勢將對手逼得認輸。


    一整天過去後,這百餘位高手,留在場上的就隻剩下了幾十位了。台下眾人也是看的驚呼連連,許多人從中受益匪淺,甚至學到了一些簡單的絕招,隻喜得眉開眼笑,還有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顯然是想到了什麽讓自己提高的關鍵。


    白景生也是閉著眼睛仔細的回味,雖然很多人不起眼,可是手下的功夫確實非常硬。就如方才的莫旭友雖然最終落敗,可是一些匪夷所思的詭異劍招倒當真是聞所未聞,稍加變通改進便是強力殺招。隻是可惜了不得劍之真意。


    王安素抬頭看了看,天色已晚,繼續比鬥的話會影響對決和觀看,便像趙即明使了個眼色,趙即明向前站了一步,朗聲道:“各位同道,此時天色已晚,通過本輪的朋友在城中暫住,明天繼續,每個進入此環節的同道都能得到若水山莊,鐵血堂和昆侖派提供的一份禮物。最終獲勝者,更是能得到若水山莊王莊主的親自指點,更有機會加入各大門派,獲得更多的機會。”


    台下一陣歡呼,即使是敗了陣的人們也是毫無怨言,若水山莊素來行事公道,這也是他們願意千裏迢迢趕來的原因之一。


    “走吧,咱們明日再來”王若兒笑著對仍然閉著眼睛回味的白景生道、


    白景生睜開眼睛,努力的思考自己剛剛看來的東西。這百餘名高手皆是修為有成,一天的比鬥下來,倒是當真看了一些以前從未見過的招數。雖然可能各有瑕疵,但也不妨礙自己博采眾長。海納百川之下,說不定真的能讓自己產生飛躍。白景生笑著衝王若兒點了點頭,便跟著眾人一起向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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