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淵側了側身子,稍稍隔開了和黛玉之間的距離,這才道:“玉兒想說什麽?”


    黛玉倒是怔住了。


    是啊,她應該和趙淵說些什麽的。是應該說我日後不會主動給你通房小妾之流,你也不許有通房小妾之流,否則我見一個害一個;或者是若是你日後有了通房小妾,咱們便橋歸橋路歸路。


    黛玉歎了一口氣,無論是說哪一種,趙淵肯定都覺得自己太離經叛道了吧。


    趙淵等了許久,也不見黛玉說話,便又催促了一句。


    黛玉想了想,便決定先開始試探:“錦繡和珠璣是你身邊的大丫鬟,可是我帶過來的丫鬟也多,你瞧著我應該讓她們做什麽事情。”


    趙淵知道黛玉想要說的定然不是此事,這不是轉開了話題便是一個由頭。隻是雖然錦繡和珠璣在他身邊伺候了許多年,卻也隻是主仆情分,趙淵便不在意道:“整個長信堂我都交給你管了,她們兩個你隨意安排便好。”


    “那,我讓她們去小書房裏伺候?”趙淵平日裏在小書房裏的時間比較多,那裏倒是要有專門端茶倒水的丫鬟,如今便是黛玉身邊的二等丫鬟露重和煙微輪流去小書房裏伺候著。


    趙淵在黑暗中挑起了眉頭,他隱隱嗅到黛玉話音裏有些不對。這些年他也不是沒有調查過黛玉的,知道她心思素來細膩,唯恐自己的答案有些偏差便毀了這幾天以來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氣氛,因此便格外的小心謹慎起來了。


    “小書房裏那兩個伺候的好好的,為何突然換人?”趙淵不答反問。


    “那兩個是我身邊的二等丫鬟。她們兩個初來乍到的,倒是不熟悉你的習慣。錦繡和珠璣好歹是伺候了你幾年的。打發她們去書房正好一舉兩得,我正好不知安排她們做什麽事呢。”


    趙淵眉頭一皺,瞬間便舒展開了。他在黑暗中看著黛玉半埋在被子裏的臉,卻隻能看清一雙眼睛,在暗夜中熠熠生輝。她緊盯著自己,連呼吸都放緩了一些,仿佛自己接下來的回答會牽動她的每一絲情緒。


    趙淵便笑著湊近了一些,黛玉卻也能在黑暗中看到他大致的輪廓。趙淵的眼尾有些微微上挑,這樣沒有掩飾沒有負擔的笑。讓他的麵容帶上了一絲蠱惑。


    仿佛所有的心事都被看穿了一半,黛玉有些窘迫的垂下了眼不敢再看。


    趙淵是聰明人。她想得到的東西,必須是要先交付真心的。她總要先邁出第一步,剩下的那些便要看趙淵願不願意走了。她總不可能因為害怕受傷,便始終留在原地不動,即使碰個頭破血流,也總比一直提心吊膽的好。


    盯著黛玉看了半晌,趙淵的聲音裏已經隱隱帶了一絲笑意:“現在書房裏伺候的那個話都不多,這種清淨的性子我瞧著還不錯。至於錦繡和珠璣這兩個。玉兒便自己瞧著辦吧。我們夫妻本是一體,你的決定便是我的決定。”


    黛玉突然覺得呼吸順暢起來,她一把推開趙淵。從**坐了起來。


    錦被滑落到她腰際,她身上隻著了中衣,倒是趙淵的動作卻是一頓,連忙拉了他下來然後掩上了被子:“夜裏還是涼了一些,玉兒這般若是著涼了可不好。”


    這一躺下,好不容易蓄起來的氣勢便沒了,黛玉便隻能加大了聲音:“趙淵,你也知道我們是賜婚。雖然我不知道你拖到這個年紀成婚的原因是什麽,但是既然我們已經做了夫妻,便打開天窗說亮話,免得日後也兩相耽誤。”


    趙淵眼睛一眯,眼神突然冷了幾分。他的細微表情黛玉自然是看不見的,她還是保持著僵硬的姿勢,卻字字清晰:“我這個人有些小性子,雖然如今看著還好,但是你跟我相處久了,就知道我很難相處了。而且我還很小氣,很不能容人。”


    趙淵看了黛玉一眼,臉上的表情放鬆了一些,似笑非笑道:“所以呢……”


    “所以呢?”黛玉睜大了眼睛,她已經說的那麽清楚了,她不信趙淵會不明白。


    趙淵點了點頭:“我是問玉兒你到底想說什麽?”


    他調查過黛玉,自然知道黛玉這些年來所做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黛玉在趙淵的心中,是狡猾的,謹慎的,聰敏的,小心隱忍的。


    隻是如今再看,他的這個小妻子似乎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性情沒有被發覺。或者是說,因為換了一種生存的環境,讓她的性子變了許多。變得有些焦躁,不安,直白甚至有些孤注一擲。


    當然因為這個變化的原因是因為他,所以趙淵此刻的心情似乎又愉悅了那麽一些。


    正是因為這種愉悅,他似乎是想挖掘黛玉更多在人前,或者在他跟前極少表現的出來的性情。所以他才在聽懂了黛玉的話之後,故意裝聽不懂;所以他才在黑暗中默默的觀察著黛玉的細微表情,以便在黛玉想要退縮的時候把她拖回來。


    不過趙淵顯然不知黛玉的膽子還是很小的,黛玉在重複了一句“所以呢”之後,表情便有些意興闌珊起來。她在黑暗中撇了撇嘴,因為認定趙淵是故意忽略這個問題以阻止自己之後的追問,黛玉便露出了一個冷笑。


    果然她還是不應該追求一時的安逸,用這麽直白的方法來解決問題。


    趙淵一看黛玉的臉色便知道不對了,連忙把翻了個身的人又拉了回來:“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麽,也知道你方才說那些話的目的。隻是玉兒,你或許不知道,賜婚的旨意是我在今上跟前求來的。”


    黛玉的身子果然僵了一下,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趙淵,即使是昏暗的光線下也能看出她眼中的不敢置信。


    “你怎麽會?”她喃喃了一句,這才結結巴巴的問道,“為……為什麽?”


    趙淵見黛玉臉上的表情有些傻,便笑了起來:“其實認真說起來,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他第一次見到黛玉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丟到京中遍地的閨秀中,也是不起眼的。隻是這樣一個小姑娘,在生死攸關的時候,竟然比許多有曆練的人更加處變不驚,他記得黛玉相救的恩情,自然也是記得她趁機報複的一巴掌。


    那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被人甩巴掌,第一次是他的生父,那個時候他心中隻有冰冷的恨意。這一次,他竟然覺得有些無力和……好笑。


    後來他倒是在周鐸口中聽過幾次黛玉的事情,趙淵也不知道怎麽形容那樣的心情。仿佛是自己發現的一個世外桃源,後來又被其他人駐足觀賞。


    他自小奉行的觀點便是,自己想要的,便要自己去搶。隻是林家的這個小姑娘,他搶的好辛苦,不但要顧及到她的父母家人,還要顧及到她的情緒感受。關鍵是這個姑娘年紀太小,和他相差太大,他慢慢的等著她長大,中間不知道要橫生多少變故。


    趙淵為了避開阮皇後的指婚,立刻跟著吳將軍南下。在閩地的那幾年,他其實也是有些害怕的,怕自己永不留心,這片世外桃源便被其他人住下了。


    好在他回來的及時,那一日周鐸在京郊和他一起縱馬的時候,便說了一句:“趙子深,你若還不成婚,我便要走在你前頭了。”


    趙淵留了個心眼,第二日便進宮請求今上賜婚。


    他自長大之後便甚少跟今上提要求,今上還是很重視大皇子的。本來今上前一段日子還在考慮他和姚家婚事的可能性,但是趙淵提出來了,今上卻也隻說要考慮一番。


    他等了兩日,終於有些等不住了的時候,卻沒想到阮皇後竟然自導自演了一出戲。這一出戲,便是林家和護國公府事成的催化劑。


    當然這些,他都不會跟黛玉提起。他自然也不會提起那個被被周鐸拾到之後,又被他順手牽羊的荷包,更加不會在黛玉更前提及連他們的婚期都等不到,便去了西北,說是要掙一份軍功的周鐸。


    周鐸是宗室子弟,以他的世子之尊,哪裏還需要掙這份刀光劍影裏的軍功?隻是林家人不曾在黛玉跟前提起,趙淵更加不會提起。


    一想到這賜婚帶來的無窮後患,一想到她當初的無措和掙紮,黛玉心中卻是五味陳雜。她想說些什麽,卻是張了張嘴,什麽都不曾說出來。


    當然這些,他都不會跟黛玉提起。他自然也不會提起那個被被周鐸拾到之後,又被他順手牽羊的荷包,更加不會在黛玉更前提及連他們的婚期都等不到,便去了西北,說是要掙一份軍功的周鐸。


    周鐸是宗室子弟,以他的世子之尊,哪裏還需要掙這份刀光劍影裏的軍功?隻是林家人不曾在黛玉跟前提起,趙淵更加不會提起。


    一想到這賜婚帶來的無窮後患,一想到她當初的無措和掙紮,黛玉心中卻是五味陳雜。她想說些什麽,卻是張了張嘴,什麽都不曾說出來。(未完待續……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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