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進歎了一口氣,轉身疾步走了起來,直到護國公的主院看不見了,他的步子這才緩了下來。


    還沒走兩步,趙進便遠遠看到趙家的二少爺趙滔小心翼翼的捧了一個長長的木匣子,往這邊走過來。看樣子,目的應該是護國公的主院。


    趙進冷冷的笑了一聲。


    他前腳才從長信堂裏出來,二房那邊後腳就趕到了主院,明顯是得到了什麽消息。二老爺如今不在府中,定然是那齊氏匆匆把自己的嫡子打發了過來,想在老太爺身上下工夫呢。


    趙滔自然也看到了趙進,雖然他是主子,卻也不敢在趙進跟前拿大,便站住了,也不等趙進行禮,便笑道:“可巧在這裏碰到趙管家了,我正想著去祖父那裏看看呢,祖父可是歇午覺了?”


    趙進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趙滔,這二少爺對他素來便是敬重的,恐怕這府中,除了老太爺以外,也隻有趙淵敢給他甩臉色瞧了。不對,如今還多了一個大少奶奶。


    “我走時老太爺還在書房裏呢,不過老太爺昨日夜裏驚了覺,方才打發我出來,許是想歇著了。”雖然腦中盤算著其他的,但是趙進還是立刻回答了。


    趙滔臉上便顯出一絲顯而易見的關心:“怎麽會驚了覺呢,可是遞了帖子請了禦醫來看。前幾日也是這樣嗎?”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趙進便隻是站在那裏,卻是什麽也不說了。


    趙滔便訕訕的笑了笑:“我父親尋了一幅前朝徐子莫的踏雪尋梅圖,這幾日他回來的晚。便讓我尋了機會送給祖父。”說著他便揚了揚自己手中的那個長匣子。


    原來是有備而來,趙進臉上的笑意便更加耐人尋味了。


    老護國公極愛畫。最愛的便是前朝的狀元公徐子莫的畫。隻是這個前朝的狀元公素來恃才傲物,他善畫,卻是因為太過於精益求精,留下來的作品也是極少的,更多的是不滿意時被他付之一炬。


    但正因為如此,那徐子莫的話才顯得更加難求。護國公費勁畢生的心思,也隻得了兩幅,如今都在書房裏鎖著,連他也輕易碰不得。


    二太太這個時候讓二少爺拿了這樣一幅畫出來。看來她打聽到的消息也是**不離十了。


    一個內宅的婦人,一個將來還不能作為主母的人。竟然把手伸得這般長。不過趙滔倒是說了一句實話,二老爺這幾日果真是忙的腳不沾地,不然也不會任由著齊氏做出這樣蠢的事情來。


    比起其實,二老爺心中更是清楚老太爺對他的愧疚和偏疼,自然也更清楚怎麽利用這父子之間的情分。


    趙進神色不定的看了一眼滿臉急色的趙滔,如果大爺和大少奶奶心狠一點把這件事情鬧大,那麽齊氏定然是討不得好了。


    今上登基之後,老太爺便知道這爵位和二房無緣了。將來二房如同先前和佳公主進府之後一樣。最好的結果也是念著齊氏和趙時教養一場的份上,二房不會搬出護國公府另住。因此護國公對齊氏的貪墨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好彌補他心中的愧疚。


    隻是暗中幫襯一把便算了。若是國公爺讓自己出手,便是公然的袒護了。大爺這些年見的多了,可能還不會在意,但是新進門的大少奶奶便難說了。


    這些年管著外院,趙進知道的事情甚至比國公爺知道的多很多。至少他知道,這些年守著大門的幾個老仆退下來之後,替補上來的幾個新麵孔,都和大少爺有些牽連。不單單是大門,就連看守後門的也都是大爺的人。


    那些守門的家丁們也都是家生子,趙進也拿不出具體的證據證明那都是趙淵的人,但是從那些人對趙淵的態度,趙進心中還是有幾分揣度的。


    連守著大門的人都能換了,那麽這府裏有多少雙眼睛是替大爺盯著的呢。老太爺榮養了那麽久,護國公府又逐漸敗落下來,他早已經失去了年輕時的警惕。


    不過老太爺的不知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知情不報。老太爺的心雖然長偏了,但是這護國公府遲早都會是大爺的,他隻不過是少說一句話,便能換來日後的安穩了。


    想到這裏,趙進笑了笑:“二少爺趕緊過去吧,老太爺若是知道有這幅畫,恐怕會再精神不過了。”


    趙滔便歡喜的露出了一個笑意,連忙轉身快步往主院裏去了。


    趙進直到趙滔的背影看不見了,這才微微歎了一口氣。他忠心了一輩子,臨到這時暗中擺了老太爺一道,何嚐不是情非得已。大爺若是現在發作出來了倒是萬幸,若是等他襲爵之後再來秋後算賬,就連國公爺也討不得好。


    國公爺糊塗,他知道勸是勸不住的,他也隻能做到這個份上了。


    趙進果然是照著護國公的吩咐,為齊氏善了後。隻是過了幾日,她他又趁著夜色正濃的時候,在二門外巧遇了晚歸的趙淵。二人淡淡的說了幾句話,便散了。


    這件事暫且不提,便說起第二日開祠堂,把黛玉寫進族譜裏的事情。


    趙家的親眷本就不多,那族中的長輩,也不過是依靠這護國公府過活的幾家而已。護國公親自說了要把黛玉寫進族譜裏,那些族老們自然是不會為難的,因此倒是頗為順利。


    趙淵親自把黛玉的名字寫進了族譜,便淡淡的看了一眼祠堂中的眾人。他倒是稍稍寒暄了幾句,那些族老都很客氣。


    和黛玉一前一後的走出來,直到快走到長信堂了,趙淵的腳步這才慢了下來。黛玉不查趙淵越走越慢,等和趙淵並行的時候,便被趙淵牽起了手相攜而行。


    黛玉唬了一跳,連忙看了看四周,卻見聞音和知雅她們帶著一眾丫鬟遠遠的落在後麵。這裏是東院的地界,況且又是午後,連園子裏的丫鬟婆子都是極少的。黛玉放鬆了下來,任由著黛玉拉著自己的手。


    “玉兒在想些什麽呢,我方才喚了你幾句也不見你應?”趙淵含笑看著黛玉。


    正是出暖花開的時節,萬物都帶著生機勃勃之意。就連當年他覺得厭煩的風景,此刻也多出了幾分美感。


    “沒什麽。”黛玉敷衍的回答了一句,本來想遮掩過去,想了想卻是又說道,“隻是太順利了,覺得有些疑惑罷了。”


    齊氏是萬般不願意黛玉此時接過管家的事情的,若是黛玉進了族譜,又是國公府裏的大少奶奶,掌家是名正言順的事情。但是齊氏這兩天什麽動靜都沒有,今日看到她,也是滿臉含笑的,臉上的表情連一絲勉強也沒有。


    趙淵想到昨夜趙進那句含糊的話,心中已經有了考量,便跟黛玉簡單把因果說了一遍。


    黛玉冷冷笑了一聲:“我是說今日二嬸看著我似乎有些幸災樂禍呢,原來她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說不定心中還在暗笑我白忙活呢。”隻是說完這句話她也不大在意齊氏,隻是話音一轉道,“為何那趙管家竟然是想幫著我們的樣子?”


    “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怎麽做對他最好,對國公爺最好。”趙淵壓低了聲音。


    長信堂已經近在眼前了,守在院子外麵的婆子遠遠看見了趙淵和黛玉,便立刻迎了過來,笑著給他們兩人行禮請安。


    黛玉方才便掙開了趙淵的手,趙淵也不大在意,隻是一路不停徑直往屋子裏去了。黛玉跟在她身後,停在院子裏吩咐了春緋送茶進來,再擺幾盤子點心。等她吩咐完轉身時,早已經不見趙淵的身影。


    黛玉慢慢走了進去,剛一掀簾子,簾子裏麵便伸出一隻手把她拉了進去。他牽著黛玉的手,拉著她坐了下來,便始終沒有鬆手。


    “這樣的國公府,我趙子深還是看不上眼的。當年我母親去世之前便跟我說,這國公府是我的,若是我不要,也隻能白白便宜了趙季和他的庶子。”趙淵沉著臉,表情有些冷然,“既然是我的東西,他們想要,還要我先願意給。”


    黛玉點了點頭,和佳公主當年恐怕還沒把二房算進來,她的意思,無外乎便是不要趙淵便宜了趙季的那些庶子。


    讓黛玉覺得奇怪的是,雖然趙季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娘,卻也隻有趙淵和趙梓清這兩個嫡出的子女。趙家大房裏連個庶出的子女也沒有,著實讓人覺得匪夷所思。這其中,定然是和佳公主做了手腳。


    她雖然是個不得寵的公主,但是畢竟是宮中長大,雖然沒有人教導,看的必然也是多的。宮中用的藥,比起宮外裏的,自然是要更加辛秘一些。


    不過大概因果報應,和佳公主逝世之後,趙季也在不久之後突然暴斃。連那個正準備抬進來的繼室,最後也是沒進護國公府的門。和佳公主所擔心的庶子,永遠都不會出生了。


    趙淵的話,黛玉還是很讚同的。是我的東西,隻有我願意給你,你才能得到。(未完待續……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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