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就站在皇貴妃身後,自然是聽到了皇貴妃那句狀似自言自語的話,心中卻是猛然一驚。


    用這種帶著諷刺的話語來說當今的天子,多少是有些離經叛道的事情。看來在這宮中行走,倒真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不該聽的話一句也不要多聽。


    正想著,便見到一角明黃的顏色已經出現在眼前了。黛玉不敢抬頭,連忙跟在皇貴妃身後行禮,趙梓清也有些膽怯的站在一側,跟著黛玉跪了下來。


    “平身吧。”今上腳步不歇的走到了主位上,還未坐下來便免了禮。


    皇貴妃臉上帶了十分笑意,卻也沒等今上說話,便上前去坐到了今上下首。今上看了她一眼,神色一動,最終卻是偏過了頭去。


    “賜坐。”皇帝看了一眼跟著他一同進來的內侍,淡淡的說了一句。


    黛玉看了趙梓清一眼,便同趙梓清一起坐了下來。


    “聽說今日梓清要進宮來謝恩,朕想著便去了承德宮一趟,皇後卻說明蘭請了梓清來你宮中說話,便索性過來了。”


    皇貴妃姓顧閨名明蘭,也是出於大興開國以來便興起的幾大世家之一。隻是隨著皇位交替,顧家也慢慢衰敗了下去。但是皇貴妃的生父在太上皇還是太子的時候,還做過太子伴讀,其生母和吳太後還是閨中密友。


    太上皇繼位之後,顧大人也是平步青雲。


    皇貴妃比今上小一歲,在剛出生時便被吳太後戲言定給了今上。


    隻可惜後來吳太後過世。吳家又急流勇退去了西北,之後這位顧大人也因為種種原因,被罷了官。


    後來今上娶了阮太傅的嫡長女做了皇子妃,顧明蘭在兩年之後,又進了三皇子府為側妃。本來應該是正妃的顧明蘭,如今成了側妃,若是今上不曾登鼎。倒還罷了。隻是一旦今上是九五之尊了,皇後和皇貴妃卻是天壤之別了。


    今上登基之後,他先前的忍辱負重在史官筆下都變成了美談。這其中自然有他的結發之妻阮皇後怎樣陪著他同甘共苦。雖然不知這其中的真情有多少,但是今上和阮皇後當初是被指婚的,又能有多少〖真〗實情感。


    反而是皇貴妃當初如何就做了三皇子側妃。卻從未有人提起。而皇貴妃的家人,卻是都回了祖籍,至今也沒有在朝為官的。


    皇貴妃的心思很難猜,今上的心思更是難測。


    一個人瞬間反應出來的〖真〗實情緒是不會騙人的,進承德宮的時候,今上的腳步緩慢而帶著拖延,表情也是機械冷淡。而方才進景瀾宮的時候,今上的腳步要輕快的多,整個人似乎也是鬆懈了下來。


    往往對比才能看出細節,這些細節卻是最能說明問題的。


    自從那年中秋宮宴皇貴妃幫了黛玉一次。賈敏倒是跟她說起過顧明蘭的事情。當年顧明蘭年過十五尚還待字閨中,卻是因為得了一場大病,甚至還有傳是“女兒癆”的。


    等過了三年,顧明蘭這才又出現在眾人麵前,卻是被當時的三皇子娶進府中做了側妃。


    而進了皇子府後。顧明蘭依舊沉默低調。直至今上登基,封顧明蘭做了皇貴妃,這才有人記起還有一個顧明蘭存在。


    這便是賈敏對皇貴妃唯一清楚的事情,而黛玉現在知道的是,今上對皇貴妃卻比對阮皇後寬容的多了。


    想到這裏,黛玉心中一涼。倒是對日後的局勢擔憂起來。


    坦白來說,早日立太子最為穩妥,但是如今太子之位都懸而未決,可見今上心中另有盤算。說他屬意大皇子,卻不該百般拖延立儲,說他屬意二皇子,卻又對大皇子十分器重,也時刻防著皇貴妃這一脈。


    天家的事情,當真是詭譎難測。黛玉低垂了頭,把自己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清掃幹淨了。


    今上正是春秋鼎盛之年,不管將來是哪位皇子問鼎高位,也是許多年之後的事情了。


    趙梓清是第一次得見天顏,緊張的手心直冒冷汗,不過見今上態度十分溫和,倒是生出了不少孺慕之情。她聽趙淵說過,今上和他們的生母在五官上還是有些相似的。


    “朕聽子深提起過,梓清定的是正陽侯府的曹涇。”說罷今上讚許的對黛玉點了點頭“曹涇確實是個有真才學的,正陽侯府也不錯。”


    黛玉連忙謝了恩,又聽今上道:“梓清你是皇妹嫡出的女兒,我原本就想著等你大婚時在冊封的,如今你和子深都安好,我也算對得起你們母親。”


    趙梓清眼眶頓時紅了。


    說罷,今上又下意識地偏頭看了一眼皇貴妃,卻見皇貴妃正百無聊賴的盤弄著自己的手指,心下卻是莞爾。


    當初他想著趙梓清是長公主的嫡女,便想封了趙梓清做郡主的,隻是被皇貴妃勸住了。本來護國公府便已經是烈火油烹了,若是再多一個有了封號的郡主,潑天的富貴卻不是人人都消受的起的。


    “時辰也不早了,你便帶著梓清先出宮去吧。至於嫁妝,自然是要按照縣主的規定來,你和子深自行決定便可。”今上又問了趙梓清幾句話,便打發黛玉和趙梓清出宮了。


    黛玉卻是求之不得,連忙再次謝恩告辭了。


    等黛玉走出了景瀾宮,卻見身後沒動靜,便想著今上必然是留在景瀾宮裏說話了。她神色複雜地看了身後奢華的宮殿一眼,這才跟著前頭帶路的女官一路出了宮。


    裏屋裏的宮女和內侍一早便都退了出去,屋子裏便隻剩下皇貴妃和今上二人。皇帝欲言又止,皇貴妃倒是神色未變。


    “明蘭。平日裏瞧著你和那林氏並無交集,怎麽突然想尋了她說話?”待到黛玉和趙梓清離開了之後,今上的坐姿便更加隨意了一些。他一隻手撐著椅子旁側的扶手,神情比先前倒是慵懶了許多。


    皇貴妃定定的看了一眼自己跟前的人,直到今上的眼神下意識的躲避了,皇貴妃這才道:“常寧這縣主的封號多少跟臣妾有點關係,今日聽說常寧縣主進宮謝恩。臣妾想著,至少要單獨見一見吧。”


    今上見皇貴妃臉上的表情並無多大的波動,心中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我並沒有懷疑……”


    “臣妾知道。況且臣妾也不敢懷疑。”皇貴妃站起來行了禮,又道“想必皇上是剛下朝不久。必然是有許多折子未處理,還請皇上移駕。”


    今上臉色立即就陰沉了下來,他定定的看著皇貴妃,半晌才道:“明蘭,你準備這樣鬧別扭到什麽時候?”


    皇貴妃臉上原本還帶著笑意,如今卻終於撐不住了:“皇上倒像是在說我無理取鬧。”她手緊了緊,卻又立即收住了情緒“還請皇上恕臣妾失言,瞧著也快到正午了,昨日裏靜妃還約了臣妾去她那裏擺午膳。臣妾便先失陪了。”


    “顧明蘭,你到底在想些什麽,你還想要什麽?”皇帝的聲音帶上了一些厲色。


    皇貴妃腳步頓了頓,連頭也沒回,隻是輕聲道:“我以前就說過。我什麽都不想要,可惜你一直都不相信。”


    今上怔忪了一會兒,等回過神來,皇貴妃卻早已經出去了。


    可惜黛玉未曾看到這一幕,若是她看到了,心裏念著的那件事情自然是會有一些線索的。不過若是她真的在場。卻也是不敢看不敢聽的吧。


    卻說黛玉從宮中回了護國公府,便立即把皇貴妃透露出來的消息告知了趙淵,又讓趙淵尋了機會,偷偷打發人去林家,跟林如海通通氣。


    至於賈家,也不知他們是怎麽想的,倒是一連幾天都不再登門。不過等了四、五日,賈母怕是也熬不住了,卻又是打發了鳳姐來護國公府打探消息。


    賈母打發了鳳姐過來,王夫人自然便要把薛寶釵順道一起送過來。黛玉的說辭是,她雖然沒有見到賈元春,但是賢德妃確實是在鳳藻宮裏養病,倒是沒什麽大礙。


    對於黛玉的答複薛寶釵卻很是懷疑,她笑道:“林妹妹可別唬我,若是娘娘是真的病了,何至於老太太要去宮裏探望的請求三番兩次的被阻了?莫不是林妹妹根本就……”


    黛玉聽著薛寶釵的話,臉色倒是真的冷了下來:“倒是當不起跟寶二奶奶姐姐妹妹相稱的,莫不是我先前太過溫和了,讓寶二奶奶忘了,從前你還說過我最是喜歡使小性子的?”


    薛寶釵眉心一跳,她雖然在賈府裏跟賈府的姑娘們說過這樣的話,但是這些年和黛玉相處,卻也知道她是個凡事都要留三分情麵的人。況且上一次黛玉態度十分溫和,這一回薛寶釵也才敢越界。


    隻是沒料到黛玉這一次卻是惹不得了。


    而黛玉卻是覺得薛寶釵又可恨又可憐,隻是她求仁得仁,也怪不了他人。黛玉能容忍她一次,是因為不想薛寶釵拿她不能容人說嘴,可是若是第二次還忍著,便是讓他人覺得軟弱可欺了。


    “我也隻是因為外祖母,這才應下這件事情,卻沒想到費力不討好。言盡於此,若是寶二奶奶還不信,便自己再去打聽吧。”黛玉說著便站了起來對鳳姐道“今日我身子不爽利,改日再請了鳳姐姐過府說話,至於寶二奶奶,我如今身子重,倒是受不了刺激了。”


    見王熙鳳點頭,黛玉便由聞音和知雅扶著出了偏廳。


    薛寶釵又驚又怒,卻是不甘的對鳳姐道:“鳳姐姐,你瞧林妹妹,她怎麽這般……”


    鳳姐先前不說話,就是想要薛寶釵得一個教訓,也不耐煩聽薛寶釵的辯解,卻是抬腳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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