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的咳症是老毛病了,往年都是要細心調養這才緩了過來。而這一次病重時正好趕上被抄家,賈家忙著填補祖產的缺,又忙著怎麽把賈赦和賈政從牢裏弄出來,倒是沒把心思用在賈母身上。


    賈母自覺身上的擔子極重,也是強忍著撐了過來。


    隻是賈赦和賈政被放了回來,賈母的心落了下來,但是想到賈家在自己還在的時候敗落,心中便是五內俱焚。


    這一病,便越來越重了。


    等賈家人發現事態不好的時候,賈母便是連藥都隻能勉強喝下去了。


    雖然後來賈敏得知了消息,又請了諸葛太醫給賈母扶脈,隻是賈母心力交瘁之下元氣大傷,加之年紀又大了,竟然是藥石無靈了。


    賈家人戰戰兢兢的守著,卻也沒料到賈母在夜裏痰迷心竅,就這麽睡過去了。


    母喪要守孝三年,便是賈政有心想求林如海幫著疏通一番,海待卷土重來,卻也不得不披麻戴孝等三年之後再尋出路了。


    而賈敏太過傷心,在熱孝中便大病一場,每日裏也是靠湯藥養著。黛玉知道賈敏心中悲痛,隻是人死不能複生,況且原著中賈家抄家之後,賈母不久也是逝世了的。


    雖然她身處的環境比起原著中變動了不少,但是賈家抄家,打擊最大的,莫過於賈家的老祖宗了。


    在賈赦和賈政扶柩回鄉之前,翡翠便說賈母前幾日身子好時留了一封書信,說是對賈家還有安排。隻是這封信要做見證,便隻能請了林家的姑太太和姑爺來。


    賈赦和賈政心中俱是五味陳雜,倒是鳳姐和王夫人心中有了計較。


    其實榮國府抄家之後,大房和二房之間便隱隱有分產不分家的趨勢,如今賈母請了賈敏回來做見證,怕是這家都要分了。


    賈赦是不願意分家的,而一心覺得自己祖蔭做官埋沒了才能的賈政卻覺得。這家是應當分了。榮國府的爵位被奪,將來若是想做官,便要憑真本事。隻是賈赦為人風流成性,德行不端。若是兩房還在一起,他人難免把他和賈赦捆綁在一起。


    若是分了家,他再休養生息個三年,日後不免能做出一番事業出來。


    賈政想著,便也不再介意賈母讓出嫁的女兒再來管家中的事情,便即刻打發人請了賈敏和林如海過府。


    熱孝還未過,賈家便依著賈母的遺願分了家。嗣田和祖產自然是歸大房所有。公中的產業已經被抄的所剩無幾,便是不分也罷。而賈母的私產,卻是因為大房有了嗣田和祖產傍身,泰半都給了二房。


    確切的說,是留給了賈寶玉。


    那祖產可是用她的銀錢買回來的,王夫人自然是不甘心,她手裏捏著地契便想大鬧一場,隻是看著賈敏木然的看著她。王夫人便從腳底湧出一股寒意來。


    不過等到她得知賈母的私房有多少時,便樂得眉開眼笑了,幾乎是用一種施舍的心態把祖產全部留給了大房。隻是二房早已經是薛寶釵把持著了。況且賈政如今對王夫人也十分不放心,賈母的私產便劃分成兩份。


    一份自然是賈政親自管著,另外一份則是給了賈寶玉,實際上則是落在了薛寶釵的手上。


    分了家之後,賈政便跟賈赦論起了兄弟友愛,竟然是在旁邊買下了一座宅子,和大房隻有一牆之隔。甚至在看到兩座宅子中間那堵早已經斑駁破舊的牆,還想著讓人拆了牆,兩房之間多加聯係。


    鳳姐聽薛寶釵傳達了賈政的意思,笑著送了薛寶釵回去。當日便請了人把那堵破舊的牆修補好,又刻意砌高了些。


    賈政自然是氣了個倒仰,賈赦則是因為對賈政寒了心,索性不管不問,隻推說自己病了,要養好身子扶柩回金陵。這幾日要好好休養不見客。倒是薛寶釵和王夫人,見鳳姐這般知事,心中暗自歡喜。


    賈赦和賈政扶柩回鄉一行隻走了一日有餘,官府裏便來了人,竟然是查王夫人放印子錢的事情。無奈便是賈璉和賈寶玉都跟著一起回了金陵,外院裏沒有一個主事的,也隻能薛寶釵一人在奔波著。


    薛寶釵早早便對王夫人心懷怨憤。王夫人查出印子錢的事情,薛寶釵自然是希望王夫人翻不了身了,便隻是讓管家打探著消息,卻不往衙門裏使銀錢下功夫。


    王夫人在獄中自然是吃了許多苦頭,放印子錢本來便是重罪,刑法十分嚴重。因此王夫人不但是被罰了十萬兩銀錢,還半死不活的被賈家人從衙門裏抬了回來。


    這個自小到大連破了油皮都要請大夫扶脈並且還要仔細養著的王夫人,從衙門裏回來時身上沒一處是好的,便是薛寶釵看到了她如今的模樣,有的不僅是快意,更多的是驚嚇了。


    雖然王夫人被放了回來,但是肋骨的骨頭打斷了兩根。那地方不好正位,加之她情緒太過激動不肯好好休養,等賈政和賈寶玉從金陵回來,王夫人雖然外傷好了,卻是隻能長時間躺在**,下床走動多了胸前就疼的厲害。


    王夫人當然是在賈政和賈寶玉跟前大罵薛寶釵不孝,又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隻是聽聞王夫人放印子錢,賈政心中如何再會聽王夫人的言語,若不是王夫人給榮國公和賈母都披麻戴孝過,賈政倒真是想休了他,也圖個清靜。


    經此一事,王夫人卻再也不能在薛寶釵跟前抖婆母的威風了,也隻能在賈寶玉跟前給薛寶釵上上眼藥。畢竟那十萬兩印子錢的罰銀是她自己陪嫁裏的。她是把銀錢看的極重的,手中沒了錢,自然就沒了底氣。


    據說王夫人以後的日子十分難過,因為薛寶釵不動聲色的報複,再加上她的脾氣越來越壞,便是賈寶玉也有些怵她了。後來趙姨娘又在王夫人的屋子裏看到幾個寫了賈敏和賈母生辰八字的巫蠱娃娃。


    大興朝因為巫蠱牽連著死的不計其數,便是賈政也嚇了個半死,讓人把王夫人關了起來,不讓她到外頭走動了。


    至於賈政,三年的孝期過了之後,還真的還尋了林如海替他在官場上疏通。


    賈敏想到凡事都為賈家打算的賈母,到底是心軟了,也求了林如海。當時今上把所有的兵權都收回到自己手中,朝中再也無什麽世家大族能夠撼動皇權。


    林如海見時局穩定,倒還真的給賈政補上了缺,卻隻是一個從八品的清閑官職。賈政卻覺得林如海在羞辱他,便再也不登門了,倒是動起了要考科舉的心思。


    賈敏到底是想著要為賈家做點什麽,隻是賈璉和鳳姐已經決定了從商,倒是對如今的生活十分滿足。而賈寶玉和賈蘭相比,明顯賈蘭是可造之材,便托了林如海的關係,讓賈蘭進了已經致仕的前內閣首輔為院長的書院裏讀書。


    等到賈蘭長大成人中了秀才之後,賈政卻還沒考出什麽名堂出來。


    而賈環已經日漸長大,倒是沒了幼時畏畏縮縮的樣子。趙姨娘又求了鳳姐許多次,讓賈環跟著賈璉在外頭走動著,好歹學一學日後不至於一事無成。


    而薛寶釵見賈家考科舉的去書院裏讀書了,學做生意的去外頭奔走去了。便是薛蟠在夏金桂死了之後,也收斂了不少,至少原先那群狐朋狗友的如今也不來往了。


    反觀賈寶玉,卻像是還未長大一般,日日隻知道讓丫鬟們陪著吃酒說笑。那塊丟失了的通靈寶玉,直至賈母去世都未曾找回來,隻是賈寶玉的癡病卻是不再犯了,也不再說什麽出家做和尚的事情了。


    大的指望不上,也隻能指望小的,薛寶釵最煩的便是這個。


    眼見著三年孝期過後,鳳姐又懷了一胎,而她進賈家那麽多年,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薛寶釵知道症結在小產後沒有調養好便掙紮著奔走傷了身子,因此便愈發的恨起王夫人來了。


    隻是王夫人大概是被關的太久了,如今精神都有些癲狂了,便是薛寶釵再得意,王夫人似乎也沒了感覺,讓薛寶釵報複的成就感蕩然無存。


    迎春如今在京外,賈家敗落了之後,聽說日子也沒有先前好過了。不過她有了兒子傍身,性子又綿軟,什麽都逆來順受的,她的夫家麵上也不會做的太難看。


    南安郡王被今上斥責,南安郡王府如今過的小心翼翼的,自然是不敢管那個也許是做了王妃的幹女兒,賈家這邊更是無從得知探春的消息了。


    隻是可憐了惜春如今年歲已經大了,無奈賈珍不管事,如今還拖著嫁不出去。隻是賈家各人自掃門前雪,輩分最大的賈母已經去了,惜春畢竟隔著一層,已經不是她們能管的事情了。


    回想起她剛進賈府的那一年,回想起大觀園元妃省親的盛況,回想起眾位姑娘們賞huā喝酒作詩的場景,卻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隻是以前她想過,無論如何她做的這些決定,都不會後悔。可是午夜夢回,倒是有些悔不當初了。若是……


    “奶奶,這爐子都快熄了,我再添點碳進去吧。”鶯兒見寶釵拿著繡棚發呆,便低聲說了一句。


    薛寶釵回過神來便搖了搖頭:“不必了,眼見著就要歇下了,白白浪費了這些做什麽。”


    鶯兒應了一聲,便又去給寶釵拿湯婆子。


    薛寶釵盯著鶯兒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這才道:“鶯兒,如今你年歲也大了,也該出嫁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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