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怨皇帝不忠於自己、背叛自己的太監。”郭博興說。“提出‘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卻忘了自己也有一天會變老的軍閥...在缺乏共識,思想混亂的情況下,許多人出於本能而迷信暴力。”


    “把他們放到整個曆史的角度來看,都是些弱智。”夏正異說。


    “隻顧自己,無視群體的利益,卻又沒有知識來武裝自己。”郭博興說。“就算短期內占據權力,也一樣保不住。”


    “要做事,先正名。”夏正異說。“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在不斷的衝突和對抗中,慢慢的,開始有人認識到了這點。”郭博興說。“而隨著科技的發展,書籍的進一步廉價,知識得到了進一步的普及。”


    “一個新的集團即將誕生出來。”夏正異說。“並非是如同‘宗教體係’、‘血緣體係’、‘資本體係’這樣的,依靠人類本能的‘群體無意識’而構築起來的集團。反而是試圖掌控和扭曲現有的群體無意識,硬生生創造出全新的、人造的‘群體無意識’來。”


    “又一次,不同於全世界。”郭博興說。“相當卓越、無與倫比、偉大至極。全世界獨一份的,占據核心位置的‘文官集團’。”


    “其他國家也有這種集團。”夏正異說。“但都沒有像他們一樣占據核心位置。通過後勤管理、士兵的趨向、武將的收益,完全馴化了武力集團。通過構築起來的道德體係,也完全馴化了太監集團---甚至馴化了不少皇帝。”


    “構築了安定的社會、繁榮的文化,那個時代,毫無疑問是他們的時代。可惜,他們的缺陷和他們的優點一樣明顯。”郭博興說。“畢竟,是人為創造出來的,本來就先天不足。”


    “固有的‘群體無意識’,並沒有完全消失,而是依舊在發揮作用。”夏正異說。“甚至在他們身上也一樣會發揮作用。”


    “對武將的壓製過了頭。”郭博興說。“很快,對‘武將叛亂’的壓製變成了對武將本身、甚至對國家整體戰鬥力的壓製,最後導致了大量的消極怠工。”


    “更糟的是,在獲得了勝利之後,過於追求穩定,而開始拒絕發展與變化。”夏正異說。


    “在完全壓製了國內的武人集團而達成和平之後,那種在壓製內部的混亂很有效,而在對抗外敵的時候頗為無力的理論並沒有得到更新。”郭博興說。“他們的上升期也就此結束。”


    “人為創造出來的‘群體無意識’,能維持這樣一段時間,已經很不容易了。”夏正異說。


    “是啊。”郭博興說。“但是之後他們帶來的基本就隻有危害了。從‘文官集團’,變成了‘正在慢慢墮落的文官集團’。我還記得那幅畫,一些蟲子....從他們的身體裏鑽出來。”


    “傲慢的權貴集團,被比喻做狼影。”夏正異說。“而這個集團,在畫上就是一群蟲子。”


    嗯,不止畫上,在實際中也是。袁森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教授,在心裏評價道。


    “盤踞在書堆裏那種。”郭博興說。“有幅畫,過幾天你們應該能看到。一個人,身體紮在書堆裏向外張望,但隻有腦袋是人,整個兒身軀全是蟲子的模樣。”


    “他們慢慢開始墮落,但是依舊聰明。”夏正異說。“正像之前那些狼,雖然腐爛了,但卻依舊保有知識一樣。並且這些文人還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把自身和知識融入在了一起。”


    “反對他們就是反對知識、反對智慧、反對文明。”郭博興說。“出於本能去反對他們的人,也會因為那本能而排斥知識,因而表現的極為笨拙。”


    “隻有對他們有利的才是曆史。”夏正異說。“他們不管做了多卑劣、多醜陋的事情,都是有合適理由的---實在沒有,那就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反正筆在他們手裏。”郭博興說。“曆史的記錄權也在他們手裏。”


    “就算有些事情實在不好扭曲,也可以通過和文學創造來進行稀釋。”夏正異說。“隻要能提供足夠的趣味,人們便會趨之若鶩,至於真相是什麽,早就沒人關心了。”


    “他們不斷的擴張、發展、壯大。”郭博興說。“就算來自外界的打擊可能摧毀這個種群,也不會妨礙他們追求自己的利益。”


    “經過了無數外界對他們的打擊、內部拒絕墮落者的革新...無數的反複拉鋸和對抗之後,這個集團終於徹底墮落。”夏正異說。“‘袖手談心頭皮癢,臨危欲死覺水涼’的時刻到來的時候,他們終於徹底的、完全的、無法挽回的墮落了,完全變成了種群上的一夥兒寄生蟲。”


    “在他們的寄生之下,整個種群也都停止了進步。”郭博興說。“內部衍生出來的進步力量,在他們的束縛中被逐一扼殺。”


    “但整個世界還在進步。”夏正異說。“作為人類的整體還在進步。這種趨勢,不會因為某個地區的人們停止了進步,就也停滯下來。”


    “拒絕進步,是人類群體所能犯下的,最大的罪過之一。”郭博興說。“不管他們多麽瘋狂的愛著自己,認為自己達到了多麽‘完美無瑕、無懈可擊’的程度,但世界依舊會向前發展。拒絕進步的群體,會像垃圾一樣,被別的,願意進步的群體甩開---也應該被甩開、隻配被甩開。”


    “不管那些落伍者如何呼籲該保護多樣性和曆史遺產---他們在呼籲保護那些的時候,其實就是在呼籲保護‘已經落伍的自己’。”夏正異說。“因為自己不能進步,就拚命要拉住別人,也不讓別人進步,那些雜碎!”


    他們說到這裏,便又一次停了下來。


    整輛車上一片寂靜。無論是那個國字臉的人、那個小個子,還是別的什麽人,都沉默了下來,一幅在思索的模樣。


    袁森看著他們這幅模樣,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點兒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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