悵客語調真誠,不容懷疑。


    可是南橘還是不明就裏,她和君傾sama,中間橫著一條縱溝,天塹之淵。永被供奉神壇之上受人瞻仰的聲音,它的主人,怎麽會認識這麽普通不起眼的她呢?還這樣賞識?


    “大大,我好像,還沒睡醒。”


    “哈哈哈,看來君傾戰況激烈。”


    南橘聽到這笑聲就納悶了,怎麽悵客大大笑得這麽……不可描述呢?


    單純的小橘子沒有多想,因為心情太雞凍,怕君傾反悔,她立即應承了:“好!我一定好好準備!”


    合上電腦後,南橘想,也許君傾找她不是沒有道理的。《凰令》是她們伐檀一手策劃,也許sama隻是看上了劇本,而她對劇本非常熟悉,又因為聲音中性……


    這麽一想,緊張又奇異的心才平複不少。


    這可真是緊張又奇異的一天。


    她舒了一口氣,外邊響起了敲門聲,有條不紊的叩叩叩三下。


    再也不用懷疑是顏佳期那個沒良心沒節操出賣朋友的女漢子了,南橘以如臨大敵之態起身去開門。


    杏黃的木質門被輕易拉開,秀頎的身影就安靜地靠在門框裏,南橘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圍裙也係得這麽好看,像歐洲中古世紀裏優雅雍容的貴族。


    “做什麽?”


    千笠寒無所謂地聳肩,“叫你吃飯。”


    如果不是她一直yy房間在線,千笠寒會不愉快地覺得,她已經摸到了方便麵之類的東西正大嚼特嚼。為了照顧她的胃,他這雙保養經年的手終於又摸起了鍋鏟。


    南橘疑惑地隨他走上飯桌,見到他的作品——當然是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時,愣神兒了。


    “你想下毒?”


    把菜做得這麽好看,仿佛生怕她不吃一樣。


    “你這麽說,還有沒有一點室友情了?”千笠寒微笑地數落她,“既然把我領回來,那就應該信任我,不是嗎?”


    南橘努了努嘴。


    見她終於乖巧地坐上了飯桌,千笠寒低低地勾唇,然後他走到灶台邊,將圍裙解下,順手勾起了放到一邊的背包往外走。


    “你先享用,我等下回來吃。”


    他說話的功夫,吃貨早就沒節操地一筷子入了嘴,沒等咀嚼,青瓜的湯汁已經順著喉嚨滑入了胃裏,又香又嫩,胃裏暖洋洋的一片。


    這個男人的廚藝太好了。


    她因為第三條原因,對這個今天才認識的陌生男人產生了好感。


    見他要走,順口就問了句:“你去哪兒?”


    千笠寒一手挎著包,立得筆挺修長,淡淡笑道:“我去辦理入住啊。”


    南橘一愣,“你不是沒有身份證嗎?”


    “你覺得一個海外歸來的人,會輕易弄丟這麽重要的東西?”千笠寒揚著眉梢,笑容變得有幾分可憎,簡直欠揍!


    他說,“我就是,利用一下你為數不多的同情心。”


    當然,除了同情心以外,要不是他的聲音和顏值,約莫還是騙不到這麽好的同居……合租機會。


    南橘悲憤了,一筷子杵進蛋湯裏,“為什麽光騙我一個人?”


    “其實,我在你們小區觀察很久了,”他漫不經心地一頓,南橘心中咯噔不停,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果然,“我發現,你最好騙。”


    你最好騙……


    然後,他溫柔頷首,忍著笑推門而出。


    南橘麵對一整桌美味佳肴都失了興致,憋著小眼淚嚶嚶嚶地哭。


    她決定報複他一下。


    當千笠寒再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桌上隻剩下殘羹冷炙,肴核既盡,杯盤狼藉。


    他滿頭黑線:因為怕她餓,自己也要吃,他刻意多做了一點,三個人的分量。居然,她一個人吃完了?那麽瘦那麽嬌小的南橘……果然吃貨的力量是不能小覷的……


    南橘想再去房間裏嗷一嗓子。


    沐浴過後她還是覺得氣悶,索性真就這麽幹了。這次她決意給房間先上鎖。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南橘剛進入yy房間時,後腳一個熟悉的馬甲又出現了。


    淚目……


    現在要怎麽辦。奪門而逃?不,那可是大神啊。把他趕走?不,那可是大神啊。一不做二不休,按照原計劃嚎?不,那可是大神啊啊啊!


    她搖擺不定,好聽立體的聲音驟如雨墜:“又想大喊大叫?”


    “呃……”


    大神這到底是嫌棄呢還是……嫌棄呢?


    總在最尷尬的時候遇到偶像該怎麽辦?在線等,急!


    “被我說中了?”那邊已經笑開,如水麵清圓、一一風荷舉般的溫潤儒雅。


    這逆天的公子音……南橘抽了一張紙捂住鼻子。


    “大大、大神,你又‘碰巧’進來了?”


    她語無倫次,君傾淺笑回道:“這次不是,我專程來找你的。”


    我專程來找你。


    南橘覺得自己已經成了一顆快要化掉的酥糖,又成了一條即將溜下電腦椅的泥鰍……


    暈暈轉轉的,她忘了說話。


    君傾有點疑惑:“還在嗎?”


    大神,能不能不要在正常交流時使用你的古風腔殺手鐧?我敢保證聲控裏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住……難道你不覺得你的聲音很感性嗎?


    南橘心好累,“大神找我有事嗎?”


    明明忍的這麽辛苦,卻還要故作正經地這麽問。鼻子真的熱熱的,估計快防不住這即將奔流而下的血洪了。


    “嗯。”鼻子發出的聲音,依舊無法言喻的動聽。“《凰令》的結局,我有點異議。”


    大綱是她給的,結局,她直接讓男主狗帶了……


    說到這,南橘突然想起來,她怎麽忘了這茬了?君傾sama指名要配男主的,可是《凰令》的男主,後半段基本打醬油,約莫百分之七十五的時候,徹底打醬油……


    怎麽能讓大神到後邊打醬油呢?


    愧怍的南橘,心虛地說道:“對不起大神,我……我當時不知道……您有什麽想法,就說吧。”


    “我說了,你參考一下。”君傾想了想,給出中肯的意見,“女主在後期,過分渲染了她的強大,有一些不合邏輯的地方。這個時候,我覺得需要這麽一條線,讓它變得合乎情理。想來,內心矛盾的男主更合適,你覺得呢?”


    這是他第一次說這麽長的話,還問她覺得……她根本沒有在聽內容啊……


    “嗯,嗯。”


    南橘答應得太爽快,對方很明顯有點沉悶,許久才又道:“你走神了。”


    “我我……對不起大神。”


    “說了,叫我君傾就好。”


    “可是……我我、我不敢。”


    “嗬,”對方哂笑了一聲,在南橘心中炸開一個霹靂彈,緊跟著又聽到他不滿抱怨的聲音:“悵客讓你不叫他大大,你就改口了,為什麽對我不行?”


    大神,你這是在撒嬌嗎?


    你這樣真的好嗎?


    “我……”南橘語塞,她走到床邊,脫了鞋子睡上去,醞釀許久,才支支吾吾地發出幾個不連貫的聲音:“君……君……不行……大神我做不到……”


    明明是兩個字,為什麽說不出來?


    “我喜歡你說這兩個字的時候發出的聲音。”他打斷她。


    南橘又傻了。


    難道,大神聽到過她說?什麽時候?


    懷疑自己記憶出了岔子,嘴上卻沒閑著的南橘,終於眼一閉心一橫,斷頭台也上了:“君傾。”


    “很好。”他沉沉地笑了一聲,這聲音不明其意,多了份方才隱匿得很完美的熟悉。


    所以這個笑聲戛然而止。


    “我剛跟你說的《凰令》的事情,既然你答應了,那我應該可以改動了。”他想了想,“九點半了,我要下了,你也快睡吧。”


    才九點半……


    對於南橘這種十二點才睡覺的夜貓子來說,九點半算個鬼。可是大神都這麽說了……


    她糾結……


    “睡不著?”


    “嗯!”大神太善解人意,南橘猛點頭。她一點也不希望他這麽早下線,至少,再聊半個小時?


    “那我哄你睡?”


    那聲音太引人沉溺,南橘抱著手機的胳膊一抖,差點沒退出了。


    “大……不,君傾,不用……”


    對方沒等她說完再度打斷:“我唱歌給你聽?”


    “……”


    糟糕,鼻血流出來了……


    她趕緊踩著拖鞋到桌上拿了一整盒抽紙,一邊擦一邊回複:“好。”徹底沒節操了。


    君公子……那可是浮雲之上的浮雲啊,要他開口已屬不易,何況唱歌?


    那僅留的幾首歌,每一首都能讓人耳朵無數次懷孕……


    “要聽什麽?”他循循善誘地提問。


    “《雨碎江南》。”南橘隨意點了一首,這是她很喜歡的一首歌,意境優美,情韻綿長。


    “嗯,好。”


    君傾一點也不挑,她說什麽,他就唱什麽。


    她把bgm放出來,悠揚絕美的前奏,引人走入那江南的煙波水霧。


    “誰家庭院春鎖深閨


    一剪相思嫋嫋如雲墜


    望堂前燕子幾時夢回


    傷別離柳紛飛……”


    他的聲音比原唱更迷離、更縹緲,如雨落,如霧散,玉笛愁腸,煙花青牆,畫麵感太強烈……


    也不知道單曲循環了幾遍,他還在不厭疲倦地唱,南橘終於沉沉地睡著了。


    千笠寒在她的門外敲了兩聲,沒有任何反應,他彎著唇跫音微細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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