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浮屍由清水河起,飄進嘉陵江,又進入了長江,途經數十個村莊,數個縣城,此事驚動的自然不止一個清水縣。


    消息沿著河流迅速傳遍整個川蜀,川蜀境內111個縣城、6個直隸州、14個府,盡皆騷動。


    獲知消息的人盡皆悲歎:天下動蕩天災人禍不斷,難道川蜀這一塊難得的淨土,也要陷入戰禍了嗎?


    消息從知縣傳到知府,最後匯集到巡撫梅彥龍手上。


    得到消息後他既是憤怒又是擔憂,自己境內竟然有能一.夜屠殺萬人的部隊存在,而他竟然不知!直到人家都殺人盈野,棄屍入河才暴露出來。


    他隻能一邊安慰自己——這是怎麽回事還很難說。一邊立刻派人向四川邊境和清水河上遊去查明狀況……


    清水城,縣衙內院。


    縣令席智闌正在招待巡撫派下來調查浮屍事件的人——巡撫師爺萬昊林。


    “萬師爺請放心,這次浮屍事件我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一接到有人報案,第一時間就派犬子親自帶隊前往調查,照時間推算,也該差不多回來了,請稍事休息一下,等待犬子回來吧!”


    萬昊林讚賞的點點頭:“席縣令果然識大體!我一路沿著清水河探訪,其他縣城皆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自己把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守好,就不管其他了。最多也就是派幾個手下四處探查一下。可那些人也是滑如油,這等危險事他們怎麽會賣力,也就是隨便在附近逛逛就回去交差了。”


    說到這裏,萬昊林歎了一口氣,“上麵下令下得敷衍,下麵執行自然也是敷衍。我去問他們關於此事的消息,要麽就是一問三不知,要麽就是胡亂編造一些消息。席縣令還是第一個派出自己兒子親自帶隊去調查的,想必不會讓我失望!”


    席智闌微笑應是,心下卻是暗道僥幸,如不是天磊自己強烈要求,自己也應該和其他人一樣,隨便派幾個人去調查一下就算了。這也是常規做法,畢竟自己隻是一個縣令,當然隻需要管好自己這一畝兩分地就好了。


    這時一個仆人匆匆進來報告:“縣尊,公子回來了!”


    仆人話音還未落,席天磊興奮的聲音就從外麵傳來:“爹,我把這事查清楚了,你猜破腦袋都猜不到事情是怎麽回事!”


    聲音由遠近及,話落人現,席天磊興衝衝的跑進了屋內,一看居然還有一個外人坐在一看,頓時感覺到不妙……


    果然,席智闌臉色一沉,訓斥道:“如此無禮,成何體統!”


    席天磊垂下頭低聲道:“我不是不知道有外人在嗎?”


    席智闌大怒:“你意思是說,沒有外人在就可以如此嗎?”


    席天磊不敢在說話。


    萬昊林勸解道:“令公子也是真性情嘛,不如我們先聽聽他探查的情報?”


    席智闌冷哼一聲:“說吧,怎麽回事!”


    席天磊心下哀歎,好好的一個表功機會,怎麽好像變成了審犯人……


    卻隻得老老實實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著重描述了鄰水村村民一開始的詭異,他又是任何是如何抓住一點小破綻,連拉帶打的突破了村民的沉默,終於得知浮屍全部是流寇的屍體,而殺死這一萬多人的是……神。他又是怎麽懷疑,不惜一身犯險前去試探,最後被神教訓了的事。


    洋洋灑灑一大篇,反正在他口中,他簡直是智勇雙全,既對神的身份產生了懷疑,又謹慎的小心試探,最後終於用受了一點小傷的代價,試探出了結果。


    席智闌和萬昊林都是官場中的老油子了,添油加醋,修飾事實的事他們遇見多了,自然知道這裏麵有不少水分,隻不過這裏麵到底有多少水分,他們卻不知道。


    在他們看來席天磊說的如此誇張,其中水分必然大得不得了,什麽神一夜殺死一萬人拉,什麽神的居所,全都是沒見過的裝飾啊,肯定是騙人的。


    如果是隻有他們任一中一人,早就大罵一頓,讓他如實報來了,可惜現在兩人互相顧忌,反倒不好粗暴的質問,不過這也難不倒他們,叫來其他人一問便知。


    一一叫來八個捕快,聽他們各自說了一道經過。


    席天磊暗自表示不滿,問了自己還問其他人,這不是擺明不相信自己嘛!


    好吧,雖然自己確實修改了一點點……事實,但是大體可沒有胡編亂造。


    聽完九個人的說法,席縣令和萬師爺驚異的發現,席天磊居然說的是真的!什麽神靈審判瞬間殺死一萬流寇,一.夜之間建造了一個宮殿,飛劍劍光透體而過等事他們說得幾乎都一樣!


    是真有神靈降世?還是有人裝神弄鬼?如果是裝神弄鬼,那又是如何弄出這些神跡的?


    席智闌沉吟半響,決定先問問萬師爺的意見。


    “萬師爺,你怎麽看?”


    萬昊林幾乎以為自己是在聽神話,或者……他瞥了一眼席縣令,暗自琢磨:“難道是他們上下勾結起來想要蒙騙我?這樣的話……那就是說……蹊蹺就在清水縣嗎?”


    可是隨後他就打消了這一個想法,雖然現在天下大亂,但是川蜀境內還是很穩定,就憑他一個普通的縣令,又豈敢做這樣的事。


    他沉吟了一下,向席天磊問道:“浮屍你們檢查沒有,確定是流寇的屍體嗎?”


    席天磊回答道:“應該是!鄰水村村民那裏有流寇遺留下來的兵器上萬把,而且江家村的村民也表示河裏的浮屍沒一個認識,應該不是附近的人。”


    萬昊林沉默不語,雖然聽起來好像沒問題,但是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所以他決定還是得親自去看看那個神,到底是真是假!


    席智闌見萬師爺問了一個問題後,不言不語的模樣,就知道他這是不準備發表意見了,多半還會親自去查看一下真假。


    他也隨意詢問了幾個問題後,打發席天磊下去。


    不管那神是真是假,都是麻煩!


    如果那神是假的,那他又是怎麽殺死1萬人的呢?


    如果是真的……他想起了葉公好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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