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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辟塵足下顯露一卦,上巽下艮,喚作風山漸,所謂漸進有序。


    此乃脫厄之卦,順序破陣之卦。


    鳥出籠中,脫難避險。


    風臨朝陽,行過青天。


    手中大扇舞起,李辟塵左側一揮,於是看清風刮過,順風吼而撫,一刹那退開兩位人仙,那又向著右側一揮,便看龍卷起來,逆風鑽影,又震開兩位人仙。


    然就算是此,那人仙被震開,立刻轉化風向,由西化北,由東化南,那仍舊是十仙臨天,不曾有半點變化。


    風吼陣中藏有人仙十位,陣外首座站立,持鏡不動,那金光打落,威勢洶洶,如伏魔棍影,要將陣內之人鎮壓,徹底丟下山去。


    “風吼陣中風火連天,即使是神仙也不能破開,此番諸位動手,須得留情,隻把師弟丟下山去便是。”


    布陣諸仙中有人開口,而那時又有人回應:“師弟法力高絕,你還留得情麵,怕是一刹那便被他從陣中打落,那咱們這次布陣又有何意義?”


    “李辟塵是破例與我等同代,他本該低於一代,可惜了,我太華山中一脈三代,李首座與邱首座他們乃是此脈最後一代,若李辟塵不與李元心同代,則憑他修行,下任雷脈首座必然是他。”


    有人慨歎,手中兵刃晃動連連,不敢有絲毫懈怠,那十位人仙起法,引陣中風化鐵索,火化鏈枷,雖說留手,但也都曉得,對方乃是何等人物,人仙之力鎮殺出竅神仙,自己等人玄光未至,若是還敢留手,怕是三下兩下就被打的飛出去了。


    莫看李辟塵破陣徒勞,實際上諸位人仙施法同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懈怠差池。


    有人仙開言,對陣中李辟塵高聲語:“師弟,你已借到三脈之寶,那雷霆紫蓮,清幽雨金,八元雲母俱在你手,何必執著九竅風聲石,可另尋寶物替代,快快下山去吧!”


    他言語高聲,而李辟塵搖頭:“我既已來,何有退卻之說?這位師兄莫言,此番且看我破陣便是。”


    李辟塵話語落下,那陣中仙人頓時苦臉,與四周諸仙道:“這小子不退呢。”


    “上了山再退出去才是丟人的事吧,你這話說的真是不妙,若他真的退了,雖然不動兵刃法威,但雷脈如何去想,此番更是惡了他人,我們還是動手,把他丟下去算了,這樣大家都好。”


    “此風石不借,我等也是無奈,說的也是,快快把師弟送下山去,我們也落得清靜,趕快回山修持才是。”


    “若是我言,鑄東皇鍾之事本該取至九玄論道之後再說,師弟若要救天下黎民,也不該是這個時候,九玄在前,若是肆意妄論紅塵,再引劫難加身,那才是大錯特錯。”..


    “你說的不錯,但各人道皆不同,我們也就不要妄下定論。”


    諸仙在陣中施法,同時言語,而正是這時候,李辟塵突然開口,對陣內群仙言道:“諸位師兄,當真不能撤去大陣,讓師弟我借來石頭?”


    “不能,便是太華峰真傳親至,帶掌教之令前來,也是不借,此乃上代大尊之訓,傳至如今,更是上代掌教親允!”


    “除非茅滄海掌教親來,否則便是其餘三位當世大尊來至,也要破陣再說!且人仙有人仙來擋,神仙有神仙來擋,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那人仙呼喊出來,而李辟塵言起:“諸位師兄,既然如此,師弟我曉得了!”


    “師弟我既已上山,掌教允諾我借取四脈之寶,便無下山之說,此身立在此處,若不破風吼陣,勢必不得回去。”


    “諸位師兄,師弟得罪了。”


    李辟塵舞起青霄大扇,那當中風起山定,是飛砂走石,整個大陣被他引領,在這瞬間卻如龍卷一般,那威力浩蕩,居然破開壁障,把那十位人仙俱都卷得飛起!


    “怎麽——!”


    十位人仙驚惶,而李辟塵足下大卦變幻,成風水渙散之卦,又對著乾坤一揮,隻是瞬間,那風吼大陣頓時晃動,四麵八方老鬆倒下,如把天地也顛!


    李辟塵如今功成玄光,力在出竅,法蓋神仙,對人仙之陣,這風吼陣法遠非四象大陣那般厲害,而布陣者更是一陽寥寥,多是真丹,此中言,李辟塵以神仙之威施展八卦之力,那一扇過去,管他風吼陣中如何風火,便是那三昧真火也給扇的滅了!


    “好道人!”


    邱言於陣外窺之,看李辟塵法力之強,便是心中也驚,又待半響,突然看陣內氣勢一變,見李辟塵手中青霄大扇滅去,突然一掌對著晃動的風吼陣壁便拍了過去。


    混元擎天大印!


    一掌蓋壓,撕開風壁,而位於西南的兩位人仙霎時手中法兵落地,那整個人從陣中被打出,一刹那,風吼陣便被破開缺口。


    李辟塵兩掌一開,那混元大手化成八臂,各執一麵卦兵,隻是這瞬間,風吼大陣被撕裂,當中十位人仙法術被破開,看李辟塵大步踏出。


    邱言手中拿著古鏡,另一隻手上已經露出九竅風聲石來。


    李辟塵看向邱言,轉向那石頭,於是打個稽首:“首座師兄,得罪.....”


    他話不曾說完,突然地上長出一片老鬆枝幹,隻是瞬息就把李辟塵渾身捆縛,而邱言站在前方,搖頭一歎:


    “師弟,功虧一簣。”


    “你心中大意不去,我不過露出石來,你便放鬆自己,若是這般執掌風聲石,怕是要出紕漏。這考驗不曾過了,故此,你便下山去吧。”


    邱言語落,李辟塵卻是同在搖頭。


    “師兄,何來功虧一簣的說法?”


    邱言道:“這老鬆乃是一種法門,喚作風入鬆,這些枝幹能捆縛神仙,你雖有神仙之力,但境界終究還是人仙,此番你被壓製,法不得施展,如何不是功虧一簣?”


    “風吼陣困不得你,我早已知曉,但眼下看來,你在最後還是大意了.......”


    他話不曾說完,李辟塵便是一聲輕歎:“師兄,我不曾大意,是你沒有看破。”


    那言落,眼前光華輪轉,邱言欲動,卻突然發現自己被什麽東西捆縛,再看時,卻正是見到那身上被老鬆捆綁,壓製的不能動彈。


    “這是——!”


    他瞳孔微縮,看向李辟塵,此時那身影居然漸漸顯化,看四周雲霧散去,原來自己與他的位置,早已調換。


    而李辟塵手中,正拿著那塊九竅風聲石。


    “幻術......”


    邱言心中有語難說,直道:“我手中古鏡能破一切幻法,你是如何瞞過我的?”


    李辟塵行禮:“青師兄曾經教我一法,喚作大幻天地,我與此法配上某種古之仙術,之前師兄若是移動,我便不能成功施法,可惜師兄覺得我已落入陷阱,站立良久,語言鑿鑿,卻不知何時已入我圈套。”


    “於是此局被破,成就如今景色,是此法不曾困我,而讓師兄自困於此。”


    大幻天地加上太上嫁夢心法,勉勉強強,算是短暫的做到了迷糊真仙的程度。


    這當中,邱言大意,是確確實實的。


    邱言無語,那身上被老鬆捆縛,動彈不得,而李辟塵言:“首座師兄,人心有弦,萬不可放鬆於此,師兄教誨與我,辟塵自然記在心中。”


    邱言看他:“所以你現學現賣,直接把我壓在這裏?”


    李辟塵苦笑:“首座既然有困人妙法,自然也有解法,何來壓製之說?師兄莫要騙我了。”


    “師兄看我功虧一簣,卻不知我已....功成正果。”


    “如此,多謝師兄予寶,我這便歸去,此一別,九玄論道之時,辟塵自來請罪。”


    李辟塵告罪一聲,轉身而去,駕馭墨麒麟直接登入雲霄不見。


    “首座!”


    諸多被掀飛的人仙過來,邱言搖搖頭,此時張開口,念誦了些許什麽,把那老鬆散去,而至此時,手中古鏡一翻,命諸仙各自歸山。


    諸仙苦笑,此番十位人仙布陣卻被人打的鼻青臉腫,確實是丟臉至極,也就暗自決定須得好生修行才行,便匆匆回山,而待到群仙散盡,邱言轉過頭去,看向宮闕深處。


    “蘇首座,此番你滿意了?”


    “試一試辟塵師弟的法力,試一試他的心性,到底對不對得住青首座之性命,那麽.....蘇首座......不對,師兄,你覺得,這結果怎麽樣呢?”


    邱言看向宮闕深處,而那處天宮之內,是一片漆黑混沌。


    良久之後,那處,才傳出一聲輕歎,似欣喜,似難言,又帶著些許的讚歎。


    “好....”


    “好一個功成正果。”


    “好一個李辟塵。”


    那當中,一道影子起身,搖搖看向天外。


    “邱言.....”


    “你如果退位,下一代首座,你意中之人是誰?”


    那道影子在詢問,而邱言細想一番,緩緩開口:“徐秋鶴吧。”


    “怎麽,你之前所評判他,不是一個被我拿住的小人嗎?”


    影子失笑,而邱言歎語:“人,總是會變的,這當中要付出代價。”


    “過去的已經過去,師兄不是已經知道,他給那小女孩送去一朵白玉蘭,希望她留住光陰,留住歲月,希望那女孩歸入正道,更是舍自己之資為她鋪路,故此後來他入魔障,師兄也不曾把他如何,隻是因為其心尚有良知。”


    “入懸命崖,正是為了讓他悔過,第二次他要自斬道基,師兄把他再次打入崖中,不是早就已經認可了他嗎?”


    邱言歎語:“人總是會變化的,就如我一般,曾經也是自己好便是了,如今也會為他人思量,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這算是逼出來的,他那算是絕處逢生?”


    影子沉吟良久,失笑而語:“說的我好像還有凡情一樣。”


    邱言反問:“難道師兄已經無情嗎?”


    他此話落了,忽然少有的大笑起來,這模樣若是被他人看見,定然要吃驚不已,因為邱言,幾乎沒有笑過。


    “師兄不是無情仙,實是至性之人。”


    那笑聲朗朗,伴隨著蘇忘歸的輕歎,漸漸消散於雲端。


    於是一道清風吹過,轉下鬆針,那晃晃悠悠飄下山去,落在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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